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同病相怜
作者:
上官金狗 更新:2021-10-28 00:33 字数:3075
按一般人人心理,明知自己和人不对付,婚嫁这类喜事绝不主动往上凑,但王二牛不是一般人,他是个没脸没皮的溜光锤,最爱往人面前显摆,能力不够又爱装,关于外甥的婚事只听姐夫说了个大概就急火火地跑来现,眼下见寡妇母女两个脸色都不喜,他也不嫌怪,乐呵呵道:“大妹子,山不转水转,哥哥今天不得不叨扰你了,主要还是为了娃们好。”
寡妇心说晦气,不正眼看他,吩咐女儿:“英子倒茶。”
许英老大不乐意,板着脸倒茶。
王二牛继续聒噪:“大妹子,关于上回的事我向你赔罪,给你道歉,你别见怪,哥这人性格开朗,爱开玩笑,有时嘴边没把门说些过头话,你别往心里去。”
寡妇呵呵,依然不正眼看他,继续揉面。
许英端茶过来,也不说话,低眉顺眼地放茶壶茶杯。王二牛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近距离观察许英,发现这女子皮肤光洁白皙,吹弹可破,宛如剥了壳的蒸鸡蛋,任谁看了都想舔一口。
尤其是那樱桃小口,肉嘟嘟的粉,看的王二牛神魂荡漾,意识不由自主地抽风,嘿嘿笑着夸赞:“好女子,好女子,哎呀,我外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许英懒得看他,放下茶壶茶杯就走,刚转两步,王二牛在后面叫:“哎,你这女子,这咋能行?不懂规矩么?来来,大舅教教你。”
许英回头,眼神瞪着他,心说你算哪门子大舅?生气在脸上都快溢出来,只是碍于情面忍着不发。
王二牛还在摆长辈架子,敲桌面,“给客人倒茶不能这样,现在你小别人不说,等你结了婚就是屋内人,男主外女主内,家里来客人你再这么对待就让人笑话。”
说着王二牛从许英手里拿过盘子,将茶壶茶杯重新装上,自己端着给许英做演示。
“哎,你要这样,端过来,先放茶壶,再放茶杯,然后倒茶。”
王二牛边说边倒茶,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哎,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女主人,茶倒好也不能直接转身走,你要招呼客人,哎,对和你年纪差不多的,说请喝茶,对年龄大的长辈,你要把茶杯送到人家手里,这才像样。”
寡妇在后面看他这做派,一肚子气要爆,这些礼数哪还要你教?自己没点眼力劲儿?当下招呼许英:“英子,去商店买点东西。”意思让许英别搭理他,出去躲躲。
王二牛却会错意,回头笑呵呵,“不用不用,我今天就是简单来看看,不是专门来谈的,不用准备菜。”
寡妇一口气差点闷死,谁说要给你准备菜了?当下笑笑,“哦,也好,那就不给你准备菜了,英子,去打瓶酱油。”
“好嘞!”许英得令蹦跳着欢快逃出,那个牛贩子她是多一眼都不想看了。
见这相王二牛黑脸,心说难怪这女子不懂礼数,她妈都不懂,客人说不用准备菜就不准备了?我是娃他舅,亲亲的舅哩。
心下不喜,面上不发,嘿嘿笑着,“娃都跟我说了,很满意咱家女子,咱这女子我看了,我也很喜欢,但是我姐夫那个人……唉!”
寡妇闻言心沉,“怎么?”
“我姐夫那个人,是个老古板,好说歹说,不同意娃入赘。”王二牛说着,掏出烟来,装模作样在身上摸火。
听到这个寡妇有些慌,万事都料到,没料到人家父母不同意孩子入赘,这可怎么办?
心一慌人也软了,见王二牛找火,连忙去锅台上拿火柴,王二牛嘿嘿笑着烟上嘴,寡妇自然而然帮他点上。
王二牛烟头凑着火苗噗噗地吸,抬眼瞄了瞄寡妇,那模样跟她闺女一样俊,不,比她闺女还要俊。
那闺女是个生瓜秧子,还生涩着哩,这妇人却不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向外散发成熟女人的妩媚韵味,那身段看着就柔软饱满,让人忍不住想盘。王二牛看的心花怒放,幻想这场景是自己媳妇在给自己点烟。
烟点好美滋滋吸一口,嘿嘿笑,“不过娃跟我说了,他想入赘到你家,目前就是父子两个意见不统一,闹矛盾。”说着顿一顿,给寡妇一个眼神让她自己意会,“小五没办法,找到我,想让我帮忙看看,能不能劝劝他爹。哎呀,我姐夫那个人,那样都好,就是脾气倔,也就是我能跟他说上话,换了其他人,边都不沾。”
听话听音,寡妇尽管讨厌王二牛,但这人要能帮她办成事,再讨厌也得忍。当下赔笑,“你稍坐,我出去下。”说话解围裙,从抽屉拿钱去买菜。
许英讨厌王二牛,借着打酱油的机会跑去外面躲,出门没地方好去,就一个人走去山坡上看落日。远远看到前面有个妇女领着孩子在放羊,许英觉得面熟,走近前看,很是惊讶:“桑桑,是你?”
桑桑是许英的初中同学,两人一般年纪,念书成绩还挺好的,可惜家里不同意她继续上学,初三那年就让她辍学嫁人了。
依稀记得,三年前的桑桑还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两人跑去凤凰岭山上摘枣子,许英个高力气大,站在树下当桩子,桑桑人小灵活,踩着许英肩膀上树摘,两人摘了许多酸枣,躺在山坡上吃了些扔了些。
两个情犊初开的少女无话不说,桑桑问许英心目中的郎君是什么样,许英说外貌不重要,但一定要有才华,诗人,作家都行,最次也得是个教师,不过得是教高中以上的。
许英问桑桑的梦中情人是什么样,桑桑一脸幸福地畅想:“许文强那样的,高大英俊,穿风衣戴礼帽脖子再挂一条白围巾。”说着脸红害羞掩嘴吃吃笑。
可谁知,桑桑初三就嫁给抱犊崮上的木匠,短短三年时间生了两个娃,手上牵一个怀里抱一个,满头乌黑秀发变的枯黄分叉,充斥着胶原蛋白的脸蛋也干裂的如同老水牛屁股,原本清澈乌黑的眼珠更是浑浊不堪,没有半点灵动光彩。
听见许英唤她,桑桑努力辨认几秒,脸上才浮现生气,怯怯地笑着招呼:“英子,是你。”那声音不像是曾经的闺蜜发小,倒像是旧社会乡间的农奴遇见官小姐,自卑怯懦几乎凝成一道实质透明的墙。
许英登时就想哭,跑过去抓桑桑的手,“桑桑,你……”话到嘴边却说不出,这是她的生活,自己又没法解救。
桑桑怯怯地笑,下意识往后退缩半步,“英子,你还念书哩。”语气里尽是羡慕。地上脏成土狗的孩子抓着桑桑的腿,“妈,我想尿。”
桑桑连忙扯着孩子:“去,去那边尿。”
许英在身上摸了摸,摸出几颗奶糖,全都塞孩子手里,孩子瞪着眼拿给桑桑看:“妈,这是啥?”
“瓜娃,这是糖。”桑桑麻溜地剥糖纸,飞快地塞孩子嘴里:“过年时候你吃过,你忘了。”
孩子嘴里含着糖脸上瞬间幸福,“真甜。”说完叉开腿就尿,尿水泚到许英裤脚,桑桑立时大怒,一把提着孩子后脖颈让他转向,又对着孩子屁股狠狠来两巴掌,第一巴掌就把孩子嘴里糖震飞,孩子边尿边放声哭。
许英拦住桑桑,“别打,孩子还小。”
“我看就是欠打,都三岁了还不懂事,非要往人腿上尿,跟他爹一个德行!”说到最后一句桑桑脸红,飞快看许英一眼,见许英并未品出那话里含义,桑桑才自如。
三年多不见,许英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和桑桑说,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跟她说什么?自己看过什么书,什么电影,城里的新鲜事?
说那些,对桑桑而言就是一场打击,许英只能拉着桑桑的手,问你男人对你咋样,公公婆婆都好么。
桑桑说两句就开始哭,男人对她倒是不错,就是时常不在家,早出晚归的,公婆又懒又馋,什么事都要她做,她每天五点起来打猪草,喂鸡,给羊挤奶,劈柴做饭,然后下地里干农活,下午再回来做饭,打猪草,喂鸡,放羊,等到天黑,累的浑身酸软,上床就睡过去。
许英听的难受,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握着桑桑的手,那手三年前还白白嫩嫩,现在已经干枯成老树皮,手指上还有道疤,问怎么回事。
桑桑说打猪草不小心被镰刀割的。
许英实在不知说什么,就说加油,生活就是如此,但努力总会好的。
桑桑哭的更悲催,摇头说我都快活不下去了,不是两个娃要养,我早就寻死了。
桑桑说公公个老东西不是人,有天晚上她迷迷糊糊感觉自家男人回来,在她身上摸摸揣揣,她太累了就没睁眼,过一会感觉到胡子渣渣,才惊觉起身把他推开,老东西捂着她的嘴让她不要喊,就那样欺负完了。后面又有两次,桑桑现在睡觉都是合衣,镰刀随时磨的锃亮放在枕边。
桑桑说这事没办法告诉别人,许英是第一个倾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