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乾二十章 陕西之行(二)
作者:徐风大潇洒      更新:2021-10-27 20:43      字数:2146
  天渐渐黑沉了下来,白鸽村的黑夜沉浸无比寂静的氛围之中,两眼放去看不见任何事物,只有在周遭的黑暗中,感受到一阵来自黄土高原飘来的冷风,悉悉索索,音如鬼魅,缠绕在万物的耳畔边。
  王乾等人驱车不久便找到了前方的村落,白鸽村的地貌十分复杂又奇特,这里的建筑物往往东一块、西一块得聚集在一起,中间会隔着很大的距离空出一块荒野之地,当然,还有最常见的黄土脊梁。如此一来,白鸽村一到了天黑,就没什么人户走动,显得死气沉沉。
  三人来到一处村落,这里除了有几座宅院,大多都是窑房,四周前后便是辽阔的一片黄土高原;建筑之间相隔的距离不是太远,但自家的地基打得很圆,建筑的形状大多数呈椭圆状,房子看上去就像一个个矮矮的通天圆柱。白鸽村的村民都不太喜欢设置前院,这一点是根据当地人民的生活习惯,可能跟自家的经济情况还有些关系,家家户户的门前就是一片简单的脊土之地,对于他们来说,生活就意味着朴素和平凡,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讲究。
  几人打着手电筒在村落上徘徊,家家户户早已闭门不出,只见屋子里亮着灯光,正当王乾等人准备敲一户人家的房门时,刚巧遇见一个年轻人赶了过来。那年轻人岁数看去二十好几,皮肤黝黑、肌肉发达,头上包着头巾,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破旧短衣,是个雄壮得块头汉。
  年轻人见王乾他们正要敲得是自家门,于是望望高地下的白色汽车,又打量着三人,脸上露出一副友善的神情问:“恁们弄啥呀?”
  郭羽莹连忙上前像对方叙述了自己这伙人的来由,不过多时,那位大块头望着王乾和刘惊笑道:“给啥钱哩,竟然制达饿们白鸽村,恁们就是客人,随饿进屋头里嘞。”说完,年轻人放下手中的镐头,便推开屋门。
  众人随着年轻人进了屋里,一看好家伙,一间五十平方不到的房子,竟挤着一家七口人,一群老少妇孺围着一只火炉坐在一堆,手里正吃着羊肉泡馍,空气中莫名的飘荡着一股香味。
  年轻人领着三人进了屋,他家人一个个大眼小眼瞪着王乾和刘惊看,眼神中满是好奇,本来二人穿的比较潮流,一身休闲服配着运动鞋。这时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一双小手油腻腻的,他一把抱住刘惊的大腿,手上的油渍使劲得往他裤子上蹭。
  刘惊本能的缩了一下,年轻人忙冲着那个孩子呵斥道:“小瓜皮,滚开!”
  小孩被骂傻了,哭哭啼啼的走到一个妇女旁边,那妇女抱着他在屁股上拍了几下,噼里啪啦说着一连串方言,反正王乾和刘惊也听不明白。
  年轻人这时领着他们介绍自己的家里人,为首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年纪足有七十多了,弯着身躯像两条老狗似的窝在火炉边,吧唧吧唧的吃着手中抓着的羊肉泡馍。年轻人指着他们说道:“这是饿爷奶。”
  王乾望着两位老人家,他们嘴里的牙齿全都掉光了,眯着眼专注手中的食物,对自己这伙人也爱答不理。紧接着,年轻人指着剩下坐在一边的人,憨憨得笑道:“这是饿爹娘,这是饿媳妇,这瓜娃子是饿小孩,叫小虎。饿嘛,恁们就叫饿大虎。”
  “大虎兄弟,你这一家四代住在一起,真是其乐融融啊。”王乾感到气氛实在尴尬,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当着众人的面讲这样的话,以解尴尬的氛围。
  刘胖子站在一边抱怨着那小孩在自己白色裤子上留下了一团污渍,于是便推了推王乾,低声问:“老乾,他家人口这么多,咱们怎么住呀?要不还是回车里将就着应付一晚。”
  二人窃窃私语,大虎在一旁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身对着郭羽莹说:“前面不远有间饿兄弟的房子,空着哩,他到省城打工去了,恁们今晚就委屈到饿兄弟的房里住一晚。”
  郭羽莹感激的点点头,道了声谢,于是给王乾使了个眼神,王乾又推了推刘惊,刘胖子心领会神的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红票票,递到大虎面前,说:“兄弟,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一点小心意,务必收下。”
  大虎连忙推辞,口里喊着‘使不得、使不得’,意思是说不能要这钱。王乾拉着他的手,说他们一家人这么热情,自己来得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给一百块钱也不打紧。大虎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说城里人出手就是阔气哩。
  大虎吩咐自己的婆娘去厨房准备几只羊肉泡馍,王乾几人确实晚上没有吃饭,闻着那股香气,肚子不知不觉就有些饿了;他们没急着去休息,而是和大家伙围坐在火炉边聊天,白鸽村晚上的风越刮越大,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屋外一阵急促的呼呼声。
  王乾这时望着对面坐着的大虎说道:“能吃到陕西地地道道的羊肉泡馍,这还是头一回。大虎兄弟,你们每天就是把这个当主食吗?自己不造锅做饭?”
  大虎说村里人不太吃大米不代表它精贵,这是受老一辈的传统影响,陕西人以面食、玉米为主,大米其次,现在家家户户还有不少在啃着窝头。一方面确实和家庭经济的因素有关,再一个陕西地貌环境,产粮指数特别低,老一辈在最穷苦的时候,别说大米了,窝头都是金子一般稀贵。
  说到这儿,大虎望着三人,询问他们到底来白鸽村干什么,他能够听出王乾等人的口音,绝对是从外省而来。来的时候又看见屋外停着汽车,大虎再没见过什么世面,汽车牌照那是见过的。他说如果王乾等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自己会提供最大的能力。
  郭羽莹听大虎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再隐瞒什么,便开始向大虎打听关于羊皮卷地图上所指的‘疙瘩山’。大虎一听疙瘩山,有点愣了,重新带着审视得眼光打量着郭羽莹、王乾、刘惊三人,随后他一脸惊愕的说道:“原来恁们来制达,目的是要去疙瘩山!”
  (注:制达,陕西本土方言,指‘这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