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有魔障！
  “少主，你的伤……”无魂揪心地看着，正在思索自己的法力能不能给他治好？
  倘若无魂能够，少主自己也一定可以自愈了，如今看来，这伤非一般伤势，无魂与她都是无能为力的。
  “倘若老首尊还未离开就好了……”心窍喃喃自语，“属下这就去寻老首尊回来。”
  “不必。”倾曜刚一开口，胸口又是剧痛，忍不住咳了咳，“茫茫人海，去哪里寻？”
  “少主说的对，心窍，这世上谁能轻易寻到老首尊？若非他老人家自己愿意现身，就凭你我要寻觅多少年才能找到他？”
  “那怎么办？少主伤得这么重……”心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神仙趁人之危，有本事与少主的魔体一较高低，暗算一个凡体算什么仙人？”
  自打回来，倾曜半句不提九天之上发生的事。然而心窍二人也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小姽没有带回来不说，少主还……
  倾曜越沉默，她二人越不敢多问，为今之计还是先寻到法子为少主疗伤才好。
  “少主，不若让属下去香堂殿取来万年雪参？”无魂想，老首尊那宝贝平日里藏得严实，想来必有重用，说不定就能治好少主的伤势。
  “无用的。”倾曜淡然苦笑，“雪参性寒，如今本座身负重伤，体质已经变得阴寒，寒性之物不仅帮不了我，还会令我危在旦夕。”
  闻言无魂立刻跪下，“属下愚钝！”
  倾曜并未责怪他，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去魔经殿！”
  此时，也只有魔经能告诉他尽快痊愈的法子了。
  “啊？”心窍诧异出声，“都是魔经出此下策少主才会……现在又要找它？”
  “是非对错，有时只是立场而已。今日本座之劫，并非魔经之过，而是本座命中定数。”
  “……”心窍心里烦躁极了，早知道适才便不去魔经殿奚落魔经了，也不知它会不会借题发挥？
  主仆三人一日之内两度入魔经殿，皆不免唏嘘。
  “倾曜，你终于来了！”
  这一次，未待倾曜打开魔经，它自己便翻开了自己。
  “你知道我要来？”
  “哈哈哈……这世上没有本经不知道的事。”
  也对！倾曜点点头，“那魔经也该知道我此番来意了。”
  “倾曜，你可知二进魔经殿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
  相传自魔经问世，能够侥幸逃过魔经之诈者少之又少，而二会魔经还能全身而退者，至今没有人做得到。
  这次问经，倘若输了，便会终身困守魔经殿，时间一长，整个人便与魔经混为一体，他便是新的魔经。
  可是赢了，他不止可以依靠魔经之法痊愈，还因连胜而成为魔经的主人。从今往后，魔经为他所用，他便能通过此经找到克制纬衡的法术。
  倾曜如今身负重伤，心头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纬衡定然修炼了郸禅经上的禁术，自己才会在他处栽了跟头。
  倘若自己再以寻常之法对付他，只会一再受制于人，他必须要寻到可以制衡对方的法子。
  而魔经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郸禅经放眼三界十二洲，的确是最厉害的法术卷轴，可是它再怎么佼佼，也不可能真的无敌。
  魔经便是它的克星，魔经本身虽不会教授倾曜任何法术，可一旦纬衡有所动作，魔经都立即知晓，也能须臾生成对策。
  假如郸禅经是纬衡的利器，魔经便是倾曜的盾牌。有了魔经制衡郸禅经，两人才算势均力敌，博弈也才算真的公平。
  “好，既然你知悉，本经也不会惧怕你的挑战。”
  “……”倾曜颔首，他知道接下来的博弈将会改变自己与魔经的身份，不论对谁来说，都需谨慎万分。
  “今日你求的是疗伤之法，按照规矩本经依旧会告诉你两法，一半为真一半为假，你且仔细听好了。”
  “请说！”
  “其一，你以凡人之躯受到重创，还需以凡人的方式疗伤，太快回归魔体，反而虚不受补折损更大。你且再度敛了修为，到人世间抓几副治疗内伤的草药，按时按量服用，不出一个月自可痊愈。”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倾曜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法子，实在是简单得过于诡异了，“那其二呢？”
  “其二，服下万年雪参……”
  “可那雪参性寒，与我的伤势相冲……”
  “所以要佐以陀阳草。”
  “陀阳草？”这草药倾曜是听过，与狼嚎草、仙若草并称三大疗伤圣草。其性热，服食以后灼肝烧肠，听起来，倒真的可以抵消万年雪参的寒气。
  待倾曜出来以后，心窍立刻迎上前来，急切地问道:“少主怎么样？”
  倾曜沉吟半晌，才晦涩难辨地开口:“两个法子看起来都可行，可是又都莫名诡异……”
  “少主的意思是？”
  “无魂，你去打探打探整个魔域谁还持有陀阳草？本座需要一株。”
  “是，属下遵命。”
  “心窍，你去香堂殿取来万年雪参。一个时辰后，来鸠生殿复命。”
  “啊？是，属下明白了。”
  明白个屁，不是说雪参有害无益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它了？少主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偏偏身为属下又什么也不能过问。
  取回万年雪参后，心窍悄悄步入魔经殿打算一问究竟。
  “你这丫头又不问经，三番几次跟进来做什么？”
  “我只想知道魔经这次又对少主出了什么馊主意。”
  “哈哈哈……一半为真一半为假，连你的主子殚精竭虑也猜不透的答案，难道告诉你这黄毛丫头就能分辨了？”
  “那倒说不定！”
  “好，本经便告诉你也无妨……”
  ……
  一个时辰后，心窍姗姗来迟。无魂在鸠生殿外将她拉进殿内，边走边纳闷地问她“我出门一趟都回来了，你就在香堂殿取个雪参怎么落到我后头了？”
  “我去了魔经殿。”她忽然停下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对方，“无魂，我觉得魔经这回设了陷阱等着少主往里跳，可是我一路上绞尽脑汁还是想不通哪里可疑了，或者说实在是处处可疑，难辨真假。”
  “你在魔经殿听到了什么，速速说与我听。”
  “好，是这样的，魔经告诉我……”
  片刻以后，两人心急火燎地往里赶去。到了鸠生内殿，他二人一见到倾曜便跪了下来。
  “还望少主三思！”
  此时，倾曜正屏气打坐了一个小周天，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两个手下面色沉痛地跪地不起。
  “你二人这是作何？”
  “少主，”心窍心急如焚，“那魔经就是害人的东西，少主若不是听了它的馊主意也不会重伤，如今少主又要被它蒙蔽食下万年雪参和那陀阳草，倘若这个法子是假的，那少主岂不是……”
  她说不下去了，她自小生在魔域长在魔域，少主一直都是战无不胜的，此番被九天之上的伪善神仙暗算，以少主的傲气必定重重受挫。
  他自回来以后，也不提小姽半个字，看得出来，这次少主心上的伤并不比身上的伤轻。
  心窍只希望他不要意气用事，为了尽快复仇而着了魔经的道。
  “心窍所言极是，少主。魔经此次提供的两条路，虽然看起来都合情合理，可是仔细想想又一点也不合理。”
  倾曜一言不发，只是高深地看着无魂，挑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凡人疗法也太牵强了，虽然此时少主是肉体凡胎，可纬衡用的仍是仙掌，即便他不使法力，也改变不了少主的伤是神仙所致。倘若真的听了魔经的话以凡人的方式疗伤，属下只怕一个月后少主早已经不治而亡……”
  “……”
  “至于万年雪参和陀阳草一说，属下以为更可疑。倘若这二物相生相克，合在一起可以疗伤，为何这数万年我魔域中却无人用此方法？”
  “对啊，无魂分析得很有道理。”心窍急忙劝诫道，“还请少主三思。”
  “少主，魔经虽然神通广大，却也并非无所不能。属下相信，若此法果真可行，偌大的魔域也不会竟无一人知。”
  闻言，倾曜露出欣慰一笑，赞赏有加地看着无魂，“不错，你与本座想的无差。”
  心窍和无魂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既然少主想到了为何又……”
  “你们可记得魔经的规矩？”
  “一个为真一个为假？”心窍试探性地回答。
  “不，”倾曜低语，“一半为真一半为假。”
  ……
  一个月后。
  魔经殿内走进一个身着黑袍的俊美男子，他神采飞扬，气质俊逸不凡。
  他每踏一步，魔经就能真切感受到一股浑厚灵力渐渐逼近自己。
  “你痊愈了？”
  “多谢你的提议。”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魔经长叹一声，心知今日自己宿命已定。
  对方缄默片刻后，总算低笑着开口:“算？我猜出来的。”
  “猜？”魔经惊呼，“此等生死之博你竟靠猜测？”
  闻言倾曜笑得更深:“可我赌对了！”
  “也罢，本经愿赌服输……不过你能否告诉本经你是如何猜对的？”
  “很简单！”倾曜扬手一洒，半空中便飘荡了八个烫金大字，“一半为真一半为假。”
  “……”
  “先前我便疑惑为何魔经存世这么多载，却从来没有人成为魔经的主人。”
  “如今疑惑解开了？”
  “是的，解开了。”他淡然道:“并非世人不够睿智，只是越聪明的人越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反而忘了解决越难的问题有时方法也许越简单。”
  “我记得第一次问经时你告诉我两个法子‘一真一假’，可第二次你却说‘一半为真一半为假’。那时我便存疑，咀嚼你字里行间的陷阱。”
  “……”
  “后来你给了我两个疗伤的方法，好像都可行，好像又都不行。我便更加怀疑你说‘一半’的用意了……哪一半是真相？哪一半又是假象？”
  “我一直在想，倘若设局的是我，我就是魔经，我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让对方无论怎么选择都必输无疑……于是我顿悟，或许只有两个法子都真假参半才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
  “你比你父尊更加谨慎。”
  “谬赞了！我只是比父尊更难轻信别人……”倾曜诚挚地解释道:“发现两条路都有真有假后，我唯一的难处便是判断它们各自的真假。”
  “你又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猜的啊。”倾曜哂笑，“谜面打乱重组，选择一个可能性最大的……我只能相信那便是谜底。”
  也就是以凡人之躯，加上服食疗伤圣草。这个选择虽然也有风险，却绝对可靠过以极魔之体乱吃人间草药吧。
  “哈哈哈哈……”魔经仰天长啸，自叹不如:“你赢了！”
  倾曜自然知道自己赌赢了，他今日便是来收获战果的。
  半晌，那魔经苍凉笑够，才凉凉道:“不过你虽胜了，能不能成为我的活主还需看你造化了！”
  “你什么意思……唔……”
  守候在魔经殿外察觉到异常的两人心里忽然警铃大作。
  “不好！有魔障！”
  说时迟那时快，无魂在魔障升起的同时飞快抱着心窍离开，半晌，那魔障散去，待他二人再回到魔经殿前时，却发现魔经殿的洞口不见了。
  “遭了！少主还在里面！”
  他们惊慌失措，可是无论他二人如何施法念咒，那砌起魔经殿的巨石始终纹丝不动。
  据说与魔经角逐而败者会沦为魔经终身的囚徒，难道？
  “无魂，少主明明赢了，为何却被困在里头？难道我们竟输了？”
  “不会的。”无魂也不知是在安慰心窍，还是安慰他自己，颤抖着低声呢喃:“少主不会失败，他痊愈了，这便证明他赌对了。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少主未料到的……”
  经无魂这么分析，心窍也镇定了几分，“难道魔经反悔？”
  “不可能！”魔经虽然邪门，却视规矩如命，它不会出尔反尔。
  “那么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少主会不会……”心窍不敢想下去，近来祸不单行，她真怕自己一语成谶。
  “现在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我们且先耐心等等吧。”
  心窍与无魂在魔经殿外等了三天，倾曜始终不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