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距离到了，韩子轩亲自擂鼓，这是发动攻击的信号。
  掷弹兵拔出保险销，手榴弹“哧哧”地冒出白烟，紧接着，一齐向金兵扔了过去。
  “轰……轰轰……”
  断魂椒手榴弹在金军骑兵中爆炸，这对金军的伤害是多方面的。
  首先是冲击波，巨大的冲击波将金兵从战马身上掀了下来，距离近的，甚至直接将战马掀翻。
  其次是弹片，飞溅的弹片多数还是被重甲挡住了，但是有些暴露部位仍然受到弹片的巨大伤害。比如马肚子，有的弹片刺穿马肚子，一些战马直接倒地，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鸣。
  最让金军感到恐怖的是爆炸后形成的淡红色烟雾，这种烟雾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最可怕的是：这种烟雾有着极其可怕的味道，所有闻到这种味道的金兵都开始剧烈咳嗽，流眼泪，喘气。
  能喘气那还算好的，很多金兵根本就喘不上气，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鱼，放在岸边的太阳底下，嘴一张一合，就像是在呼吸，其实就快憋死了。
  战马也没好到哪里去，按理说马儿感受到痛苦时会嘶鸣，但是这次不同，所有的战马都在流眼泪，在喘气，但却没有一个嘶鸣，更没有一个往前跑，能站住就不错了，躺在地上打滚的马不在少数。
  完颜宗翰看呆了，但他马上就理解了，因为吹的北风，金军在南边，风是向着金军刮过来的，他也闻到了那股刺鼻的气味，那气味简直没法形容，如果一定要说像什么，只能说有点像胡椒粉的味道，但明显比胡椒粉冲多了，至少强大一百万倍！
  完颜宗翰宁可生吞一百斤胡椒，也不愿意闻到这种味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气味？完颜宗翰开始咳嗽了，接着流泪了，他也想打滚，但他不能，因为他是军中主帅，士兵们看到主帅在地上打滚，那成何体统？
  完颜宗翰也透不过气来了，他的脸憋得通红，但随即变白了，然后变青了。
  跨下的大青马轰然倒地，那是一匹宝马，是西域小国送给辽国的贡品，被金军缴获后上交给了完颜宗翰。
  大青马开始在地上打滚，马到底是动物，不会顾及到体面，更不会顾及尊严。
  完颜宗翰丢不起这个人，他不能和大青马一样只图快活，他就是死也不能躺在地上，他要站着。
  身边几个侍卫扶着完颜宗翰站了起来，他发现侍卫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们也在用嘴帮助呼吸，嘴巴一张一合，像极了砧板上的鱼。
  完颜宗翰发现侍卫的状况正变得越来越糟，因为他们的脸色正变得越来越难看，刚才还是苍白的，现在直接变青色了。
  恍惚间，宋军阵地吹响了号角，假如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发动总攻的信号。
  为什么要说假如没记错呢？因为记忆好像有了缺失，完颜宗翰记得自己明明在家乡的河边抓鱼，他将抓到的鱼一字排开放在岸边的石板上，鱼嘴一张一合，像极了身边这些士兵的样子。
  我怎么来到了这里？我在这里干嘛？
  完颜宗翰感到茫然，他这辈子不可能知道，这是由于大脑缺氧造成的思维混乱。
  “大……帅……大帅，宋……冲……”
  身边的一个侍卫向他汇报情况，从这个侍卫的表情看，情况非常紧急，非常严重！
  但是，这个侍卫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其实也不要紧，因为此时侍卫手指着前方，完颜宗翰从侍卫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宋军士兵正全线压上，冲了过来。
  不过，宋军的冲锋速度有点慢，为什么这么慢呢？完颜宗翰感到困惑。
  喔，宋军全都是步兵，身穿铠甲的步兵跑起来很慢。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想一想才弄明白？完颜宗翰发现自己变笨了。
  这种淡红色的烟雾竟然会让自己变笨！宋军有了比霹雳管还要可怕的武器！
  奇怪，为什么宋军丝毫不受这种淡红色烟雾的困扰呢？宋军的前锋已经抵达了刚才的爆炸点，应该能闻到这种可怕烟雾了。
  猪鼻子！宋军那奇怪的猪鼻子！一定是那玩意儿起了作用。
  宋军前锋挥舞着长斧，如砍瓜切菜一般对躺在地上的金兵无情地砍杀，金兵却无力反抗。
  在北风的吹拂下，烟雾在金军阵地上迅速扩散，后阵的金兵也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数万金兵失去了战斗力，而此时宋军正在像乌云一样压过来，可怕！
  完颜宗翰想下令撤军，他心里明白，这其实就是逃跑，向后逃跑。
  后面的树林里还隐藏着两万预备队，他们没有闻到这种淡红色烟雾，应该还有战斗力，一定能帮他顶住宋军的进攻。
  宋军的步兵正缓慢而又坚定地向金军阵地压过来，完颜宗翰张开大嘴，他要下令撤，但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啊……啊……呜……”
  他终于能发声了，但发出来的声音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道又回到牙牙学语的时光？要是真这样就好了，没有烦恼，没有忧虑，不用担心宋军冲上来怎么办，不用担心自己和身边数万将士的安危。
  他转过身，环顾四周，他希望能找到一个理解他意图，代替他发声的人。
  然而没有，他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完整的句子，甚至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完颜宗翰此时的意图。
  好吧，就等着宋军将我们全都砍死吧！完颜宗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前方传来金兵的哀嚎，完颜宗翰先是一阵惊愕，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我特么一个字都喊不出来，你特么居然会哀嚎！都是爹妈养的，你特么怎么就这么优秀？
  此时，完颜宗翰甚至有些忌妒那些在宋军重斧砍杀下发出哀嚎的金兵。不管怎么说，比起那些只会喘气的，能哀嚎就是巨大的进步。
  风越来越大，完颜宗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烟雾变淡了。不光颜色变淡了，气味也变淡了，不再那么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