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上路
作者:
陆大师 更新:2021-10-27 15:18 字数:3250
当6承空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精神崩溃就要的时候,只有庞安与钟离若这两个人让他感受到了欣慰。
可时至今日,庞安死了,钟离若也绝不会属于自己。两个欣慰同时破灭,6承空已经没有任何念想。他也想过要死,或许死了,就真的回去了……可就在他要付诸行动的那一刹那,动物的本能止住他了,不由嘲笑自己:“6承空啊,6承空,你就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一个废物!”
一连数月,6承空除了吃饭,就只颓废的蜷缩在床上,也不和6良说一句话,平日里那个自信的书生已不见了踪影……6良心急却没法子,只能在一旁干等着。
又过了一个月。
6良准备好饭菜,走进6承空的房间,只见他双眼呆滞,没了一丝神采。6良心头难受,但还是强忍着,强提起精神,道:“承空,快来吃饭。”
两人来到桌前坐下,6承空端起碗,偷偷瞟了眼6良,只觉眼前的大汉苍老了许多,身上再没有江湖气,已经完完全全被这个世道压垮。
6良最关心的还是6承空的伤势,问道:“腿好了吗?我见药酒用得差不多了,下午我再去拿一瓶回来。”
6承空用力的拍了拍腿,苦笑道:“算了,别浪费了,我也就只能走几步路。再多走一会,还是一瘸一拐的,擦再多的药也没用,治不好的。”
见6承空越是低沉,6良越是坚毅,道:“腿断了就断了,大不了日后做不了农活。”说到此处,放下碗筷,深深吸了口气,道:“你偷偷跑进军营的事已经过了大半年,已经没人再去计较……我这几年还有些积蓄,过些日子,我托人找找李驷李大人,他看在你外祖父的面子上,说不定能恢复你生徒的资格。”
6承空也放下碗筷,面无表情的看着6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大汉,居然要丢下所有尊严,去给李驷送钱。
6良又道:“虽说你外祖父在应县尚有些威望,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要是不行,也没关系,你姑丈在泽县,等你腿彻底好了,可以去那里谋一份差事。”
“要是我的腿……再也好不了呢?”
6良也清楚6承空要恢复如常微乎其微,但他绝不会说出口,语气坚定道:“一定能好!要是你不愿去泽县也行,等明年,我就给你说一个媳妇,等你娶了媳妇,咱们一家人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娶媳妇……”6承空想着钟离若的模样,心头的苦怎么都说不出口。过了一阵,他望着6良,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6良用稳如泰山的语气道:“因为我是你爹!”
这些天来,6承空蜷缩在家里,脑中是翻来覆去的想着生的一切。他自责,是自己利用了庞安,利用了6良,利用了周围一切人,以为自己有小聪明,就可以控制一切。可自己就不是他们认识的6承空,这是欺骗……
可到了最后,6良还是毫无保留的而对自己好。6承空听了6良自肺腑的话,已能感受得到他能为自己舍弃一切,不求回报的父爱,6承空看不起这样的自己,胸口堵得慌,鼻头开始酸。
6承空又抬头一眼6良,很想跟他坦白这一切,把自己的遭遇,完完整整的说给他听。但话到嘴边,又不能说,因为说了,只会让眼前这个可怜的父亲,受到更大的打击,6承空再也不愿意让身旁的人难过。
“承空,你别忍了,想哭就哭吧。家里没旁人,不丢人。”6良知道6承空是在拼命压抑自己的难受。
6承空已经忍了太久,每天都被自责压得喘不过气来,此刻终于崩溃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念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庞安,对不起庞叔,对不起你们啊!”
6良沉稳道怕了怕的肩膀,道:“孩子,一切都过去了,放心吧,再也不会有战乱了。”
6承空哭了很久,很久……心中有太多的苦闷需要泄。
他本以为自己不属于这里,但是渐渐的,已经有了牵挂。一草一木,都是牵挂,对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大汉,6承空也产生了牵挂。
“死人不会复生,不能再对不起活着的人。”6承空苦干了眼泪,紧紧咬着牙,低下头心中默念道:“我即便要回去,也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什么是该做的?”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当他摸着怀里的《6圣兵法》时,心中那快要熄灭的火苗,又再一次燃烧起来。
6承空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邵明轩的话:‘习得无上兵法,就能掌控亿万生灵,拥有惊天毁地之力,从而逆转时空!’他握紧双拳,暗道:“我6承空决不服输,我的使命,就是找到6圣的真迹,习得无上兵法,才能引起时空的裂变,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纵然是上刀山下油锅,6圣后人绝不会放弃!”
……
次日傍晚。
6良回到屋里,只见桌上已摆好饭菜,旁边还摆着自己最爱喝的酒。
6承空今日穿着干净的衣服,明显是仔细梳洗了一番,看上去已无往日的颓废之感,显得格外精神。
“请坐。”6承空把6良的外套放在一旁,便与6良一齐坐下。
6承空举起桌前的茶杯,说道:“我不会饮酒,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6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心知6承空昨夜已经把胸中的烦闷都泄出来,今日定有话说,也不催问,拿起筷子夹着菜吃了起来。
见着6良又饮了几杯酒,6承空低声说道:“我之前以为凭借小聪明,上战场就能立军功,真是可笑……可笑啊。”
6良听着也不说话,又拿起酒杯,独饮了一杯酒。
“从南岗回来的这些日子,我白天想,夜里想,醒着的时候想,睡着了还是在想……”
“我想……想啊想……想着我绝不认输,绝不……可最后,还是输得一败涂地……”说到这里,6承空的眼神变得空洞。
“这些天,我想明白了。”过这一阵,6承空的眼睛才渐渐有了一丝神情,道:“你不知道,这本书对我有多重要。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是苦是甜,尝过才知道。而我的宿命……”说到此处,6承空拿出怀中的《6圣兵法》,接着道:“我是‘6圣后人’,我的宿命就是上战场,定要去寻着那‘无上兵法’,有朝一日,我……6承空,定会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6良听着6承空矢志不移的口气,点点头,说道:“父亲虽没读过书,却知道男儿定要顶天立地,绝不服输,只是你……”6良怎会不知人世间的艰辛?问道:“你当真愿意用自己一生,去追寻这虚无缥缈的‘无上兵法’?难道就放不下心中的追求?”
“是的,我此生都不会放弃。我只想知道人生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什么才是我的结局。为了这一切,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6良有些诧异,他低声念了两边,不解道:“咱们活着就活着,为何总要去想这些事情?”
“如果不去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6承空说着,握紧的双拳在颤抖不已,“每个人都有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我用一生去追求,即便死了,我也无憾!”
6良想不明白6承空到底在追求什么?他为了这个追求,甚至可以连命都可以舍弃……他和天下的父母一样,只望自己的孩儿能衣食无忧。但此时看着6承空义无反顾的神情,忽然明白了:“原来是自己错了……自己希望的生活,未必是儿子所求。人长大了,是该放手让他自己出去闯荡。”
“你几时出?”
“明日一早。”
“明天……明天就走了。”6良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也仅是这一下。他沉默了片刻,站起身,走到屋里拿着一个包裹出来,递到6承空面前,道:“这是父亲这些年的积蓄,拿着吧,一路上用得着。”
6承空清楚自己亏欠6良太多,不仅夺了他儿子的身体,还害他被逐出军府。没想6良此时竟还支持自己,6承空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心里默默的对6良说道:“我不能死,我一定要回去,说不定我回去后,能让你儿子回来……如果我这辈子都回不去,就给你养老送终!”
6良又饮了一杯酒,忽然厉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去做你想做之事!”几杯酒下肚后,他语气又软了下来,吸了吸鼻子,说道:“只是这一路上……定要多加小心。”
6承空站起身,端端正正的走到6良跟前,突然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道:“父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孩儿不闯出一番事业,没脸回来见你!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上一刻,你就是我的父亲!”心头也对自己说道:“就算我要回去,也要堂堂正正的回去。如果就这么走了,这一生都会有遗憾。”
“起来吧,”6良听到6承空终于开口喊了自己,心头是说不出的开心,道:“傻孩子,只要你能打起精神,我就放下心了。在外面要是累了,就赶紧回家。”
“孩儿对不住你!”
6良似有些醉了,他站起身,拍了拍6承空的肩膀后,便朝屋里走去,口中念道:“承空,去吧!只是你在外可……可别辱了咱‘6圣后人’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