她又要走了。
  乔枕不在，钟妤也没有更多的留恋了。
  乔思沫如果想留在她身边，就只有一个选择，接受她，甚至跟她一起回去。
  她从没有给乔思沫第二个选择的余地。
  乔思沫站在顾亦辰身旁，一手拉着希希，她无动于衷地看着钟妤：“那你就走吧。”
  乔思沫也没有留恋。
  脑海里闪过电影院屏幕上播放的画面，小小的她牵着钟妤的手。
  钟妤问她愿不愿意跟妈妈住，她的双眼绽放出明亮的光芒来。
  她是那么渴望，她有过最思念妈妈的时候，她总问自己为什么妈妈还不出现，一天，两天，一年，十年。
  二十年了。
  是钟妤亲手将她眼里的光熄灭了。
  钟妤呼一口气，是她的无情让她自食其果，乔思沫只是做了她该做的选择。
  “乔枕的离开，你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已经承受了很大的痛。”
  乔思沫不需要她来担心这种小事：“你的最后一面，如果我想通了，也许我会去看你。”
  钟妤的心底钝痛，她好像终于明白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你不要这样说。”
  “够了。”顾亦辰打断钟妤，他不由看向乔思沫，眼底抹开一把疼意。
  乔思沫的态度坚硬，寻找他们的人离得很近了，脚步声就从身后传来。
  乔思沫拉着希希转身：“我们在这儿。”
  “看到了，看到了。”对面的人欢喜。
  顾亦辰看眼钟妤，钟妤望着乔思沫转开的身影没有再开口，可钟妤的目光一次也没有从乔思沫的身上离开过。
  顾亦辰陪着乔思沫转过去。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走在前面的老师急忙赶过来，看到希希也平安才松一口气，“我们快回去吧。”
  乔思沫点头：“让你们担心了。”
  “没有没有，这件事还是我们的问题，没有把希希照顾好。”
  乔思沫拉着希希走了两步，顾亦辰从身后将乔思沫拦腰抱起来。
  “脚不想要了吗？”
  乔思沫忘了自己的脚还有伤，也不知道痛。
  希希走在顾亦辰的身边，不忘回头对钟妤挥挥小手：“外婆再见。”
  乔思沫在男人怀里听着希希清亮的嗓音，始终没有动摇，旁边的人闻言回头去看，却谁也没看到。
  顾亦辰抱着乔思沫和众人一起走出去，乔思沫的手臂环在男人肩膀上，她的脑袋靠着顾亦辰的胸口，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姿势。
  一群人很快回到了酒店。
  顾亦辰把乔思沫抱回临时开的房间，夜还很深，老师带着萱萱回孩子们的房间休息。
  希希跟在顾亦辰身后，一起进了套房里，顾亦辰抱着乔思沫走在前面，希希乖乖地在后面关门。
  顾亦辰把乔思沫放在卧室的床上，一转身看希希也跟在后面。
  顾亦辰摸摸希希疲惫的小脸：“去睡觉吧。”
  “我要和妈咪睡。”希希缠着乔思沫。
  乔思沫搂住希希：“想和妈咪睡呀？”
  希希二话不说就爬上床，从身后抱住乔思沫：“睡嘛睡嘛。”
  乔思沫心软：“好，妈咪带你洗漱，我们一起睡。”
  “那爹地呢？”希希下床。
  乔思沫朝顾亦辰看下，话是对着希希问的：“你想不想和爹地睡？”
  也不是不可以啦。
  “那爹地不能偷亲妈咪哦，我还在呢。”希希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跟顾亦辰约法三章。
  顾亦辰知道这是乔思沫找借口让她今晚可以自己陪着希希。
  乔思沫替男人答应：“好，希希睡中间，怎么样？”
  希希十分满意：“妈咪，我们去洗漱吧。”
  乔思沫带着希希去了浴室，进去之际隐约听到外面有脚步离开的声音。
  乔思沫给希希擦脸时，希希问她：“妈咪，外婆真的是外婆吗？”
  “你喜欢她吗？”
  “也没有讨厌。”
  希希的回答诚实，他和钟妤只见了几次，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谈不上时不时喜欢。
  乔思沫没有回答希希的问题，洗漱完回到床上，希希很快就入睡了，乔思沫在旁边轻哄了一会儿，看希希睡熟了才下床。
  顾亦辰在外面的客厅一直没有进来，乔思沫起身出去喝点水。
  顾亦辰看她出来：“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乔思沫因为希希走丢的事还心有余悸。
  乔思沫越是不表现出因为钟妤受到的影响，顾亦辰就越是担心，乔思沫太冷静了，她哪怕闹一闹，把火气发泄在他身上也好，他宁愿看到乔思沫展露情绪的那一面，总好过现在的样子。
  乔思沫只是突然觉得，没什么好再计较的了，她痛过，但那种痛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早就让她有了免疫，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也就没有什么情绪可以发泄的，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到了最后也没有承认钟妤，不是件坏事。
  乔思沫不知道有没有看出顾亦辰心中所想，顾亦辰不再接话。
  乔思沫走到沙发前放下水杯，白皙的手腕撞入顾亦辰的眼底，顾亦辰这才注意到，乔思沫的手链不见了。
  乔思沫看到他的目光，也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可能是刚才摔倒的那一下，把手链碰掉了。”
  乔思沫解释，不知道怎么就胡说了一句，她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一下就摸到了完好无损的手链。
  这是她亲自摘下来的。
  顾亦辰信了她的话，“你还以为是我设的局吗？”
  顾亦辰指的是电影院的意外。
  乔思沫没有机会再向钟妤求证了，乔思沫在他身边坐下：“我以为，我不说你也明白了。”
  她当时是气急了，可冷静下来细想，如果真的是顾亦辰，他没必要做得这么拙劣。
  顾亦辰把这当作了乔思沫的气话：“以前我以为我能懂你，可现在，我没有那个自信了。”
  乔思沫转头：“你连你做过什么都忘了吗？”
  “我只知道我伤害过你。”顾亦辰说得没有底气，“所以，你再也不会对我敞开心扉。”
  顾亦辰说完站起身，他没法揣摩乔思沫的心思，索性也不去想了。
  乔思沫望着他的身影：“你还这么想？”
  顾亦辰的脚步一顿：“我可以不这么想吗？”
  乔思沫摇了摇头，可她的动作顾亦辰背对着没有看到。
  乔思沫想了想，不再继续说下去：“这些话，等从这儿回去了再说吧。”
  此时此刻乔思沫不想去说，也不是合适的时机。
  顾亦辰转身看乔思沫犹豫不决的神色：“你现在就说吧。”
  卧室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
  “希希？”乔思沫蓦地起身。
  顾亦辰跟了过去，乔思沫立刻过去推开房门，她看到床上空了，地上多了个圆滚滚的影子。
  希希从床上掉下来，卷着被子迷迷糊糊爬起身，他揉着眼睛，一时间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妈咪，我在哪儿？”
  希希懵懵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乔思沫走过去抱希希回到床上：“你从床上掉下来了，快睡吧。”
  乔思沫轻拍几下，希希躺在她怀里继续睡了。
  乔思沫抬头看向门口，顾亦辰站在那：“你也睡一会儿吧。”
  乔思沫点头，顾亦辰看出乔思沫的疲倦，把卧室的灯关了。
  回到客厅的沙发前，顾亦辰没有倦意，他坐下时踩在了一张电影票上。
  顾亦辰看着眼熟，捡起一看，是他们刚刚看过的那场。
  乔思沫的外套就搭在一边的沙发扶手上，另一张电影票也露出了一角。
  顾亦辰把手里的票放回乔思沫的口袋。
  乔思沫摔倒时衣服脏了，顾亦辰拍掉上面的灰，整理一下，他的手抚上乔思沫的衣服。
  男人的目光停留在一侧的口袋，只是一两秒的时间，顾亦辰就把视线转开，把衣服重新放了回去。
  早晨，乔思沫带着希希从卧室出来。
  顾亦辰拿着乔思沫的外套走过来：“吃完饭就回去。”
  乔思沫下意识朝口袋扫了眼，见顾亦辰没说什么，乔思沫接过外套穿在身上：“希希也一起走吧。”乔思沫询问希希的意见。
  希希睡了一觉有了精神，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萱萱在门外喊：“希希哥哥，你起来了吗？”
  希希的眼睛一亮：“我可以先不回去吗？我和萱萱约好了今天还要一起玩，我是个说话算数的男子汉。”
  经过昨晚，乔思沫有点不放心：“那妈咪陪着你好不好？”
  希希摇头：“我不要特殊照顾啦，今天我不会到处跑了，我保证。”
  他举起小手做发誓的样子，乔思沫担心又好笑。
  希希跑去给萱萱开门，两个小家伙在外面说起话来。
  顾亦辰在乔思沫身侧开口：“我让柳原助留在这儿，你跟我回去吧。”
  乔思沫转头看向男人，意外于他的安排：“他靠得住吗？”
  乔思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希希正在逗萱萱笑。
  乔思沫看到柳原助出现在走廊上：“已经来了。”
  柳原助昨晚没跟着过来，看来也是顾亦辰连夜催来的。
  柳原助上前：“是的，乔总。”
  他不改称呼，当着顾亦辰的面也不喊一声顾太太，乔思沫当然不会介意，反而喜欢这个称呼。
  顾亦辰来到乔思沫身侧：“你不放心他，可他好歹也是跟着我有几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