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风光无限
作者:
妖道乞鱼 更新:2021-10-25 06:46 字数:3082
“贫僧闭是非之口,闭因果之口,倘若说话无有业报,开口也无甚大碍。”济公笑着解释。
徐慎之闻言没在接话,片刻过后,酒菜上桌,二人斟酌对饮。双方虽然说话不多,但气氛很是融洽。
徐慎之与僧人的关系一直不大亲近,能够谈得上友人的也就宝象和明悟两人。自当年汴梁一别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宝象,而济公虽然记得前生记忆,但他的人格却是独立的,前生的事他都记得,却永远没有切身的体会。
济公前生修行到了俱解脱阿罗汉果,堪比道家天仙,此生的比前生修为更高,已得成辟支佛,而且还有提升的余地。
济公是个花和尚,酒肉不忌,实则西土佛门也不禁荤腥,中土佛门禁食肉食全是欣慰了梁武帝萧衍立下的规矩。
济公爱吃狗肉,狗肉的确美味,但徐慎之却只是看着他吃。道人不吃狗肉,但他也没有不让济公吃,儒家至圣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与人都是不同的,佛家与道家虽有相通之处却也不同,没必要强行统一。
济公吃罢狗肉,解下腰间的酒葫芦让酒保去打酒,转而扭头冲徐慎之道,“贫僧身上无有银两。”
“贫道请大师,自然是贫道付饭资。”徐慎之答道。
“劳真人破费啦!”济公吸吮着手指上的油腻。
徐慎之笑了笑,并未答话,明悟对他有所帮助,坐化时留下乾坤团圆助他应对巫支祁,虽然现在乾坤团圆已经还给了他,但这份情却难以归还。
徐慎之出门时也没有带钱,便瞬移回了趟徐府取了银两出来,结过饭钱之后,二人起座出门。
离开酒肆,二人走了不多远,便看到一人右手拿着一直烧鸡啃食,左手提着酒壶,衣着褴褛,竟是个僧人。
见那僧人食肉饮酒,济公眉头微皱。
徐慎之见状一笑,心念一动,变成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跑到那僧人跟前道,“大师父,出家人不能吃肉喝酒。”
那僧人喝得醉了,他是真醉,与济公的人醉意不醉不同,闻言打了个饱嗝,道,“阿弥……陀佛,常言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酒肉……不碍洒家修行佛法……”
徐慎之闻言快步跑开,目送那僧人走得远了,方才变回原貌,走到了济公身旁。
“大师,你这口闭得不严哪!”徐慎之揶揄发笑。
后世之人皆知,那僧人方才所说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正是济公所说。
济公在临安颇有声名,加之其行为举止异于寻常僧人,便有欺世盗名之徒欲学他,堂而皇之的不守清规。
济公焉能听不出他话中揶揄之意?回头瞥了他一眼,继而大步上街,边走边朗声唱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堕魔道。”
这句话是以灵气发出的,传播老远,周围之人闻声尽皆向声音来源之处看去,却已不见了济公的踪影。
济公是以神镜通离开的,徐慎之知道他去了何处,却没有再追他。
济公刚才所言那句话是有深意的,他的意思是酒肉穿肠过不是人人都可以的,以他对佛法的理解,认为万物皆是空,既然皆空,也就无有荤素之分,但寻常僧人佛法修得不深,不能这么干。
他的后半句话是在表明,旁人对他的话断章取义,他是不承受口业的。因为断章取义的人有意识的回避了“世人若学我,如同堕魔道”。
徐慎之对于济公的观念不敢苟同,也没有持完全反对态度。
道家讲究承负,人做事无论初衷如何,都得看结果得到相应的报应,哪怕好心办坏事,也得受到相应的惩罚。
虽然那僧人是刻意对济公的话断章取义,但济公的的确确说过那句话,他自身不去纠正这样的过错,而是以一句“世人若学我,如同堕魔道”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令徐慎之很是不喜。
不喜归不喜,友人还是友人,双方只是观念不一样,不能因此在划清界限,那是俗人的观念。
大罗金仙以大道为本,大道无常法,自然无常形,既无常法常形,也就包容万物。
实则无论道法还是佛法,皆在道之内,借用黑格尔的一句话,就是“存在即是合理。”
道法和佛法皆有超脱人性的地方,故此并不完全适用于人,也非不完全不适用于人,只能是情况而定。
离开了酒肆之后,徐慎之便回到了徐府。
仙人即便拒绝飞升,也不能在凡间滞留太久,无论地仙、天仙还是玄仙,只要在人间待得久了,一律会被授地仙之位,天庭并不限制其人身自由,但会对其力量进行限制。
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仙人过多干涉人间事务,但大罗金仙不受此限制,因为大罗金仙是祖师钦定,虽不得彻底超脱人性,却更加理性,除非是影响到三界的大事,否则不会轻易出手。
这十多年来,天庭也曾派出过接引天官来接孔宣,被徐慎之挡了回去,孔宣有天仙修为,得让他以后随自己去雷部司职,在凡间做一名山神土地不甚体面。
时光流转飞快,一又是数十年,丹朱的踪迹还没出现,徐慎之的亲人却开始相继离世,郦青檀和王美娘也于多年前亡故,如今在地府暂受阴职。
孔宣的妻子陈玉也年过半百,仙凡有别,结合难以诞生子嗣,孔宣这么多年一直是膝下无子,不过他也不甚在意,陈玉对此却一直耿耿于怀,只道是自身有问题,屡劝孔宣纳妾。
孔宣虽然不着调,却不十分贪恋女色,陈玉劝不动他,便找徐慎之。徐慎之明白孔宣的想法,他自知纳妾也难以诞下子嗣,便想陪陈玉共度余生。
仙人永生不死,但凡人不行,他只能与陈玉做个一世夫妻,不能辜负了她。
孔宣的想法是好的,可她忽略的陈玉的感受,陈玉理解不了凡人与仙人结合为何难以诞生子嗣,总是将问题归咎自身,如此一来就会处于内疚当中,事实上这么多年她也是在内疚中过来的。
而且孔宣不老,但陈玉已经老态龙钟,用人老珠黄来形容也不为过,如此一来她必然更加内疚。
斟酌过后,徐慎之还是劝孔宣纳妾,无论纳妾后能不能诞下子嗣,终归能让陈玉心安。
真正对一个人好,是要让对方心里踏实,孔宣对陈玉也是真的好,但他好的方向错了,与其说是对陈玉好,还不如说是自私自利,只让自己做到问心无愧。
孔宣对徐慎之的话还是很听从的,经他劝说之后,孔宣终于答应纳妾。
都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话本身没问题,不过却是针对凡人而言的,孔宣不是凡人,要求也高,才貌双全,一时间也不容易物色。
如此一来,纳妾一事又拖延下来。徐慎之明白孔宣是变相的不纳妾,却没有再劝,因为陈玉不明其意,见得孔宣松口,心中的愧疚已经大为削减。
郦青檀与王美娘已经过世,长子徐中正总领玉真观事务,次子徐中定几年前挈带妻儿回了平州祖宅,女儿已为人母多年,临安徐府便再没有了徐慎之的骨肉至亲,对于此处他也怎么眷恋了,便叫孔宣陪着陈玉过日子,独自离开,四处云游。
大罗金仙元神可游历千秋万世,云游也只是个幌子,他更多只是想给孔宣一点个人空间,因为陈玉的顶多再能活十几年,十几年对凡人而言不长,孔宣夫妻共处的日子也就不多了。
离开临安后,他便四处游历,一日,到得台州天台县,正要进茶楼吃茶,却见茶楼门旁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侧卧酣睡。
徐慎之上前朝那少年屁股上踢了一脚,少年陡然惊醒,腾地跳将起来,怒视徐慎之道,“哪里来得野道,敢打扰小爷睡觉。”
“贫道途径此处,观小官人有大气运,日后有大富贵,可比肩蕲王,小官人不可自甘堕落,当正心修身,日后富贵为国出力。”徐慎之双手拢进袖中道。
“蕲王?韩世忠?”少年撇嘴一笑,转身离开,边走边嘟囔道,“真他娘晦气,本想赚他几两银子去玩两把,没想到却是个疯子。”
见得那少年离开,徐慎之便走进了茶楼,呼来茶博士上茶。
喝茶只是幌子,其实他的神识一直关注着方才离开的那名少年,他方才所要不假,人的命天注定,那少年日后确有一番大机遇。
他之所以关注那少年,并非因为对方气数不同常人,而是因为他看清了那少年的三生三世,此人便是后世请他帮忙除去一身黑毛的李军。
片刻后,徐慎之离开了茶楼,接下来的几日他一直不曾离开天台县。
一日清晨,徐慎之经过一条干涩的小河,刚走到河上小桥边,就看到了桥洞下躺着一人,正是那名少年。
少年面上多有淤青,额头上还有一道疤痕,由此可见他最近与人发生过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