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尧摸了摸自己发顶被邹宁揉过的地方，又想起了邹宁所说的腹腔穿刺，心中又莫名开始紧张了起来，就连跟在邹宁身后的步伐都变得有点儿凌乱。
  “紧张？”眼看着顾瑾尧嘴里念念有词就要迎面撞上对面的病人了，邹宁一伸手扯着顾瑾尧的衣领把他拉到路边，如此问道。
  顾瑾尧没有出声，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腹腔穿刺事前需要核对项目有什么？”邹宁没有出声安慰，而是一边走一边猝不及防给顾瑾尧提问道。
  顾瑾尧好歹是研究了一个早上的腹腔穿刺，这么基础的问题自然是对答如流：“患者姓名，凝血功能，生化，ct，血压脉搏……还有腹围。”
  “适应症和禁忌症呢？”邹宁没有评价顾瑾尧说的对还是不对，而是继续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呃……适应症主要是确定积液性质，缓解腹腔压力，确诊腹内损伤，腹腔给药……嗯……腹水回输。”顾瑾尧一边走一边回答，“禁忌症……不能合作的，疑似肝性脑病的，包虫病，妊娠中后期，还有膀胱充盈的，还有呃……”背到这儿，顾瑾尧卡壳了。
  “之前说的核对有凝血功能。”邹宁提醒。
  “还有出血倾向！”顾瑾尧经过提醒一瞬间就想起来了。
  “注意事项呢？”邹宁点头，继续问道。
  “主要是无菌操作，腹水量较大的话考虑斜入针，穿刺后检查生命体征。”顾瑾尧自信满满。
  邹宁再问：“患者肝硬化。”
  “抽液体量不要超过3000毫升！”
  邹宁点了点头，斜睨了顾瑾尧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薄凉：“这不是挺好的？”说完，邹宁回到办公室洗了手，对着顾瑾尧说道，“那个胆囊结石的患者还合并严重的高血压和糖尿病，你让内科下午过来会诊。”
  顾瑾尧闻言，终于反应过来邹宁这是在安慰他给他信心，颇有些哭笑不得，之前在世外名城看邹宁那一言不合就挖苦人的性格，还以为邹宁什么都不会说就等着看他出洋相呢。
  上午几位患者的检查也不是很多，顾瑾尧开完医嘱后又研究了一下极为患者的ct和检查报告，等到约莫十点半的时候，邹宁起身，施施然对着顾瑾奕说道：“走吧，去经历你的第一次。”
  ……虽然全办公室都知道邹宁说的是第一次腹腔穿刺，但邹宁你真的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有歧义吗？
  邹宁和顾瑾尧过去的时候，病人已经在操作室等着了。
  原本腰穿的操作应该由主管医生来操作，但是邹宁临时劫了廖医生的病人，所以当顾瑾尧和邹宁进来的时候，患者脸上是有点儿茫然的：“那个……廖医生呢？”
  “你好，我们是普外科的医生，廖医生那边临时有个抢救走不开，这位是我们的主治医生顾医生，今天由他来给你操作。”顾瑾尧目瞪口呆地看着邹宁表情温和语气温柔地忽悠着病人，下颌都险些惊讶得合不上了。
  他出来的时候还看到廖医生坐在电脑喝茶，你们普外科编谎言都这么信手拈来的吗？
  患者原本看到邹宁和顾瑾尧两个都是年轻人还有点儿不放心，但是一扭头看到了邹宁胸牌上的名字，那所谓的不放心一瞬间就消失了：“原来是邹医生啊，不满您说，我来这家医院就是因为我妻子的闺蜜给我介绍的，说是这儿的邹医生是真的有大能耐的人物，原本我还想转到你手下，但是听廖医生说您最近都在出差，所以还有点儿遗憾呢。”
  看着患者这翻天覆地的转变，顾瑾尧已经觉得自己的三观要被重塑了：话说为什么来医院没有见到邹宁要遗憾啊？来医院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是的，我今天刚回来。”邹宁语气不变，一如既往的耐心，“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顾医生，你来吧。”邹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套无菌器械，放在推车上。
  让普外科的科室主任当助手，顾瑾尧觉得自己的面子也是不小了。
  在脑海中回顾了一边腹穿的基本流程，顾瑾尧定了定神，走到患者面前，拿过放在一旁的检查报告和腹部ct，一边看一边问道：“叫应天翔是吗？”
  得到患者肯定的答复，顾瑾尧也把报告和图像大致过了一遍，拿了一旁的血压计，坐在患者右侧，一边把袖套往他胳膊上带一边解释：“我们先测个血压。”
  仿佛是因为邹宁就在身后，顾瑾尧显得格外淡定，应天翔也特别配合。没过半晌，顾瑾尧松了血压计：“14090。”
  “医生，我这个血压怎么样啊？”躺在床上的应天翔侧过头看向顾瑾尧，问道。
  顾瑾尧一边拿出皮尺测量患者的腰围一边回答道：“稍微有点儿偏高，以后尽量控制饮食，多运动知道吗？”
  所有的准备工作的都做完了，顾瑾尧用免洗手液洗了手，打开无菌仪器包，把所有的东西在推车上摆开。银色的金属器械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胆寒。
  顾瑾尧带上无菌手套，用镊子先取了无菌棉球，沾上碘伏给需要穿刺的部位消毒。
  邹宁伸手拿过那一小只玻璃瓶，掰开，瓶口对着顾瑾尧。
  顾瑾尧拿着针筒的手有点儿颤抖，邹宁见状，压低声音说道：“邹医生，利多卡因一般取多少啊？”
  知道邹宁是让自己说话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减少因为气氛压抑而产生的紧张感，感激之余顾瑾尧回答道：“3毫升，沿着皮下，肌肉，筋膜，一直到腹腔，注意回抽。”
  与其说是给邹宁解答，顾瑾尧这么做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语地提醒自己操作步骤。
  解析下来顾瑾尧也学会了，一边操作一遍给应天翔解释自己这个行为的目的，看起来游刃有余成竹在胸，但是顾瑾尧知道，自己这是在熟悉过程缓解紧张。
  清亮的淡黄色液体被装在采样管里，顾瑾尧把四只采样管放在弯盘上，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先放1500毫升腹水，如果接下来有不舒服的话记得告诉医生，这几个样品等会儿送到检验科去做常规生化肿瘤和微生物。”
  说着，顾瑾尧退下手套，把它丢进一旁的黄色垃圾桶。
  患者道谢后离开了，图留顾瑾尧和邹宁两人在操作室内。
  邹宁靠在柜门上看向顾瑾尧：“这不是挺不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