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犹记当时
作者:吉祥夜      更新:2021-10-26 00:23      字数:12965
  第040章犹记当时
  “陆大哥……”她怯怯地叫了一声,“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你,念念姐肯定很生气吧……”
  陆向北定了定眸,微微一笑,“如果说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所以,如果你真的希望她不生气的话,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发生了,要照顾好自己。”
  伍若水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陆大哥……我真是个大麻烦……你以后还是不要再管我了……”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陆向北。
  他还是那样平静地站着,不远不近,不亲不疏,脸色却是极其的温和,“若若,你知道的,我不会不管你,答应过的事,我是一定会做到的。但是你自己也要爱惜自己,不要像今天这样。”
  伍若水顿时脸色煞白,连哭泣都忘记了,只看着陆向北,想从他眼里找到一些痕迹,但是,他那么高深,什么也看不出来,于是,只是继续哭泣,继续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陆向北看着她,眼里是复杂的情绪,有些话想说,到了嘴边却是无法开口,只好改了口,“我这几天忙,没有天天来看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没有人会遗弃你,她不会,我也不会。我记得,若若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很不容易,要多体谅她。”
  伍若水虽然不说话,但脸上却显出了不满和不屑,陆向北便不再多说了,正好医生也来了,伍若水脚上的石膏断裂了,给她重新打了石膏。
  换石膏的时候,陆向北避嫌,走了出去,顺便去了一下卫生间。
  洗手的时候,在卫生间的镜子里,发现自己白色衬衫的领口,鲜红的一朵唇印。
  不是童一念的,他今晚吻她的时候,她没有涂唇膏,那是……他脑中闪过抱着伍若水的时候,她绕紧他脖子的画面……
  是偶然?抑或不是?
  他眸光微潋,稍稍沉思……
  脱下衬衫,洗去了唇印,衬衫还湿湿的,就穿上了,重新回到病房。
  病房门开着,证明医生已经打好石膏,他走了进去,医生还在,见他回来,说道,“有点麻烦,希望下次再也不要出现这种情况,否则骨折处再出现什么问题,就更麻烦了。病人恢复期间是必须要卧床的,而且一定要有人守在旁边。”
  医生的口气十分严厉,说得伍若水不敢抬头,陆向北只得应了,送走了医生,这大半夜的,把医生从值班室叫来,也颇为歉意。
  护工在一边站着,表情十分难堪,红了脸道歉,“陆先生,对不起……实在是因为家里小孩病了,我本来不想回去,伍小姐也是为我着想……”
  也看不出陆向北是否有怪责的意思,他点着头说,“既然这样,现在小孩怎么样了?”
  护工低了头,“还在发烧呢……”
  “那你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来,今晚我在这里算了。”他道。
  护工先是一惊,看了眼伍若水,然后惶惶恐恐地说,“那……谢谢陆先生……”
  陆向北也不说话,只示意她出去。
  等护工走了,他又道,“这次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到,是人总有个意外事故的,明天我再多请一个护工来照顾你,这样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了。”
  伍若水的眼眶又红了,低声嘀咕,“不要……”
  “当然要!”陆向北加重了语气,见她泪水纷然的样子,又缓了缓态度,“深夜了,你早点睡吧!”
  “哦……”伍若水很乖的样子,闭上眼睛。
  病房里有一张折叠床,是护工平时晚上睡的,他有洁癖,绝不会在别人睡过的地方睡觉,便靠在椅背上,一时也没有睡意。
  伍若水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意,“陆大哥,你睡不着吗?”
  “嗯?”他有些浅浅的鼻音,“嗯,一时睡不着。”
  “那我们说说话吧!我也睡不着,一天到晚睡,我一点也瞌睡也没有!”她言语间有掩饰不住的小兴奋。
  他没有和人聊天的习惯,即便是童一念也没有。他从来奉行一个原则,言多必失。所以,寡言深沉是最好的保护伞。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伍若水却自顾自地开始问话了,“陆大哥,说说你和念念姐吧!”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他是真的不习惯这样的聊天。
  “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恋爱的,一定有很浪漫的故事吧?你们感情一定很好!”伍若水说这话的时候,黑眸灼灼生光。
  陆向北凝视她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却不动声色,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上一次的梦境,那个穿浅碧色礼服的女孩,还有那田田的荷池……
  “怎么?陆大哥害羞吗?还是……念念姐对你不好?”伍若水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是说……一般豪门大小姐都有点盛气凌人吧?会不会在家里很*?会不会瞧不起我们普通人家的孩子?”
  陆向北眼里有着淡淡的探究的意味,而伍若水在他的凝视下,渐渐红了脸颊,垂下眸子不敢看他,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了,却听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是的,我和她的相识就很浪漫,很美丽。她善良,可爱,有些小小的聪明和狡猾,完全不像一般的豪门大小姐,有点任性,却不跋扈,有点别扭,却不过分,有时意气用事,有时悲春伤秋,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
  陆向北是成功的商人,对商人而言,一切都可以和金钱画上连接线,就连说话,他亦从来惜字如金,不该说的绝不多说,说出来的必然要达到一定目的,而他今天却在伍若水面前说了这许多他从不曾说过的感性的话……
  伍若水毫不掩饰的她的惊讶,“她有这么好?可是为什么我听说的不是这样的呢?”
  他笑了笑,没有问她是听谁说的,“婚姻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若,我和她很好,很幸福。”
  说完便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眼神,明白表示不愿意多说了。
  伍若水自觉没趣,脸上有些不好看,同时也注意到他衣领上的唇印被洗掉了,眼里的阴霾就更浓了……
  这一夜,陆向北终是没睡好,椅子上靠着,怎么也不舒服,清晨自然也醒得早。
  护工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站在病房的阳台上了,正望着远处,不知他在望什么。
  “陆先生。”护工轻轻叫他。
  他回过身来,眼眉间淡淡倦意。
  护工很是内疚,笑着道,“陆先生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他点点头,准备走,伍若水却叫住了他,“陆大哥,我的项链不见了。”
  “会丢在哪里?昨天那地方?”他轻问。
  “我不知道……我想去找找……”她小声地说。
  “那我去找吧!”他转身欲走。
  “不,你不认识,我还是想自己去……陆大哥,对不起,我这么麻烦……”她噘着嘴,很是怯弱的模样。
  陆向北想了想,点头,“好!一起去!”
  他把她从床上抱到轮椅上,然后推着她,按昨天的原路返回。
  晨曦拥抱的整个世界,是淡淡的金色,伍若水仰起脸,深深呼吸了一口,唇角溢开浅浅窃喜。
  不远处,走来一青年男子,亦是挺拔英俊,气质非凡,看见陆向北,便朝这边走来,和他打招呼,“陆兄,早上好。”
  陆向北一看,原来是贺子翔,也点头笑道,“贺少好早,来看病人?”
  “我姐生了小孩,架子大得很,我妈还让我亲自来送汤。”贺子翔把手中的汤煲提高了给他看。
  “是吗?那要替我恭喜你姐,下回我约念念一起去看她。”
  “不用那么客气!”贺子翔的目光落在伍若水脸上,“这位是……”
  “哦,我……妹妹!”陆向北想了想,这样介绍。
  贺子翔不由笑了,笑得还有点暧昧,“真妹妹还是假妹妹?”
  他也笑了,“真的!”
  伍若水听着二人的谈话,尤其感受到贺子翔语气里暧昧的意味,低着头笑了。
  贺子翔和他寒暄了几句,便急着进去送汤了,又约他下回来夜总会玩,两人便各走各的。
  陆向北推着伍若水来来回回走了一路,并没有找到项链,把伍若水送回后,便回了家,衬衫已经打湿,必定要换了衣服才能去公司的。
  因为伍若水找项链而耽搁时间,他回到家的时候,童一念已经走了。
  一走进卧室,他便看到床上凌乱的被子。
  童一念起床总是不喜欢叠被子,不仅如此,她确实不喜欢收拾东西,房间里总是乱乱的,尤其喜欢把零食和书到处乱扔,她看书的时候必吃零食,看到哪吃到哪也扔到哪。
  他看到自己昨晚给她带回来的盒饭还摆放在床头柜上,没有动过的痕迹,眉头不免又轻轻皱了起来。
  把盒饭扔了,把床头柜上的书整理好,只是整理整齐而已,并不捡到书柜里去,免得童一念回来找不到,又赶着他问,“陆向北!我的书放哪了?!”“陆向北!我看到那一页你怎么把我的搞乱了!”
  明明是他收拾整齐了,却反而变成他搞乱了……
  所以,就冲她这样的理论,保姆来打扫卫生也不会给她收拾烂摊子的,不是不会,而是不敢。好在,他也不是那么苛刻的人,家里只要看得过眼也就将就了,待到实在看不过眼的时候,他再来收拾收拾。
  最后,他才来整理床铺。
  被子掀开,便有淡淡的清香溢出来,是她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味儿,她从来不用香水,也曾给她送过香水,但是被她扔至一边,还非常鄙夷地评价香水这个东西,“我们中国人天然的就有体香,多好闻,干嘛要用香水?这东西外国人爱用,是因为他们身上有味儿,不用就熏死人了!我才不要用呢!”
  他同意她的观点。
  她身上的味儿就比任何香水都好闻,身体又软软的,晚上抱在怀里,真真就应了那四个字——温香软玉。
  这样想着,身体就热了起来,他赶紧把被子铺好,进了浴室洗澡,把脏了的衬衫扔进衣篓里。
  浴室里渐渐蒸腾起热气,温热的水漫过身体的每一处皮肤,脑中不可抑制地想起柔软似水的她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情景……
  不知不觉竟两年了……
  还记得新婚那一晚,她在浴室里洗澡,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出来,他以为她晕倒在浴室里了,猛敲浴室的门。
  结果,她穿得整整齐齐地出来,包着浴巾的头发低着水,一张脸红扑扑的,剔透得连毛细血管都看得见,一双水眸更是盈盈的,闪着羞怯而躲闪的光……
  他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迟迟不肯出来了,莫名的,心尖儿柔软下来……
  那一晚,他终究没有碰她,他知道,她没有准备好,而他自己,其实也没完全准备好……
  手机急促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身体一僵,急速冲出去接电话,等了一晚了,终于等到这个电话……
  他听见对方声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裸身……
  静静听完对方的话后,他道,“没事就好,以后打我这个号码的时候要小心,最好不要再打,我怕有人会监听……现在?应该还没那么快,不过,明天就说不准了!……小心为上……”
  很简短的对话,干净利落地结束。
  他迅速挑了衣服穿上,今天的陆总,迟到了,因为他又绕了很远的路去买馄饨。
  在童一念办公室门口,他遇到正准备进去的颐朵,颐朵见到他,赶紧让了路,还露出戏谑的笑,“咦,陆总,亲自去买爱心馄饨?”
  在公司这么多职员里,颐朵算是不怕他的了,不至于见到他就绕道,偶尔抽风的时候还敢跟他开开玩笑,这也是因为有童一念在背后撑腰的原因。
  他不由想起了上次他要喝茶的时候,她送进来的热巧克力。
  原来,茶叶也会有没有的时候,他从没想到过,因为无论是家里还是办公室,从来就没缺过那样的碧螺春,后来,他自己去外面买了一包所谓的特级碧螺春,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味儿……
  对于颐朵的戏谑,他仅报以微微一笑,然后便没有敲门,直接进了童一念办公室。
  她正伏案在做着什么,他走近,将馄饨放在桌上,赞许的口气,“今天这么勤奋?要表扬一下,加薪加奖金!”
  她头也没有抬,继续做她的事。
  “我知道你肯定又没吃早餐,特意去买的,还热着呢!”他把盒子打开,一股香菜的清香冒了出来,和着独特的肉香馄饨香,充满诱/惑,令人垂涎。
  太好吃的东西,会让人有瘾,所以,还是戒了的好。
  她仍然没有说话。
  “昨晚是我错了,我来给你赔礼道歉,今晚加倍努力,把昨晚的补上好不好?”他的不正经又开始了。
  童一念忽然觉得腻烦,“啪”的合上文件夹,对上他含笑的眼眸,“陆向北!你到底是人还禽兽?除了那件事还能想到别的吗?”而事实上,就连那件事,他也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热衷,竟然还有比他做那事更重要的电话,这是她不能忽略的事实!
  他擅长于这样的对话,略带无赖地笑着的同时,竟然还流露出几分诚恳,能将无赖和诚恳如此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人,也只有陆向北了。“当然,我还能想到你的肚子,它在向我投诉,说你虐待它!”
  他挤进她的椅子里,顺手把她抱在腿上,一手抚了抚她的小腹,然后拿起小匙,舀了个馄饨喂到她嘴边,“我的责任就是把你喂得饱饱的……”
  他说这话有一语双关的意思,童一念知道,陆向北出口,必然成H,否则真不是他的风格……
  她抿紧了唇,一脸倔强。
  “真的不吃?那我吃了?”他的神情像在逗一个孩子,而他自己,确实还没吃早餐,收回小匙,一口便将馄饨吃了,一边赞叹着逗引她,“味道很不错啊!再不吃我全吃光了!”
  可惜的是,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打一巴掌然后用糖块哄哄就忘了伤痛的年龄早已过去……
  目光落在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上,绿油油的香菜特别可爱,蒸腾的热气渐渐模糊了视线,她的声音遥远而幽然起来,“有些东西吃多了会腻的,我已经不喜欢吃馄饨了,你想吃的话就拿走吧!”
  她感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仅仅只是一瞬间,陆向北马上又恢复了原状,“这个有些东西是指什么?馄饨还是……嗯?别的?是不是吃我也吃腻了?”
  那样暧昧而挑逗的语气,让童一念更加反感起来,他对她,顶多就是身体上的迷恋,再无其它……
  “陆向北!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像一个流氓?那样的腔调真的让人恶心!”那一刻她的表情是极其夸张的,仿佛面对的是天底下最肮脏最嫌恶的东西,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那种。
  他的眸色还是微微起了波澜的,只是他自我调节的能力一向很好,淡淡一笑,“不要老说恶心,那会让我觉得你怀孕了!”
  童一念有把馄饨碗扣在他头上的冲动……
  他终于走了!留下一个安抚的笑,一碗馄饨,临走还摸了摸她的头发,消失在办公室门口时,她看不见他的脸,但背影却过于挺拔了,挺拔得有些落寞……
  无心再工作下去,她把门打了反锁,掏出于先生给她的资料看,厚厚的一叠,她挑了最近一周的记录查看。
  有些号码是她熟悉的,比如爸爸、成真、林子,还有一些客户,常有来往的政界政法界要人,虽然这些号码她不完全记得,但看到了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印象。
  然后,把陌生的号码抄写下来,想着去查查是哪些人。
  可抄了几个之后,又觉得烦,自己有必要这么做吗?就算查出来是哪些人对离婚这件事也没有促进的意义,她要的是证据!是能够在法庭上有说服力的证据!
  她沮丧地把笔扔在一边,不明白不过是个离婚而已,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这么难!?
  别的夫妻,把财产一分,孩子的问题一协商,立马就可以去民政局拿到绿本本,而她把名下所有财产都愿意给他,两人又没有孩子问题的困扰,这婚这么就离不了呢?
  她重新拾起笔,开始在纸上乱画,把离婚的途径一条一条写上:
  协议离婚,然后画了一个大叉,因为陆向北死活也不会同意,这条路是万万走不通的,所以她现在在他面前连离婚两个字都懒得提,只等着一招击中他要害,然后获取全胜。
  可这全胜也太难了吧?
  她托着腮写下第二条:分居。
  分居两年,可以判决离婚。可是,先不说自己是否还有精力和他耗两年,就这分居就是不现实的,她搬去哪里,陆向北黏去哪里,分居有这可能吗?再说了,就算真的分居两年,若陆向北一口咬定没有分居,她要出示分居的证据,也是相当艰难的。
  于是,这两个字,也被她划去。
  最后,写上:起诉。
  她想到陆向北和法院院长称兄道弟的,就开始头疼。仅仅以感情不和为理由离婚,她已经可以想象院长怎么来和她说话了:弟妹啊,罚他回去跪键盘,再不济,让他一个月不上你的床,他一定乖乖的了。
  她扔掉笔,几乎伏案抓狂,甚至在心里呐喊:陆向北!你就不能做出点实质性的事让人拍到吗?
  喊完后,骂自己神经病,她是不是第一个盼着自己老公真的有出轨行为的女人?
  她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不去想这个事情了,等着于先生的调查结果吧!
  把写满字的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重新开始工作,新的项目要竞标,新的工程要开工,既然坐在童氏的办公室里面,她就已经养成习惯,不仅仅是摆设。当然,这个习惯,是陆向北拿鞭子在后面抽她,才慢慢养成的……
  又是陆向北!
  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她扁了扁嘴,全心投入工作。
  下午下班的时候,陆向北又在她办公室门口出现了,清朗的声音刚好能让她还有外面秘书部的人听见,“老婆,我们一起吃饭去!烛光晚餐怎么样?”
  她坐在办公桌后凝视他,浅蓝色条纹的衬衫,衬得他白皙的皮肤天然一层阳光色,深黑的瞳孔,光芒像洒落了碎钻,在白天,也有那般璀璨,而那若无其事的浅笑,像他们之间什么问题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
  蓦地,觉得很累,累到了极致……
  默默地收拾好东西,提着包,淡淡的一句,“我约了人了。”然后,从他面前走过。
  他的气息,也曾扑面而过,她屏住呼吸,便什么也闻不到了,原来,这也没那么难……
  她不知道身后的陆向北是什么表情,她也不想知道,一个人的夜晚,她需要安静。
  想了想,还是把车开去了梁家私房菜所在的那个小巷。
  青石板、大榕树,会让她纷乱的心得到沉寂,适合这样的夜晚。
  梁妈妈把她喜爱的铁蚕豆和地瓜干摆出来的时候,她心里莫名就暖烘烘了,“梁妈妈,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她觉得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对她不好,而她的家庭温暖都是从别人那里感受到的,比如梁妈妈,比如沈家……
  “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见外?”梁妈妈习惯了她把这里当自己家,哪回来不是咋咋呼呼的?今天是不是遇到事了?这么忧伤?
  童一念笑了,温暖一点一点把冰冻的心暖和过来,“梁妈妈,我觉得我们真有缘。”
  梁妈妈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岁月的纹路折成褶子,沈伯母也有,这样的褶子是童一念喜欢的,名字叫慈祥,“是啊!你这丫头,我还记得你第一回来我店里,就是和男孩子在泥堆里玩了出来,一身黑呼呼的,还是在我这洗的澡呢!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你的这丫头了……”
  梁妈妈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漫进了忧伤,好像想起了很久远的事,但那故事的主角一定不是童一念……
  童一念鲜少看到她这样的一面,也怔住了,“梁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去做点好吃的给你吃!”梁妈妈说着站了起来,嘴里还唠叨着,“怎么杰西那小子没来,他可好久没来看我了!”
  童一念笑着解释,“那小子要毕业了,估计忙着论文呢!”
  梁妈妈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就炒来几个菜,家常的味儿,透着不一般的温馨,见童一念一个人,也不去忙活了,陪着她边说话边吃。
  说着,梁妈妈便叹起气来,“这些年,也得你们这几个孩子把这里当家,逢年过节的来看看我们两个老家伙,不然,这日子,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童一念心里微微的凉,这句话于她,可谓感同身受,在这个城市里,她家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可是那样淡薄的亲情,钱再多又如何呢?
  对于梁妈妈,童一念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她来这儿这么多次,一次也没看到梁妈妈的孩子,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了一句,“梁妈妈,您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吗?”
  梁妈妈听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欲言又止,但那憋了许久的心事终究占了上风,犹犹豫豫地道,“我……没有孩子……我不能生……”
  是吗?可童一念觉得,梁妈妈眼里那属于母亲的光芒有种说不出来的牵挂和忧伤……
  这个话题梁妈妈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招呼着童一念多吃点菜,“你啊!怎么一次比一次瘦?太瘦了生孩子可辛苦呢!要把自己喂胖点!对了,你结婚也两年了吧,怎么不把先生带来给梁妈妈看看?”
  童一念箸筷子的手顿了顿,扯出一个笑容,“他忙。”
  “有照片吗?看看可是个帅小伙,是不是配得上我们的小公主!?”梁妈妈笑道。
  童一念的笑容僵持着,缓缓摇头,别人的钱包里都夹着爱人的照片,她,从来没有把陆向北的照片放进过钱包里,确切地说,她很少见过陆向北拍照……
  从梁家私房菜离开的时候,梁妈妈还给她打了几个包,蚕豆和地瓜干是必定有的,此外,还有一碗做好的手擀面和一罐煲好的鸡汤,一直送她走出小巷。
  “念念啊,今天晚饭你都没吃几口,像喂小猫似的,这面是我现做的,拿回去当夜宵吃,这鸡也是我自己喂的,真正的土鸡,吃完面喝了,下回来我可要看你长胖点!”梁妈妈把东西放进她车里。
  她仰起脸,不让感动的泪淌出来,强笑着撒娇,“梁妈妈,我胖着呢,要减肥!”
  梁妈妈眼睛一瞪,“胡说!好好的姑娘,减什么肥?!下回再说减肥,梁妈妈可不高兴了!”
  她吐了吐舌头,“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回没好东西吃了!”
  “这还差不多!”梁妈妈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快走吧,太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嗯!拜拜!”她笑着挥手,摇上车窗。
  梁妈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摇头叹息,一个女孩就这样回去,难道先生也不来接吗?
  童一念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这边的路比较狭窄,车又多,还有小孩蹦蹦跳跳的,她工作了一天,有点疲倦,不提着神是不行的。
  终于要开出街口了,路灯有点暗,忽的,斜窜出一个人影,挡在了她车前,她吓了一大跳,赶紧踩住刹车,而那人竟然擦着车倒在了地上。
  她暗叫不好,立即下车查看,“喂,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话音刚落,那人便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抱住。
  她这才发现,原来是陆向北……
  在白天那件蓝色衬衫上套了一件外套,光线又暗,难怪一下没认出来。
  “疯子!你吓死我了!放开我!”她的怒火不由自主就往上窜。
  他抱得紧紧的,“我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一直跟着你!跟了这么久,你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我还挨饿呢!”
  “你跟踪我?为什么跟踪我?!”
  “我想和你一起吃饭,你约了人也没关系,难道不可以带上我这个家属吗?”他低下头来,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有点像可怜的小狗的样子。
  童一念只觉得乏力,推不开他,挣不脱他,她觉得自己体力透支了,身体累,心更累……
  “陆向北,你这样有意思吗?”她双臂无力地低垂着,闭上眼,满是倦意。
  黑暗中,他吻她的唇角,“很累吗?我们回家了,开你的车,还是开我的?”
  她睁开眼,倏然亮光,“如果我说我回我的地方,你回你的地方呢?”
  他不说话,抱起她走向她的车,打开车门,扔不放手,竟然抱着她坐进驾驶室,让她坐在他腿上,把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来,开车。”
  这究竟算什么?!
  “我不开!我要下车!”她打开车门锁,往车下逃。
  然而,车居然发动了,他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如果你不想我们两个都死于非命,就老老实实坐着。”
  她不动了。
  这样的开车方式她从来没试过,但有一点她是明确的,她还不想死……
  好吧,他爱怎样便怎样,哀莫大于心死……
  就让他搂着一个麻木的她……
  “念念,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吃饭的地方?常常来吗?”他的双手环抱着她,放在方向盘上。
  她听见了,可是没有回答。
  她的过去,她不曾了解过;她的生活,他又关注过多少?
  车里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我记得那家老板娘的手擀面做得相当好吃,下次给我带一份。”
  她仍旧不理睬他,只是奇怪,这一路已经开上了大马路,灯火流盈的,怎么就没个交警来查车?
  “念念,念念……”他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柔软得像一根羽毛,在她心口不断撩拨。
  车窗开了一点点,夜晚的风吹进来,是有些许凉意的,可是,她的背贴着他的胸口,她坐在他温暖的大腿上,他的热气一点点,一丝丝往她身体里钻,竟是丝毫凉意也感觉不到,他念着她名字的时候,他的呼吸还喷在她颈上,热热的,痒痒的。
  “念念,你说我会带你去哪里?”他忽然问。
  “不知道!”她僵硬而冷淡地回答。
  他便笑了,“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她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要对她有所企图的话,不知道童家大小姐值不值几个钱?
  “念念,很奇怪的感觉对不对?我们明明曾经是不相识的两个人,却走到一起,就像现在坐在这车里,你把你自己交给我,我来掌舵,驶向任何可能的地方,而你的潜意识里却是相信我的对不对?一点也不担心我会害你。”
  能从陆向北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实属罕见,不过,现在的她只能用“自我感觉良好”来形容他……
  什么叫相信他?他这样一个高深莫测,一秒钟心里转了九个弯的人值得她信任?她不过嗤之以鼻罢了……
  他听见她的鄙夷声,踩了刹车,双臂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念念,相信自己的直觉好吗?你现在不是在我怀里吗?不是随便我带你去哪个方向吗?你心里不是一点也不害怕吗?所以,把你交给我,把你的心交给我,给我一段时间,我还给你一辈子,好不好?”
  他说得没错!她此刻在他怀里,她的方向盘由他在掌控,她真的没想过他会带她去哪里,她……也确实没有害怕……
  可她为什么不害怕呢?他明明是个陌生人,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可他依然是陌生人……
  相信她的直觉?她的直觉是什么?
  呵!她冷笑,“陆向北,我的直觉就是,你就是一匹贪财贪色,无恶不作的狼!要我把自己交给一匹狼?你真当我是小红帽了吧?”
  他大笑起来,下巴搁在她肩上,笑的时候磕得她痛。
  他握着她的手,再次把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那你来开车,我把自己交给你,随便你带我去哪个方向,哪怕你开着车,送我去地狱我都乐意,这样总行了吧?”
  说着,车便动了起来。
  这个疯子!童一念无奈,只得把住方向盘,他是吃定了她贪生怕死是吧?!
  车,在夜色中缓缓而行,他的手臂坚定有力,他的怀抱温暖舒适,她默默地开着车,心里便涌起了哀伤。
  这样的姿势驾车,就像两只狂风中偎依的鸟儿,彼此取暖,共赴生死,可偏偏的,一切都是假象……
  这个男人,有致命的毒,不是她可以倚靠的,离开,已成必然,只是这样的驾车经历,再也不会有了……
  哪怕是回忆,就算是回忆,就让它,成为回忆……
  爱,皆由心生,爱过,无怨尤……
  眼眶渐红,酸涩爬上鼻尖,沉默中,听见他的声音轻柔如风,“念念,我承诺过你的事,不会食言,我会陪你,一直陪着你……”
  她的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方向盘。
  一名交警终于出现,拦下了他们的车,车窗完全放落,交警看见里面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陆向北态度出奇的好,出示驾照,忽悠交警,“我们没喝酒,没压线,没逆向,没超速,你看,才三十码。”
  “可是……你们两个人坐一起……”交警的言语有点迟钝,大脑的思维和语言还没合上拍。
  “可是……我不记得哪条交通法规里有说,不能两人共坐驾驶室啊?!”陆先生一脸迷茫和天真。
  “这个……可是这是不允许的……”交警在搜肠刮肚。
  “哪一条呢?”原来陆先生也会卖萌。
  “嗯,我想想……从来没有人这样啊……这是不安全的……”交警很认真地告诉陆先生。
  “是!谢谢警官教诲!在下铭记于心,下不为例!那……法规里有说罚多少?”陆先生开始合作地掏钱包,“哪一条?”
  “这个……”交警摸了摸帽檐,突然很大度地说,“这一次就算了吧!下不为例!你赶快坐回副驾去!”
  “是!谢谢警官!”
  交警一直亲眼看着陆向北坐到副驾驶才放的行,待车开远了,还在风中努力思索,书到用时方恨少是说得这个吗?回去再把法规熟读五百遍……
  童一念一直绷着脸。
  其实她明白的,陆向北在逗她笑。只是,她怎么笑得出来?
  梁妈妈给她的东西都装在一个大袋子里,被他看见了,拿起查看,“这是什么?”
  “还给我!不准碰!”她害怕他又把她的宝贝蚕豆和地瓜给扔了。
  然而,他已经打开,一眼便看见了简易包装的蚕豆地瓜干。她急了,“陆向北!你再扔我跟你拼命!”
  他觉得好笑,有为了一包零食拼命的吗?他拾起一颗蚕豆放进自己嘴里,细细咀嚼,一时出了神。
  她便冷着脸嘲笑,“不是说这都是垃圾食品吗?陆总自己还吃?”
  他便拈起一颗,喂到她嘴边,纵容之意明显刻在眉梢,“你啊!就像这蚕豆一样,小小的,却硬得磕牙!”
  她一怔,他居然说她像蚕豆?她可是把他比作蚕豆的……
  微怔之间,他已经把蚕豆塞进她嘴里,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开始翻其它的东西,当他把手擀面翻出来的时候,竟是惊喜的,“老婆,你真的给我带了?”
  童一念对这样的他简直无话可说,那样的开心,绝对不是伪装的,可他难道看不出来她根本就没那个*跟他说话吗?他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还挺来劲?
  只见他二话不说,把筷子什么的拿出来,狼吞虎咽地开始吃面,一碗手擀面三下五除二就被他吃完了,末了,似乎还在回味面条的味道……
  她看不下去了,为了避免他真的以为自己关心他,给他带晚饭吃,冷冷地点醒他,“陆先生,你把我的夜宵吃了!”
  “呃……”他有些尴尬,“这面条太好吃了,一时没忍住……。陆太太,有没有想过要学会做这手擀面给陆先生吃?”
  她一脚踩在刹车上,不行!她受不了这个人了!
  车刚好开到江边,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必须吹吹江风了,得让脑子冷静下来,否则她会抓狂,会把那一罐鸡汤扣在他头上!
  她知道他必定会跟下来的,所以,当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当他的手臂从身后环抱住她,她没有挣扎。
  靠在他胸膛上,疲乏,而无力。
  他的唇就这样黏了过来,在她颈间流连,灼热,却温柔。
  她亦没有动,那吻,却像烫在她心口一样,烫得她发疼,眼泪便不由自主往下淌。她是越来越不坚强了,两年来从不在他面前掉泪的她,这段日子好几次都失控。
  他说过,希望她在他面前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可是,他在意她的笑吗?在意她的泪吗?他在乎她心里在想什么?即便是现在,她那么难过,他想到的,他所做的,还是和她进行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只是木讷地让他吻,他的唇便移到了她脸上,吻到一片咸涩,终于,他身体一僵,停了下来。
  急切地将她翻转,面对着泪流满面的她,江岸陆离的灯火倒映在他的黑瞳里,温暖得像跳动的火焰,轻捧她的脸,手指拂去她的泪珠,“念念,还在生昨晚的气?”
  她流着泪,摇头。
  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哪一天,哪一晚的问题……
  他叹息,黑瞳里那些灯火的倒影便摇曳起来,如夜幕里散落的烟火,满泓碎银沉落,他双手拢住她脖子,把她轻轻代入怀里,还是那一句,“念念,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他究竟对不起她什么,他请不清楚?
  靠在他胸膛上,她哭出声来,“陆向北,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了我?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就放了我行吗?”
  明月如皓,他凝视着江心那轮明月的倒影,缓缓摇头,“对不起,念念,我不能……”
  “为什么?”她有种绝望感,抬起头,泪眼迷离。
  “因为……我爱你……”
  这是她第二次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可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不是爱……她有感觉的。
  爱一个人不是像他这样……
  她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蜘蛛网的可怜小虫,怎么样也无法挣脱那张网的束缚,筋疲力尽,只能等着蜘蛛来食她的肉,喝她的骨血……
  “念念,我做得不好,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告诉我,但是不准再说离婚两个字,我会难过,知道吗?”他低下头来,吻她眼睛上的泪。
  “可是我不爱你!”她只能这样说了……
  他的唇停了停,然后继续,伴着他的喃喃低语,“我知道。”
  “陆向北,我后悔了还不行吗?陆向北!你能不能有那么一次听我好好说话不发情?!”
  他终于停了下来,“好,你能说给我听,我很高兴。”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浩渺江西,“陆向北,你知道的,我嫁给你并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我想离开童家。”
  “是,我知道。”他给她整理了一下披在她身上的外套。
  “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想嫁给一个我爱并且也爱我的人,我们组成一个真正的小家庭,生一个或者几个健康活泼的孩子,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许久没有说话。
  童一念不知他怎么了,转过身来,看见他一脸委屈地站着。
  “你们幸福了,那我呢?”他的神情居然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她从来没想到冷淡疏离的陆向北会有这样的表情,他真是个出色的演员,演什么像什么……
  好吧,她今天就耐着性子跟他说,“陆向北,你也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给你做你喜欢吃的手擀面。”
  “可是我要的人是你,我要吃你做的手擀面。”
  “陆向北!”她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或许她这一次尝试和陆向北沟通又是一次失败,这个人根本就无法沟通!她深吸了一口气,逼问,“你刚才说爱我对吗?”
  “对!”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好!有一种爱叫放手你知道吗?放了我,我就会幸福了,你难道不愿意成全?”
  他挑了挑眉,“我只知道,我自己的女人,只有我能给她幸福,搁别人那里,我不放心!”
  她闭了嘴,再也不想讨论下去。
  见她这样,他忽的皱了眉,“童一念,你是不是找到那个爱你而且你也爱的人了?”
  她微微一怔,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死心了!她点点头,算是承认。
  “那人是谁?”他的口气明显开始不善。
  她不说话,心里想着把谁拿出来当挡箭牌比较好。
  “是不是沈康祺?”他给她提供了一个……
  对不起康祺,暂时借用一下你……
  “是的!”她点头承认。
  “沈康祺也不行!我告诉你童一念,如果你敢给我戴绿帽子,你就试试看!”他攥着她的手,把她拉上车,这一回,换他来开车。
  哼,那她戴了多少绿头巾呢?冷哼一声,“给你戴了又怎样?已经戴了!”
  这是不是一个办法呢?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吧?
  可是他真是太精明了……
  “已经?还不至于!童一念,你不是这种人!不过,以后,你最好给自己敲个警钟!”他刚才还忽而温柔忽而委屈的脸终于恢复了正常,冷冷地沉着,就像一张扑克牌。
  “如果我真的给你戴绿帽子了呢?”她斜着眼睛问,他是否会和她离婚?
  他冷眼看她,一眼就看穿,“我自有办法治你,但离婚?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感到一桶凉水浇下来,从头冷到脚……
  包里的手机响了两声,是有短消息。她拿出来一看,短信是沈康祺发来的:念丫头,最近好吗?也没给我打电话?接到新任务,要去抗洪抢险,可能会有一阵手机打不通。
  童一念回了短信过去:我很好,你要小心。
  陆向北也凑了个脑袋过来看,“曹操真是说不得的!瞧你笑成那个样子,也没见他说什么甜言蜜语啊!”
  童一念瞥了他一眼,“陆向北,你懂爱吗?这才是真正爱一个人,爱一个人就是牵挂,可是又怕对方太牵挂自己,所以无论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对方一声,真正的爱,不是说那些个没用的甜言蜜语,而是用最朴实的语言传递最真的感情。”
  他哼了哼,“在我看来,真正的爱既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那些个废话,而是真刀实枪地干!”
  “……”无法沟通,再次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