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荒唐人荒唐事
作者:
月落戚戚 更新:2021-10-27 05:08 字数:3326
邋遢老头走在学院之中,周围的学子和学院中那愈发浓厚的气氛,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甚至让他懒得看上一眼。眼不见为净,可耳中却少不了听见一些。
听着一路上那些老生的“指点”和那些新生的“巴结”。邋遢老头很是厌烦,闭目中不由想起学堂中的那个小身影。
荒诞怪异的邋遢老头一共被那个小丫头气到两次,一次气得留下课业,一次气得翻身背对。
他其实也不知道是为何。一次次被现实打击,他其实早已放开,不再执着的他甚至恣意得放肆。每天的如约而至,说是执念,更不如说是一种习惯,与自己腰上的酒壶并无差别。
学院很大,每次长长的红榜都努力填充着这个地方。
三楼四房十二堂,十二堂,堂堂皆是讲学授业之地,其乐融融。
黄堂便是其中之一,不同的是这间学堂已经空了太久,空得只有一个邋遢的老头。
荒唐人,荒唐事,黄堂中自有荒唐。
这句不知从哪出现的话语,却被学院师生们所默认。
这句话也是“老生”向新人解惑的必备说辞,虽然那些“老生”只是比新进的学子早一些进来而已。
这话就这样“代代相传”下来,偏偏邋遢老头行事怪诞,其他院师也不多言,学生们眼见为实之下自然深信不疑。
邋遢老头睁开眼,竟是破天荒的向一个学生看去,那个学生似有所感,回头寻找之时哪有什么身影。
“陈万,怎么了?”有人问道。
那个学生示意没事,几人继续交谈起来。
早已转入小径走向黄堂的邋遢老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身影有些头疼。这个小丫头只要站在门口迎他,那就代表着有事,免不了要被叨扰一番。
说是头疼,邋遢老头却又有些得意,这个小丫头看样子的确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了吧!自己两次被气不就是想等着这一幕嘛?他一边头疼,一边得意的走去。
邋遢老头突然想起流传的那句话,头疼和得意尽皆消失,又想起来之前看到的那个学生。
那个混蛋不就是摸清了自己的性子,才在那比试台子上演了一出蹩脚戏嘛?
邋遢老头摇摇头嘀咕一句:“另一个臭小子果然进不了学院,五灭之身,怕是不符那王八蛋策论哟!”
“先生好~”
司蓝作揖行礼问好,邋遢老头如旧。
躺在太师椅上轻摇,邋遢老头一进学堂就看见熟悉的位置上多出几块木板和一些木匠工具。
司蓝等邋遢老头躺好后,才恭敬请示要完成课业,邋遢老头听之任之,毫不理会。
一向静谧的学堂,响得很俗气。
司蓝动作干净利落,流畅得邋遢老头都忍不住认真观看起来,不时的喝上一口,就像看一出大戏。
学堂古旧,墙壁也只是由木板拼接而成,不过大名鼎鼎的学院,用料和技艺当然十分讲究,也因此学堂才能古旧却不显破落,除了眼前的那道裂缝。
司蓝利落的拆掉那部分木板,下手快且稳,相比于那些学院请来的木匠相差不多。如此熟练的技艺,从拼接处完美无瑕的缝隙得以体现。
刚卸下裂开的木板,学堂内寒风猛的凛冽起来,吹得屋里的一老一小,衣袂猎猎。一个满是补丁,一个邋遢污秽,好看是不存在的,像暴风中的难民。
两人异变时都一脸平静,蓝儿手里的动作跟着寒风也快上几分,不一会,古旧的墙壁就已换好,除了木板略新,再无痕迹。
司蓝刚弄好就回头看向学堂之中,寒风继续凛冽着,大眼睛里小心翼翼有些不解。
邋遢老头又是仰头喝了一口,很是尽兴的砸吧嘴,那模样像是大戏正达到高潮,隐隐还有一丝期待。
许久,邋遢老头也变得满目疑云,与司蓝倒是有八分相似。学堂内的情况他有些熟悉,之前五天似乎都是这种状态。
你倒是问我啊!这到底是谁家教出来的小丫头!
邋遢老头又是疑惑又是不忿,却也不言语。
司蓝呆看学堂许久,凛冽寒风呼呼作响,学堂内空无一物,司蓝的眼珠却动个不同。除了看向的学桌过道,仿佛寒风中也有着什么,司蓝的目光一直注视跟随着。
眼睛被寒风吹着,似乎是再也撑不下去,眼睑合上。
邋遢老头这时才正了正神色,寒风中,老头双眼隐隐泛光。
一大一小就此僵持不下,直至钟鸣声荡漾。
司蓝率先有了反应,睁眼直接看向邋遢老头,老头却像早有所料一般,嘴里无所谓的喊道:“放堂!”扬长离去。
司蓝恭送抬头之后也出门而去,离开门口时还是回头看上一眼,眼里疑云不减。
午饭,两兄妹边吃边聊,司蓝只是提了句以前司天青讲过的一个故事,司天青自然又解释一遍。吃饱喝足的司蓝本想拔腿就跑来着,被司天青有所准备的视线压制下,改成慢走而行。
习惯的去点墨楼外看上一眼,一早上的不愉快散去不少,点墨楼这几天的人是越来越少,看样子不久就能进去一探究竟。想到这个,司蓝哼着小曲,蹦跶着回到学堂。
司天青收拾好东西,小跑着往膳楼跑,虽然已经身为大锅掌勺,相比于其他伙计的准备工作来说并不紧凑,但司天青还是像往常一样。
“大禹治水这种小故事,司蓝不会记不住的,宜疏不宜堵这种浅显道理也应该难不住这个丫头的吧?”司天青边跑边想。
学堂里。
比折子戏还标准的过场之后,一大一小又僵持起来。
司蓝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显然与之前不同,司蓝想着午饭时的话语,宜疏不宜堵是好懂,可这在学堂内该怎么做,这就很难办。想到之前墙壁上的裂缝,司蓝倒是能不差分毫的弄出来,可课业是修缮,那种做法显然不行。
左思右想之下,司蓝想起司天青说的话,又干脆的闭上眼睛。
邋遢老头同一时间,双目泛光。
钟鸣声又起,司蓝同样立马睁开眼睛,邋遢老头却躺在太师椅上没有动作。
司蓝靠近,邋遢老头缓缓睁开眼睛,水汪汪的眼睛中没有自己期待的神色,邋遢老头无奈喊了声“放堂!”
一向我行我素的邋遢老头,一切行动都慢了几分,走了两步,气馁说道:“课业,大善。”
恭送行礼中本该脱口的话语被司蓝硬生生改成一句:“可是,先生,这寒风学生还没处理好。”
“明天我去炼器房拿几块破木头就解决了,不是力不足,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怪你。”
司蓝恍然大悟,有些遗憾的说道:“呀,书上曾言,万物皆存,万物皆通,我竟然忘了……”
邋遢老头意外的看向司蓝,沉默了下问道:“五感以昧,以昧奈若何?”
司蓝有些沮丧的低着头,听到先生问她,立马恭敬回道:“以昧知源,知源方可通玄。”
邋遢老头点头又问:“你所见之何状?”
司蓝稍微想了想,手指点着下巴回道:“视之如烟,听之似风,闻之若雾,尝之不弱晨露,触之可比山霭。”
邋遢老头脸上震惊之色一闪而过,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上榜不曾有人请你?”
“为什么有人要请我呀?”司蓝反问。
邋遢老头不答,继续问道:“你祖上在何方,现有何人?”
一向乖巧阳光的司蓝有些黯然,转瞬却又更为明媚的回答道:“我有一个天下最好的哥哥!”
邋遢老头没有再问,恢复以前的模样,扬长而去。
司蓝再次恭敬行礼道:“先生慢走~”
夕阳西下,山间小道上,司蓝蹦跶着说道:“哥,我课业可是大善!大善哦!先生还和我说了好多话!”
司天青看着司蓝一脸骄傲的小表情,略显敷衍的回答道:“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妹妹。”
司天青的模样变得比司蓝还骄傲,随后又大声补上一句:“我有一个天下最好的妹妹!”
司蓝一愣,红着小脸返身跑来,举起小拳头就要落下,边打边埋怨道:“羞不羞,这种话喊那么大声,羞死人了!”
两兄妹闹腾着回到酒坞,司蓝立马小跑扑向云守归,又现那骄傲的小表情,必是又炫耀起自己的课业成绩。
一间摆设简朴的屋里,一人看书,一人坐在窗边。
月晓双脚悬在窗外悠悠晃动,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整个临边学院尽收眼底,月晓却无奈说道:“唉,每次春试都要躲到这里来,那些人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不会参加,竟还是次次如此,难道是这次报名走漏消息了?”
看书那人见月晓心不在意的模样说道:“小心点,临边虽然名声渐微,可春试这种大事还是有规有矩,必不会像你这般大大咧咧。”
月晓一手用力一撑,整个身子悬空在窗外,旋转半圈后落回屋内。嘴里没好气的说道:“每次这种日子,我们就是很无聊嘛,就算是在点墨楼也比在这屋子里强!”
看书那人听到点墨楼三字也是向窗外看去。
“平时人少的点墨楼就这种时间才会热闹起来,等春试快开始后就又变回冷清景象,也不知道这样能有什么用!”月晓说。
月晓见那人转头又看起书,有些不甘心的继续说道:“那之后你就没有再打听司蓝的消息,还禁止我去打探,我知道你是怕我忍不住说漏嘴,可是你明明难得有了兴趣,却这样丢在一边,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你问不问她就还在那里,你难道要像那些人一样?”读书那人反问。
月晓一听,倚在窗边,看着整个临边学院的景色,有些嫌弃的说道:“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