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平咚悄悄拉了拉韩子轩的衣角，悄声说道：“四百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公子三思。”
  韩子轩道：“我看人还是很准的，此二人日后必成大器，兄台再勿多言。”
  接下来，一个长相和宋人差不多的男子站了起来，只见他鼻子下面有一撮小胡子，让韩子轩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说他是冬枝木屐社的掌柜，不久前一千多双库存木屐被送给了金兵，眼下他也是没有资金没有原料也没有存货，当然也没有饭钱。
  “冬枝……木屐社？”韩子轩喃喃自语，同样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哪知对方耳朵尖，听到了韩子轩的自语，连忙解释道：“所谓冬枝有两层意思，一是我的名字叫做冬枝岩二，此其一。二是做木屐须用到柳枝，而冬天的柳枝最为坚韧，故此以冬枝命名。”
  “好吧，冬枝先生，明日到齐王府取五十两银子。”韩子轩说道。
  “韩公子，我将告诉我的子子孙孙，以后冬枝赚到的每一文钱，都有韩公子的一半。”冬枝岩二噙着眼泪说道。
  韩子轩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在此时，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禁不住在心里大呼上当。
  他觉得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他可能会憋出癌症来。
  “冬枝先生，眼下冰天雪地的，金人要木屐干嘛？”
  这个问题竟然把冬枝岩二也难住了，只见他喃喃地说道：“我也想不明白……”
  韩子轩的火腾地就上来了，这时，阿里平咚拉了拉他的衣角，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别看金军在城外一副吃喝玩乐的样子，实际上他们也操练，金人要木屐其实是为了冬泳。”
  “冬泳？”
  韩子轩想起来了，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确实有那么一些冬泳爱好者，三九天凿开冰层在湖里游泳。
  “公子有所不知，这些金人来自极寒之地，自小不怕冷，冬天在冰水中游泳乃是寻常事。”阿里平咚说道。
  “你见过？”韩子轩问。
  “当然见过，金人也不是每天都游，他们逢五逢十，只要不打仗，总会在汴河里三五成群地游泳。”
  “逢五逢十？那么说后天……”韩子轩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个计划在他的心头慢慢形成。
  胡商大会结束了，韩子轩资助了二十一个遇到困难的胡商，当然也得到了二十一份入股协议。
  虽然付出了一千多两银子的不菲代价，但至少对改善大宋的投资环境是很有好处的。
  回到齐王府，金兵穿着木屐在汴河里游泳的情景一直萦绕在韩子轩的脑海，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然而，金兵只会在离营寨不远的河岸边游泳，等宋军从城里杀出，金兵听到动静早就逃回营寨穿好衣服准备迎战了。
  因此，一定要出其不意！要做到这一点，一定要突然出现在金兵面前。
  如此说来，就不能杀出城去，而是要混出城去！
  韩子轩想到了垃圾船，装运小金人出城的垃圾船。
  自从前一阵小金人大卖后，全国各地冒出许多制作小金人的作坊，韩子轩的生意越来越淡了，但是没关系，他已经掘到了一大桶金，几十万两银子赚到手了。
  韩子轩把他的代理商叫来，通过他约出垃圾船的船主，韩子轩告诉船主，说有一帮朋友想坐他的船逃出城去。
  垃圾船的船主的估摸着韩子轩的朋友肯定都是一些有钱的主，怕被把守外城城门的金兵敲诈，怕在路上被盗匪抢，所以决定躲在垃圾船里从水门混出城。
  这一天到了初五，韩子轩站在城楼上用望远镜观察，到了中午，果然见到三三两两的金兵光着上身，下身仅穿着裤衩向河边走去。
  “到底是生长在苦寒之地，真特么抗冻。”韩子轩由衷赞叹道。
  再看看城楼上的这些宋军士兵，个个都还穿着棉袄呢。
  由于太远，看不清金兵脚下穿的什么，但从他们拖拉的步态看，应该穿的木屐无疑。通过想像，韩子轩甚至能感受到穿着木屐走路时发出的“踢踏踢踏“的声响。
  “扑通，扑通，扑通……”
  金兵接二连三跳进汴河里，当然，因为距离太远，韩子轩听不到入水的声音，但能感受到。
  韩子轩记得在念高三时也曾经赶时髦冬泳过一次，在下水前，他先用手掌舀一点水敷在身上，即便这样也冻得够呛。
  在岸边磨蹭了好一阵，最后被嘲笑得实在不好意思了，才一咬牙跳进水里。
  眼前这些金兵却丝毫不需要准备动作，直接扑通扑通下了水，
  这体魄够可以啊！韩子轩想起了唐新告诉他的那个六如给事中。
  说是道君皇帝派一个叫李邺的给事中到金营去讲和，这位李给事回来后形容金国人“人如龙，马如虎，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中国如累卵”。
  虽然这个叫李邺的人很没志气，有长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之嫌，但多少也说出了部分事实，那便是，苦寒之地长大的金人体魄确实强健，非一般宋人所能比。
  在冷兵器时代，强健的体魄确实是致胜的一大关键因素。但是到了热兵器时代，体魄就不再像冷兵器时代那么重要了。
  下河游泳的金兵越来越多，韩子轩看看差不多了，于是赶紧命令身边的亲兵摇动城楼上的红旗。
  早有一艘垃圾船在汴河边等候，看到信号后，二十名王府的亲兵带着武器上了船。
  为了不让船上的伙计害怕，亲兵将武器放在包裹里，使得伙计们误以为这些人带了大量的金珠宝贝。
  二十名亲兵钻进船底的密封隔舱，垃圾船慢慢向普济门驶去。
  到了城门口，船老大照例拎着一大袋酒食上了岸，完颜不花笑咪咪地收下酒食，随便看了看船上的煤灰，碎砖石等垃圾，挥了挥手放行了。
  垃圾船慢悠悠地向南驶去，韩子轩继续用望远镜观察。这时，泡在汴河里金兵已经有两三百人之多。
  垃圾船逐渐向河里游泳的金兵靠近，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