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绣笑着拢了拢她耳边的头发：“这就对了，明天一大早，领导叫你们去签离婚协议的时侯，你就打扮得漂漂亮亮体体面面的，而且一句狠话也不说，全程得体，咱们就得让所有人看看，啥叫个大度！”
  “行，妹子，俺听你的，明天俺就把俺那身最漂亮的新衣裳给穿上，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离婚去！”
  杨老师离婚的事情，在学校教职员工里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风浪，班子成员决定，明天早上由所有的领导们聚在一起对这一对夫妻进行最后一次调解，如果杨老师依然决定要离婚的话，那也只能给他们办了。
  在校的校工们一大早也全都围在会议室门口看热闹，生怕错过黄芪娟手撕杨新永的大戏。
  八点钟刚到，走廊走翩然走来一个人，一袭大红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脚上穿着精致的小皮鞋，来到会议室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校长，我可以进来吗？”
  竟然是黄芪娟。
  她这么一亮相，立马引起现场的一阵小小的骚动。
  把校领导都给震住了，他们完全没有认出来面前这位就是一直在咱们学校烧锅炉的那个黑妞。
  还是文墨先反应过来，赶快站起来打招呼：“你好，黄同志，这边坐，杨老师这会儿有课，怕是下课了才能过来。”
  黄芪娟道了谢，在桌子前面坐定，就一直安静地等着，没有哭哭泣泣地抓着谁都诉苦，没有苦苦哀乞任何人帮自己挽回一下杨老师，甚至连一句报怨的话都没有，看她的表情哪儿象是来离婚的啊？倒象是来正常处理公务的。
  门外那些校工们止不住议论：“哟，这位真是黄芪娟啊？我都没有认出来，她这一打扮也实在是太好看了吧？”
  “唉，你说她今天是来离婚的，打扮得这么好看干啥？一身大红，哪儿象是离婚的啊？结婚的都不敢穿这样。”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就是要离婚这才得把自己打扮得好看点呢，让他杨新久往后就后悔去吧。”
  黄芪娟明知道门外的人是在议论自己的，也是一派淡定一言不安。
  她表现得越是淡定，在场的领导们心里头越是不忍，有的女老师已经在心里对杨老师有微辞了。
  之前他杨新永在离婚报告里提出的离婚理由是：黄芪娟没上过学，思想愚昧，举止粗鲁，两个人实在没有共同语言，呆在一起实在是太痛苦了，必须离婚。
  也正是他这些理由引起了领导们的同情，可是眼前看来，黄芪娟或许真的没有上过学，但是绝对不会是个思想愚昧，举止粗鲁的人，杨老师为了离婚，就给人家扣这样的帽子，也实在是太伤人了。
  不一会儿，杨老师下课了，进门看到领导们都在，张口就说说：“领导们工作都这么忙，还要麻烦你们来处理我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这个黄芪娟也是的，她不是已经答应离婚了吗？怎么到现在还不来？真是不拿别人的时间当回事儿，要不然，我让个学生去叫她一下吧。”
  满屋子人全都一脸尴尬，连校领导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有个女领导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说：“杨老师，结婚一年多了，连自己媳妇都不认识？您仔细看看，坐您对面的那是谁啊？”
  杨老师一愣，盯着对面那个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仔细看了两眼，失声叫道：“黄芪娟？”
  黄芪娟点了点头：“你好，老杨。”
  杨老师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是被自己刚才那句话给臊的。
  校长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今天，咱们把学校的几位领导叫过来，就是为了调解杨老师离婚这件事情的。
  毕竟嘛，新社会了，我们全都反对愚昧的，封建的包办婚姻。
  不过老杨啊，你和黄同志的这个婚姻问题，是不是应该自己再重新考虑一下，一切是否真的如你所说，完全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要知道，这可是终身大事儿，离婚证一办，你们两个就彻底没有丝毫关系了，你可得考虑清楚。”
  杨老师低着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半是因为刚才没有认出黄芪娟的尴尬，而另一半，也是被眼前的黄芪娟给惊艳了一把。
  的确，黄芪娟的长相并不是特别出众，但是她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特别是今天这件大红色的连衣裙一穿，把她的好身材给突显得淋漓尽致。
  他突然想起来上回黄芪娟到他办公室里来问问题，自己从衬衫的领口里窥到的一抹风光，如果当时她听懂了自己的暗示，那会不会今天的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不不，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这一份根本就不合适的婚姻已经拖了太久，现在是我挣出这个泥潭的绝好机会啊，想想那个一年四季喝醉了酒就四处骂街的老丈人，再想想那个动不动就拿着杀猪刀要宰了自己的大舅哥。
  杨老师只觉得后背生寒，不，现地走到了这一步哪儿能反悔？学妹王翠玲对我那么好，她为了我苦苦地等了两年多，现在又费尽千辛万苦把工作给办到京都来，我怎么可以对不起她？
  杨老师最终咬了咬牙，说：“我已经考虑好了，离吧。”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到这句话，黄芪娟的面部肌肉还是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却终是一言不发地拿起钢笔，一笔一划地往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说起来可笑，昨天晚上她把宁锦绣叫到自己房间来，让她用一。夜时间教会自己怎么写自己的名字，就是为了今天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
  杨新永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她，原本以为，依着她之前对自己的死缠烂打，此时一定会泣零沱滂，苦苦哀求的，可是她竟然就这样同意了？如此淡定！
  黄芪娟签完了字，又盖好了手印，把协议书递给杨新永：“杨老师，该你了。”
  杨新永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真就这么同意了？”
  黄芪娟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是你提出要离婚的吗？我同意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