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歌挑眼看去，才见索琪瑞的脸色一片煞白，担忧已经无法掩藏。只是面上还在故作镇定，没有马上让索涵柒击破防线。
  “几年之前的事，本宫记得不清了。”
  “哦？是吗？”索涵柒噙着笑意，眸子里划过一抹精光，似乎不想就此结束，极为热心的道：“那今日四弟就为大哥回忆回忆那件大事好了。”
  “不必——”
  索琪瑞立即拒绝，紧张之意无法言喻，任谁都感觉得到他已有些心神不宁。但越是如此，索涵柒的兴趣就越浓。
  “大哥不想听的话，不知道郡主想不想听听这件事？”
  不知为何，索涵柒要在此时，将木云歌也牵扯进来。那势在必得的神情，让木云歌柳眉微蹙，她本只想当个旁观者，现在却被他逼得要表明态度。
  这个索涵柒，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云歌此前一直身处闺中，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若是四皇子对那件所谓的大事有所困惑，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解惑？”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托词。
  “既然郡主都想听，那大哥也就不要再推脱了吧？”
  “索涵柒，你给本宫住嘴！”
  “中梁二十三年春，西北地区突发山洪，渝州临近三座城镇全部淹没，百姓苦不堪言。朝廷不得不拨款救济，父皇拨出国库银两三百万，粮食物资若干。谁知救济物资到了边城之后，那些难民却发起了叛变，与送资官兵发生大规模争斗。官兵难民死伤无数，局势一片混乱。”
  索涵柒将索琪瑞的怒斥视而不见，一席话说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似乎是早已有了准备，不像信口拈来。
  索琪瑞唇边最后一丝血色，自此彻底不见踪迹。
  “郡主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发生叛变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木云歌指尖再次停顿，她不知自己该不该接话。却意识到索涵柒好像在等待她的回答，这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这也是臣弟一直不明之事，臣弟好像记得，当初父皇择选的赈灾总督，就是大哥吧？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大哥才不得不亲自赶赴边城。听说一番周折，才将叛乱镇压下来。大哥的右臂还因此受了剑伤，不知如今有没有落下病根？”
  一席话落，索琪瑞拍案而起，对着索涵柒怒目而视：“四弟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此重提旧事，还如此含沙射影！怎么？难不成四弟觉得此事与本宫有所牵连？”
  木云歌闻言低声而笑，看来还是索琪瑞先败下阵来。不过才三言两语，索涵柒甚至还没拿出证据，他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这个太子斗不过索涵柒。
  “大哥怎么生气了？四弟只是关心大哥的伤势，万万没有僭越之意。对大哥的英勇敬佩还来不及，何谈怀疑？大哥若是不信，四弟还特地带来了西域神药，就是怕大哥留下病根。”
  索涵柒故作惶恐，解释时字字情真意切，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却没半分敬意。但他最后还是从袖中拿出了个药瓶，一点点递到索琪瑞的眼前。
  还真带了伤药。
  只不过木云歌怎么听都觉得讽刺，五年之前的剑伤，如今哪还需要什么伤药？这无形之中的嘲弄，又让人无法反驳。
  “索涵柒，好！既然你要如此，那本宫今日就奉陪到底。”
  索琪瑞的怒火彻底被他点燃，随着他的一声冷笑，扬手将药瓶扔到了随侍怀中。而后面不改色的坐回原地，原来的失态之情已尽数褪去。
  “大哥严重了，四弟只是有些不明之处，需要大哥解惑罢了。”
  “呵。”
  “大哥当时从边城回来，对父皇的廷复中，说是边城难民贪得无厌，嫌朝廷拨出的救济物资太少，故而心生不满。想以此种方式引起朝廷注意，补发更多救济款。不知臣弟说得对是不对？”
  “不错，有什么问题？”
  “可是最后朝廷并未补发，因为大哥已经将叛乱平息了。不知大哥是如何平息的？”
  “自然是靠本宫手中这把剑。”
  “那就是说，是靠武力了？”
  “对那群刁民，不用武力，难不成本宫还好声好气的宴请协调？”索琪瑞白了索涵柒一眼。
  却不料，听到索涵柒低低一笑，随后道：“原来如此。不过臣弟还听说，这群刁民有个领头人，这个领头人曾是其中一城的郡守，正是他带着他们一起发动了叛乱。不知是真是假？”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是谁告诉你的？”
  明明当时索涵柒卧病在床！
  后面的话索琪瑞没有说出口，但面上的惊异已无法掩藏，毕竟此事即便在他回潮之后，都从未对任何人说起，除非——
  “大哥还记得此人的名字吗？”
  索涵柒没有回答，反而意味深长的追问。
  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本还气势汹汹的索琪瑞，此时一反常态的沉默下来。只用那双散发杀气的眸子，冷冷的凝视着索涵柒。
  久久无人开口，两人却谁都不肯妥协。
  终于，索涵柒抬起酒杯，对着索琪瑞笑道：“大哥这么紧张干什么？是不是臣弟的话，让大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若是有，臣弟在这里先向大哥赔罪了。”
  究竟是不好的回忆，还是不可告人的回忆，谁都无法说清。
  “什么紧不紧张，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没什么话，只是想知道那郡守的名字而已，大哥要是记得，可否告知臣弟一声？”
  为什么要对当年事发时的领头人这么感兴趣？
  索琪瑞嘴角抽搐，忽而往前几分，压低声音道：“怎么？难道四弟觉得事情蹊跷，自己暗中调查了这件事不成？”
  那毫不避讳的质问，让索涵柒始料未及，听出他的威胁之意，不由抬头看去。
  只见索琪瑞眼角那抹略含深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