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姑苏篇
作者:顾渊呀      更新:2021-10-26 15:47      字数:2077
  她在那一刻,对云轻歌的映像开始进行了刷新。
  原是眼前的小女孩抱着那一大把,又一大把的纸伞,只是为了给那些没带纸伞的宫人挡雨。
  原是那小女孩的身上,没有一分高傲,也没有一分姑苏一族的冷漠,她笑起来温润人心,她对待众人,就如同平常人。
  所有人都只道,太子云轻歌不学无术,无心于天下的话语。可是她却瞧见了,那小女孩在每一个人都睡着了的时候,偷偷摸摸的爬起床,右手手拿银针,左手拿医书,以自己为模板,努力学习医术的认真模样。
  先皇云莫雨站在她的身旁,瞧着那认真学习医术的云轻歌,轻叹一口气,随即转过身对着她问道:“是不是也觉得她痴傻?她明是一国太子,若是心系百姓,大可用太子职能,拯救更多百姓,而不需如此,做如此无用之功。”
  她闻言,轻微摇了摇头。
  她懂云轻歌,她也知云轻歌并非痴傻,她只是向往自由,她云轻歌只是想拯救那些遭受病痛的人,而不想牺牲其他人,她云轻歌只是想用着她那笨拙的法子,保持她里那颗至纯的初心。
  云轻歌并非没有大的格局,她只是不想在那格局中,沾满鲜血,从此离不开算计,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见着她摇头,先皇云墨雨捂嘴轻笑一声,然而那一笑却带着许多沧桑,以及不舍,还有太多她读不懂的情。
  她想,先皇其实也是不想让云轻歌没了初心的,毕竟每一个母亲,又怎会真的想让自己的女儿,双手沾满鲜血,满眼的算计,活得人不人,魔不魔,且再也回不了头。
  可是,命运就是一场笑话,笑话她们没有选择。
  先皇云莫雨她是帝王,所以注定先皇云莫雨她不能小情小爱,必须心怀大爱,博爱苍生,于是,先皇云莫雨她选择自己亲手摧毁了自己女儿的初心。云轻歌她是太子,她也注定不能活成她心中的那个样子,所以,即使当年的云轻歌在怎么的努力保持她的初心,她还是避不了在最后一刻成为了她最想逃避的那一种人。
  二十年前,没有能力的云轻歌,在努力的保持自己的初心,二十年后的云轻歌,自己亲手放弃了自己向往的江湖,步入了朝堂,踏上了那一条不归路。
  一切皆是轮回,又都是注定。
  那个小女孩会逃课,会跑到灾区,用着她自己的那一双白素手,救下一个又一个的人。那个小女孩,会帮着宫人干活,哪怕会遭受众人的嘲讽。
  那个小女孩真的很善良,善良的被人欺负,被人糟蹋她的那一颗赤子之心。
  一场大火,断了她所有的稻草。
  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在那场大火中,却没有一个宫人相救,而那些被她救下的百姓,也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恩情,甚至,最可气的是,将她当成一个笑话。
  我想,也是那刻云轻歌才真正的疯了,才真的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疯的让所有人都能害怕。
  当初那个骄傲任性的太子,在一昔之间,没了心。甚至不会哭,不会痛苦,不会因众人的惨死而难过半分。
  那个傻傻的太子,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可怕,她能够亲眼见着柳诚毅废去她脚的时候,不眨眼,甚至连自己的双脚被废,也当成了她推翻柳诚毅的把柄。
  她能够为了保全自己,双手沾上不下于一百条的人命,她能够忍受众人的嘲讽声,步步为营,只为了减少一些怀疑。她能够在自己的双脚残废的情况下,顶着大雪,顶着炎热的太阳,拼命的学武。
  她能够在狼口中,算计对手,在朝堂中,掌控局势,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暗中操控所有的棋盘,仿佛所有的人,都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那已然不是一句可怕可以形容了,原是没了心的云轻歌,就像是地狱里的修罗。
  甚至连带着先皇云轻歌在见着云轻歌这样样子后,也不免震惊:“月娘,你瞧她这个样子。倘若不是我一直监控着她,恐怕她的这些手段连我都要被她骗了。”
  那是,先皇云莫雨在云轻歌离开后,第一次与她说关于云轻歌的事情。
  那时,先皇云莫雨的眼神中,有后悔,有伤心,也有痛苦,然而又在最后,将双眼闭的紧紧的。先皇云莫雨她将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她自己的眼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得见。
  云轻歌变了,变得沉稳了,也变得更像一个帝王了。
  她云莫雨也已然不是自己的女儿云轻歌的对手了,她的女儿云轻歌也在她的算计下,一步又一步的步入她的后尘。
  先皇云莫雨眼中流下泪水,手中的那一半白玉蝴蝶发簪子被她给抓的紧紧的。
  且在当时,先皇云莫雨即使处于暗中,也未曾真正的把云轻歌的计划看得一清二楚,在云轻歌的棋局中,连带着先皇云莫雨都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那该是多强的心计,该是多强的谋略,也该是心死在了什么地步,那么善良愚笨的人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云轻歌的疯癫,每逢夜晚时,做着噩梦醒来时,便是用着银针,一把又一把往着自己的身上扎去。
  明是那般的疼痛,可是她云轻歌却没有半分疼痛的样子,反而是笑得越发的厉害,而在往后的日子里,云轻歌更是不止用银针扎着自己,还用着一杯又一杯的毒酒,毒着她自己,然后一次又一次将她自己给毒醒,又紧接着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毒晕。
  云轻歌她就像是不会哭似的,嘴角处永远都是那一丝的浅笑,她对别人狠,可她对自己却是更狠。
  她在暗中瞧着云轻歌,也总免不得有好些伤感,尤其是在早上见着那般温润的乐文若。
  明明温润的模样才是她云轻歌最开始的样子,本该有的样子,可是到了那时,温润反而是她云轻歌伪装她自己的法子。
  这就像是莫大的讽刺,也让她明是一个局位人,也免不得心疼云轻歌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