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文斗
作者:红杏楼主      更新:2021-10-25 10:24      字数:3006
  宝瓶真人和赤霞真人闻声望去,一个额角青筋鼓凸,一个目中凶芒渐渐敛隐,但,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二人却也只能就此落座,一场风波转瞬平定。南宗首位张宇初望了望老者,淡然一笑,揭过不提。大殿中难得一片安静。此时,武当掌教琅琊真人李希夷向南北二宗首席暨首示以谢意,继而环视大殿朗声娓娓言道:“各位同道心怀天下,一片挚诚丹心,希夷闻而感知,心下实在倾配不已……近年来妖魔作乱,变故丛生,希夷虽未耳闻家师有何行为,但天下道门英才济济,以各位之能力,以足够荡平邪魔,福鼎苍生……大势若此,我相信家师也定然心有珠玑,慰以宽怀了。”
  此言说的极是恰当,南北二宗各人听在耳中很是受用。事实也正如李希夷所言,随着天下道门无数高手齐心协力,斩妖除魔,这世间的确已经逐渐复归平定,纵然没有张三丰出手,大势所趋之下,也已然无关紧要。如不是星辰宫的出现,想必要让这些人齐聚于此,绝非是一件轻易之事。
  “当此道长魔消之时,星辰宫异军崛起,八大派系门中高手或有所伤,希夷其实也不无忧虑,此派究竟是正是邪?是敌是友,目前我等概无所知,只能在猜疑中随时局的发展评断是非……依我看来,各位同门道友今日齐聚于此,共商大计,其实正是化被动为主动的上善之举,星辰宫是正,我等当结携齐力,纳为同道,星辰宫是邪,我等则绝不能在被动中等待,任由它发展壮大……恕我不才,妄自提议,在星辰宫真相未白之前,我等天下道门,应摈弃南北之见,皆为同盟!众志成城,我相信事实的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说到此处,李希夷的言语适时而止。一番短暂的沉默之后,大殿中嗡声商议,气氛很快又沸腾起来。南宗中一人起身道:“琅琊真人提议甚好,但结盟之后,究竟又是谁来做这个盟主?”话刚落音,北宗中一人起身言道:“论起声威声望,这盟主之位,自然是北宗屠龙真人为最佳之选。”
  说话之人身高体大,对面先言之人相比之下,顿时在气势上矮了不少,但回话之际振振有词,自然分毫不让:“哼哼,屠龙真人固然声威显赫,当年江北蛟龙水患,竟然以一人之力便斩杀之,此事我虽未目睹,但有耳闻,便令我倾服不已,但……”话锋一转,声音骤转高亢道:“论起术法修为,论起功高盖世,谁又能比得上龙虎山张真人,当年护送大明舰队远海之举?”
  此人并未提及任何具体事例,但,张宇初身为护国天师,随大明舰队出海远航,一路上所经艰难又何其之多?撒豆成兵,呼风唤雨,莫说修仙练道之人,纵然是普通百姓妇孺,也是人尽皆知……一时间,南宗各派所属人心大振,气势空前,喧嚷声中,似乎张宇初来做这个盟主尤为合适。
  纷乱声中,北宗站起一位女子,一身黑纱羽衣,虽未施脂粉,但肤白胜雪,眸若星动,自然一股出尘绝世之气息:“张真人威振寰宇固然不凡,但屠龙真人在道门之中的身位辈份,又有何人能与之比肩?依我看来,除了武当山张真人之外,便再也没有比他老人家更为合适的了……”此言之后,北宗人人扬眉吐气……
  南北二宗群雄舌战,你方唱罢我登场,各自据理力争,摆功绩,论身份,闹哄之间互不相让难分伯仲。争辩声中,张宇初和屠龙真人互望一眼,各各叹息。南北之争由来已久,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这个盟主之位,依二人看来,无论谁去做都不合适,反之,任由他二人谁去做也都无可厚非,除非,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真人出面,才能够化解这无解之局。
  李希夷目中流露出征询祈求之意,张宇初、屠龙真人终于齐齐站起身来……威武庄严的紫霄大殿之上,终于又再次安静下来。李希夷、张宇初、屠龙真人三人并列,俯瞰群雄,先后出言之际,竟是出人意外,但也终于为这无解之局暂时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此事无需再争,结盟之事,由我和张真人共同暂领盟主之位,南北二宗,八大门派所属群起应命,待得他日见到星辰宫中之人,便即下达战贴通传,如其应邀,便即集结精锐之力觅地一决高下,借机窥测对方虚实,以及真实来路,如其藏首露尾,不敢应战,便定是邪魔外道无疑,那时,我天下同道便可大举而攻,灭其老巢根基,以免养虎为患……届时,八大门派所属,但有胜者,皆可为盟主备选!”振奋之言音犹在耳,寰宇之内已是暗潮汹涌。
  武夷山,绵延数百里,峰回峦复,古竹苍松,霞蒸云蔚,引絮含烟,山川风光,胜景天成。骆驼、太极、玉女、凌云、丁仙诸峰环抱,极目四望,峰峦叠翠。阁皂山乃灵宝道派系发源根基所在,土良水清,林青竹翠,雨水丰沛,气候宜人,有“夏眠需盖被,寒冬鲜有冰”,“著衣台上三冬暖,鸣水亭前六月凉”之说。
  云海,仙山,孤崖凸悬一线。宝瓶道尊手持乾坤壶,临渊览胜,自悟天人之道。山风凛冽,空天高远,尚炜真人袒胸露坏舒然惬意。忽然,心有所感之下继续饮了一口琼浆玉液,头也不回的畅然笑道:“何方道友来访?竟然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山巅之上,一人锦衣华服,胯下避水金睛兽摇头摆尾,目中金光闪烁。
  对于宝瓶道尊的问话,他答也不答,似乎比之尚炜更能领会这天地人之间的浩瀚和渺然,大无极外,小无极内,缘聚缘散,随心而至,又何必刻意追求因果?他来到此处,此处他便是主人,又何须理会什么?宝瓶道尊又饮了一口酒,静默片晌之后,终于没有兴趣再相持下去。悠然回首,赤目金寒:“道友来意是善是恶?划下道来,尚炜奉陪!”
  那人眯目良久,淡然一笑:“怎么比?”尚炜真人呼气如虹,豪气干云:“上天入地,文斗武斗,但凭道友!”那人哈哈一笑道:“道友性情疏朗,直白若此,武斗岂不遂了你的心意?既如此,那便文比吧……道友既尊号宝瓶,那便从这宝瓶入手吧。”尚炜怔然片刻,不由仰天长笑:“道友好大的口气,你难道不知我灵宝道济世医人,乃是根源所在?”
  那人微微一笑:“恰好,我也擅长此道。”尚炜真人再饮一口琼浆玉液,长舒一口气,嗨然道:“既如此,道友随我来吧。”抬手一掷,一道青光悬于云海之上,尚炜真人将身一纵,那飞剑极具灵性,倏然盘旋折转,尚炜真人便稳稳的悬座其上,云雾翻涌中,转瞬消失不见。山巅那锦衣华服之人拍了拍座下避水金睛兽,那兽便摇头摆尾,慢慢悠悠的拨云弄雾的融入云海之中不见了……
  暴雨多日不止,一妇人在自家院中无聊观望雨景,倏然间在角落中发现一只覆盆,心痒骚动之际撑着雨伞淌着泥水去到彼处,伸手拿住盆沿转身欲走,不过,只是眼神一瞥之时,那妇人大叫一声,两眼一翻便顷刻昏厥过去……求医问药,四处奔走,皆无所用。不知是什么原因,不知何药能解,一家人的心情比之那天气更要来的糟糕。
  湿热,黏腻,那妇人一身肌肤溃烂更甚,惨不忍睹。邻居纷纷献计出策,依计听从,但多为无用之功。这一日,胡同里突然来了一名疯汉,癫狂痴嚷中,口称能解百病。百无计策之中,这家人将信将疑将疯汉请入家中。那疯汉疯疯癫癫,院中走了几圈,屋内转了一遭,对着一个破烂的木盆蹲着怔怔打量半晌。
  未及饭时,那疯汉便摸着肚皮喊饿,一家人心有嫌弃,但无奈之下也只能置办了饭菜,请疯汉在家中饱餐一顿。疯汉许是多日未进食的样子,一阵风卷残云,搞的一片狼藉,末了,酒足饭饱之后,在那家人厌弃的催促之下,疯汉才摇摇晃晃的走入了内室,去观看那妇人身患之疾病。怪味、恶臭混合在一起,纵然是那疯汉也仿似承受不住,呜呜哇哇的一顿狂呕……
  扫帚、棍棒……疯汉被打出了那家人的院门,那疯汉狼狈翻滚的跌出去的时候,口中依然大吼大叫,说那污秽之物便是治病良药……三日之后,那妇人身患之疾居然奇迹般的好转了起来,只不过很可惜,除了被那混合着酒气的秽物沾染的地方,其它一如旧故。豁然惊醒,再去找那疯汉的时候,却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