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坐在澡堂中，靠在浴池的墙壁上，用浴巾包着头，宁静地享受着这冬天难得的温暖。思绪也从历史上的澡堂联想到商业化，以及宋朝。
  “主公。”杜畿叫道。
  高干没有听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
  “堂兄。”高柔接着对高干喊道，加大了音量。
  “嗯？”高干回过神来。
  “主公，这次抗曹大计，河内郡已被平定，只剩下我们并州，河东郡，弘农郡，南匈奴，还有韩遂、刘备6路诸侯，但这6路人马却是一旁散沙，明天会议之上，我军将如何号令其他人马，组成联军协同作战？”杜畿问道。
  杜畿毕竟不是兵家，也不是纵横家，对于这个战略规划是不如曹营的荀彧、贾诩、郭嘉等人的。
  “文惠，你有什么看法？”高干看着自己的堂弟道。
  “当初抗董卓，十八路诸侯联军出击，本可以打败董卓的，可是选举的盟主袁绍干大事而惜身，上行下效，其他诸侯更是各怀鬼胎，同床异梦，直接导致了后来的军阀割据。”高柔摇着头叹息道。
  “我军如果不能联合作战，就容易被曹军各个击破。河东郡的卫、范是纨绔子弟，非成事之人。弘农郡张琰身处要地，却不是将帅之才；南匈奴风俗尚武，倒是能征善战，不过他们毕竟是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韩遂远在关中，只能牵制马腾，并不能出关中，东征曹军。刘备倒是常年抗曹，只是最近才有南阳作为基本，暂时难以吸引曹军主力南下，为我军分摊压力。”高柔分析了几路诸侯。
  “文惠所言不错。大多数人起兵抗曹无外乎封官许愿，之前我们已经表奏卫固为河东郡太守，张琰为弘农郡太守，看来明日要表奏南匈奴、韩遂了。”
  “堂兄，韩遂此番出兵，只是以私仇为借口牵制马腾，并未真正抗曹，如果为他表奏，则是在逼他正式抗曹，恐怕会弄巧成拙，不如不表。”高柔皱着双眉道。
  “不错。”高干点头道。
  “主公，明日打算表奏南匈奴单于栾提呼厨泉？”杜畿问道。
  “西汉曾有十三刺史部，其中有朔方刺史部，治所在朔方县，下辖朔方郡、五原郡、上郡、北地郡、西河郡，后来到了东汉时，朔方并入了我并州刺史部。如今这些地方虽然名义上归属并州管辖，但是却被南匈奴占据，而且近年南匈奴人还进占了云中、定襄，他们占据了汉地，又不受朝廷待见，我虽身为并州牧，但也不能管辖这些地方，不如做过顺水人情，表奏栾提呼厨泉为朔方牧，统辖朔方郡、五原郡、上郡、北地郡、云中郡、定襄郡等六郡之地。”高干看着杜畿，微笑着说道。
  “主公，这是改土归流之计？”杜畿笑道。
  “不错。”高干道。
  “既然改土归流，不如再加上汉武帝的推恩令，对匈奴分化瓦解、分而治之。”杜畿露出坏坏的笑容，历史上杜畿在河东郡将叛乱的卫固、范先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深谙政治瓦解之道。
  “伯侯以前曾任护羌校尉，领西平太守，西平郡羌人甚多，你在统御、分化异族方面经验老到，不知有何良策？”
  “这次我们除了表奏匈奴单于为朔方牧，将左贤王、右贤王等人也表奏为北地郡、定襄郡等六郡太守，将南匈奴一分为六、七个部族，让他们互相争斗，这样就必然有求于我。”杜畿说完，高干听了，感觉杜畿的分化之策比曹操分得还细，有过之而无不及，曹操只是将单于扣留在邺城，然后将南匈奴一分为五，并未将南匈奴部落完全纳入汉朝，完成体制化，而只是将他们赐姓为汉朝国姓——刘。
  南匈奴的政权体制化是南匈奴人在五胡乱华时自己完成的，刘渊建立前赵，效法魏、晋，建立起政府体制。
  “伯侯，真乃张良再世。再给他们表奏陛下，赐姓刘。”高干想着再补充上赐姓，这个分化瓦解的策略基本上就完美无缺了。
  高干的思绪又开始如脱缰的野马一样驰骋。汉、唐朝廷，特别是唐朝最拿手的赐国姓，本来李姓并非是大姓，即使唐高祖李渊尊道家老子李耳为始祖，但关陇李氏还是不如太原王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荥阳郑氏、琅琊王氏与琅琊颜氏、兰陵萧氏、河东裴氏等山东门阀士族，所以唐朝君主从太宗开始，就不断向文臣武将、异族首领赐姓，如开国将领李勣本名徐世勣，还有建立西夏国的党项族李元昊，建立五代后唐的沙陀族李克用父子，这一切直接导致了今天李姓成为三大姓之一，2018年的人口调查资料中显示，李、王、张姓人口最多，各有9000万人左右，这三个姓氏加在一起占全中国人口的百分之二十。而这三姓之中也只有李曾是国姓，王、张都不是。汉朝国姓刘，虽然也赐姓，而且年代比李唐超五六百年，而且国祚也长一两百年，但是在影响力上面不及李唐，所以刘氏到了21世纪也只能排名第四。
  主仆三人继续聊着关于明日联盟会议的安排事宜，还有以后关于并州的发展问题，以及合纵的深化情况。
  第二天，河东郡太守府，议事厅。
  范先、南匈奴单于和下属左右贤王等人、高干、杜畿、高柔等人开了一次三方会议。
  高干将朔方牧、六郡太守和赐国姓的三个建议向范先和栾提呼厨泉等人说了出来。
  “什么？元才公要表奏我为朔方牧？还要向皇上申请赐国姓，我们匈奴人是做汉朝的封疆大吏吗？”栾提呼厨泉哈哈大笑，看到高干没有将自己视为蛮夷，呼厨泉单于真的感觉自己也开始位列汉朝诸侯了，只是他还没想到后面的民族同化策略。不过，民族融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历史上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基本上只有后世的史学家才能看清楚。
  “这次出兵，单于亲率3万大军抗曹，为了大汉社稷，干表奏你为朔方牧，一定都不过分。”高干不动声色地说道，现在开户期间，一定要保持冷静，既不能太兴奋，也不能太沮丧，只有适度才能掌控会议进程，在谈判桌上为己方谋取最大的利益。这个时代，要是有半个张仪、苏秦那样的纵横家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