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蕴一行人赶到京城的时候，风里都带着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乱得出奇的城墙上挂着一排人头。走进了她才发现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张脸在生前总是阴鸷得吓人，可死后反而多了几分安详。
  玖蕴忽然愣住了。
  一股熟悉的愤怒由心底而来，就像那天她看到沫儿眼角留下的鲜血一般。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的变化，头发已经缓缓沁出几丝莹白，而苍白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爆出，指尖已经泛出了隐隐的紫。
  那是云淮初的舅舅，汪煊。
  还有几人的面孔她也颇为熟悉，在她还是云淮初身体里一缕幽魂时，她在玄衣卫里打闹时，见过他们的。
  那时他们都是会嬉笑怒骂的粗糙汉子，而现在，他们都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头。
  怎么会这样？
  她忽然后悔了，如果夜里没有休息，而是直接赶过来，她是不是可以阻止这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她身后的几人都不知道他们和玖蕴的关系，也见多了杀人毁尸的龌龊事儿，在魔界，更残忍的事儿也都常见，可现在，修罗鬼姬殿下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那样的诡异而悲伤，浑身散发出的威压叫他们都有些颤抖。
  旭思言不清楚，但左棠和黎犀却知道，修罗鬼姬现在的情绪可不太好。
  在纵横当年，每当修罗鬼姬身上出现这样的气息，接下来就是血流成河。
  那时候的玖蕴手段暴虐，尤其是一旦被惹怒了，任了谁她都要绝不手软，虽然有时候自己也会伤痕累累，但她永远都不会失败就是了。
  凛冽的风卷起细小的雪粒，落在身上很快就没有了踪迹。
  其实人命又何尝不是呢？
  旭思言大大咧咧的正想出言安慰，却被左棠按住了肩膀。他看左棠轻轻摇摆的头，还是乖乖听了话。
  “跟我走。”玖蕴道。她声音有些低哑，但其中满是杀伐之意。
  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那座城池。
  进城后，几人都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城里处处都是血腥味，即使冬天的风也带不走那股子宛如沙场般的味道。
  可这里是京城啊！
  玖蕴心里虽然早有准备——毕竟连玄衣卫都已经牺牲，城中又怎么可能会是平静的呢？但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心底还是有几分戚戚然。似乎是属于云淮初的记忆被惊醒了，熟悉的街道上满是不熟悉的景致，往日阿婆们叫卖的菜场上淌着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角落里甚至还有不知是谁的断手。
  这居然是京城？
  忽然，一个人影直直冲了过来，在玖蕴面前猛然停下！
  高壮的汉子单膝跪下：“许崎罔参见修罗鬼姬。”
  “这里，怎么回事？”
  许崎罔面色难看：“这座城，发疯了。”
  就在昨晚，那个似乎是名为圣主的东西降临之后，城里有一些人就像是疯了一般，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去杀人。
  “根据我的调查，大部分疯子在杀人前都有受到什么刺激，比如有一个杀夫食子的就是被丈夫打了一巴掌。”
  “这是，”在一边的旭思言磨磋着下巴思考片刻后，忽然瞪大了眼睛，“入魔！”
  “入魔？那是什么？”这显然是黎犀的知识盲区，不过话说回来黎犀的盲区倒是多得很。
  “嗯，上古扶梁山有一族名曰镜心族，其族人最擅长的就是诱惑心魔入体，不过那时候还没有魔界这么个地方，只是一片荒凉地而已。”旭思言缓缓道来，“后来扶梁山在一场战斗中被毁，镜心族也分崩离析，因为他们的特殊本事，镜心族在六界之中曾被短暂地奉为贵宾，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镜心族又被灭族。”
  “灭族？”
  “嗯，但也有漏网之鱼，我小时候见过一个有一半镜心族血统的人引人入魔，和这场景有些相似，只是那人绝对没有此人这么强的能力，竟然能引一座城的人入魔。”
  这可是一座城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