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之战，曹军大获全胜。现在他们士气正旺，我军应该避其锋芒，诱敌深入。曹军要进攻河东，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垣县，通过横岭关，翻越中条山，进入涞水谷地（即今天的运城盆地），现在卫固已经派兵驻扎在横岭关，曹军要从此进军安邑，恐怕不易；另一条就是沿着河水北岸，西征我大阳县，然后翻越吴山，进入涞水谷地，直扑安邑。我军现在驻守大阳县，我料曹军先攻占垣县，以为前线基地，然后以霹雳炮轰击横岭关，最后占据关城，这样进可攻，退可守，北进可取绛县、汾水谷地，西进可取安邑，退可回河内郡。”杜畿看着屏风上挂的河东郡舆地图侃侃而谈。
  “伯侯之意，我军应该分兵把守横岭关和大阳县？”高干听得有点不明白，看着杜畿问道。
  “主公，我军主力应该北上安邑，协助卫固扼守横岭关，保障从上党到濩泽县、安邑的后勤补给线。”杜畿道。
  “可以调南匈奴骑兵进入大阳县，然后从大阳县沿着河水东进，长途奔袭垣县，切断曹军的后勤补给。”高柔道。
  “好！传我命令，留下骑兵3000人守大洋县城，其他人马随我进军安邑县。工兵、砲兵将霹雳炮全部拆开，分拆为10多个小火药包，捆绑于弓箭、弩箭之上，做成火弓箭、火弩箭，用于骑兵、弩手作战。”
  “诺！”
  第二天，高干率领大军主力1.9万人离开大阳县，迎着风雪，翻过白雪皑皑的吴山，进军安邑。幸好有骑兵和四轮马车，并州军虽然有不少将士感冒、咳嗽，但是没有多少人在行军路上死亡。
  车辚辚，马萧萧。高干坐在四轮马车上，透过窗户开着两边的山峦，还有空中飘落的雪花，北风怒号着。风声，马嘶声，马蹄声，车轮转动的声音，铃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高干心中此时是没有任何风花雪月的感觉，也丝毫不觉得这些声音是天籁。
  高干看着前方的一些骑士，雪花已经在他们头顶上、肩膀上，弓韬、箭箙上，马鞍上，马背上落满了，真的是大雪满弓刀。
  以前读书的时候，觉得这些边塞诗句挺有诗意的，属于诗和远方，现在重生古代亲身体会之下，却是眼前的苟且。
  古人眼前的苟且变成了我们今人口中的诗和远方。
  今人眼前的苟且也许会成为后人口中的诗和远方。
  之前翻越王屋山的时候，天气虽然寒冷，但只是季秋，还没有下雪，所以那时候高干还没有现在的这些想法。
  道家圣经《列子》一书中有一名篇《愚公移山》，其中说到：“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后来90岁的北山愚公打算移走这两座大山，结果把操蛇之神给吓着了，告知天帝，天帝也很震惊，理论上讲，世世代代移山，确实是可以将山移空的，于是天帝就派大力神夸娥氏的两个儿子，各自背负一座山，将太行、王屋二山，分别移往他处，一厝朔东，一厝雍南，朔东就是朔方的东部，也就是北方的东面，大概相当于今天辽河流域附近，而雍南就是今天甘肃南部。这则寓言鼓舞着人们要持之以恒，才能战胜困难。
  高干坐着车厢中，思绪自由地发散着。
  马车缓缓前进着，几片雪花被北风和马车前进时产生的气流卷进了车厢内，落在了高干一只手臂的衣服上，慢慢融化，变成雪水，雪水透过衣服，渗透到皮肤上，让高干感受到了一丝寒意，高干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臂上此时也落满了雪花，于是用另一只手身上使劲地扫除雪花。
  扫完之后，他又伸手去窗外抓住了几片雪花。
  “还好不是鹅毛大雪，否知这次回师的行程会更加艰难。”高干看着雪花，自言自语道，车厢中只有他一人，以及一些书籍和书信，还有刘琦送过来的鹅毛笔。
  在这样严酷的自然条件下，骑兵和步兵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的，目前最舒服的就是躲在车厢中的弩手、车兵和工兵了。如果曹军的骑兵这个时候突然来袭，我军现在也只有弩手、车兵能够以逸待劳，打击人困马乏、饥寒交迫的曹军。
  看来骡马化，配合车厢式四轮马车，再加上霹雳炮和各类火箭等火器，才能制服曹军这样的强大敌人，以少胜多，以弱胜强。骡马化之后就是摩托化，就会通过卡车快速运兵，士兵下了卡车就进入战场，没有行军过程中体力的消耗，以及天气的不良影响。
  高干这些天对于古代作战有了切身的体会，也越发认识到骡马化的重要性，上辈子坐高铁，坐汽车早就习惯了高速、高效率的出行，真的应该大量养马，建设更多骑兵和车兵队伍，完善骡马化的建设。
  可是现在并州养马的地方都成了南匈奴的地盘，以前汉朝中央政府强大，这些匈奴部落还挺老实的，现在汉室衰微，地方军阀割据，这些南匈奴也越来越像个独立王国，而且还是异族的。如果这次不是高柔以霹雳炮和卖马等条件进行威逼和利诱，这些匈奴骑兵是不会出马的。
  历史上，占据并州之地问鼎中原的，最有名的就是五代十国时期的李克用父子。当然，高干早就没有这样的思想，称帝没有意义。作为历史系博士，他很清楚历史上有好多帝王，后世没有人打算记住他们，那些生前大权在握，飞扬跋扈、鱼肉百姓的帝王们，都被后人选择性地忘记了，统统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面。这三国时代，即使没有《三国演义》的推波助澜，从唐诗宋词，和民间传说来看，古代文人和平民阶层记住的无不是关公、诸葛亮、周瑜、张飞、赵云等人，而不是那些帝王们。
  正思索着，马车停了下来，杜畿骑着马，来到高干乘坐的车厢旁，喊道：“主公，前面就是安邑了，范先已在城外迎接主公。”
  “好。”高干说着，就从马车上下来了，换上了一匹白马，这时代已经不是春秋战国时代了，将领们更喜欢骑马会见。
  雪已经停了，但是地面上的积雪有一尺多厚，可是为了迎接高干的大军，范先还是下令让安邑的守卫士兵们将干道上的积雪都扫掉了，方便大军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