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无尽时间(1)
作者:九三一三      更新:2021-10-25 06:14      字数:3163
  如果方林天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会度过怎样漫长的时间,他绝对不会让陶梓跃离开的。
  现在,来假设一个情况:给你提供无尽的视频、小说、游戏等等,但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和他人交流。你能坚持多长时间?或者说,几年?几个月?还是只有几天?
  一个人待了许久后,方林天想了很多。比如刚刚看过的那个电影《楚门的世界》,很老的片子了,久居经典影视榜前十。
  他觉得在自己死后——或许不该这么说,毕竟他现在还活着,可是有时候他又会疑惑,自己真的还活着吗?——到现在,和以前的楚门一样,是一个任人观赏的景。要说有所不同的是,楚门的生活被全世界公开参观,而他的,却是只有那几个固定的人。
  这么一想,自己的处境,应该还算好的吧。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除了面前那个平板一般大小的播放画面外,没有任何声音。在痛痛快快看了不知是几天几夜——不,不应该这么说,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他开始觉得腻了。
  里面的内容很多,影视、游戏、小说等等等,有他当时没追完的,也有他没看过的,但都是他喜欢的类型。纪实、历史、言情、推理,甚至还有很多大型游戏。他毫不怀疑,也许好哥们把网络上所有的影视和小说游戏都存到了这里面。
  开始的时候他是玩的很爽,把那上千个大型游戏玩了一半多。穿插着看视频,当然也看得很爽。毕竟无论看多久,眼睛都不会有问题,也不会困,更不用担心被老师抓到罚站加倍抄写课文。
  可是后来一直看,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看不懂这里面的容量单位,但知道,肯定比他那个时候最大的存储容量载体多很多。以至于他不停歇,甚至是快进看,都快看吐了,还剩下十分之九尚未点开。
  当然,他没吐出来。他还记得陶梓跃说过的话,按他自己的理解来说就是,现在的他,其实算不上是一个人。和被关小黑屋的陶子一样,他只是一串数据。
  他也记得,陶梓跃说随时可以联系他。
  但他联系了,结果却是无法连通。当初对方说的是消息会延迟,只是他没想到,会延迟这么久。
  方林天知道,也可能陶梓跃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尿急实在憋不住去了个厕所,就把他搁置了几分钟。他等了又等,觉得哥们这趟厕所得上了好几年。
  有次他实在无聊,关了游戏和视频,开始研究那个平板。没多久,倒真的让他研究出了东西。
  原来这还是个高级投影仪,放映出来的还是全息立体影像。即他可以身处最逼真的场景里观看视频。甚至,还可以进行互动。
  方林天不由想起了之前在虚拟空间里,陶梓跃还是陶老师的时候,有一个能投影立体人影的通讯器。很明显那个时候,对方就是为了引起他的兴趣的。
  但这个很显然的事情,被兴奋起来的方林天忽视了,抛开所有念头,直接一口气将剩下的视频看完了三分之一。新发现的这个功能,让他又度过了许久的时间。
  可是,过于逼真的影像,出现了问题。
  方林天经常搞不清楚自己身处哪里。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被漂亮女朋友甩了的可怜男主——后来想想其实自己没有过女朋友,忍不住更悲痛了。
  有时他又觉得自己是被父母朋友舍弃的可怜孤儿。做为好哥们,竟然把自己放在这里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不,其实他也记不清到底是过了多久了。
  又或者,自己是武功盖世的大英雄,历经磨难终于得到天下赞誉,并抱得美人归——最后这一项太容易幻灭了,因为影像并没有触感。
  后来看厌了曾经喜欢的科幻、推理等类型,他开始进军言情剧。
  等高的人像,近在咫尺的逼真视觉,女主哭泣时,总是让他想要去拥抱给她安慰。因为他想到了姜婉儿。当然结果就是扑了个空。
  因为言情剧基本都是些虐情苦情剧,这让他看了两部就弃了,转向之前看过的喜剧轻松剧。有的剧情,也是他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他甚至有时候能在笑点来临前自己先大笑。
  刷剧的时间过的很快,后来看着看着,他任凭自己思绪放空自己,躺在虚空中,望着头顶上同样的虚空,陷入了迷瞪。
  等反应过来,又不知自己躺了多久。他自己都惊讶,竟然还没有崩溃。
  他开始说话给自己听,但没有回应的独角戏,根本不是他所擅长的。只是一旦开口了,他就忍不住想要和谁说说话,甚至班主任老巫婆也好啊。
  漫长的时间里,他有很多次想到慕慕——就是那个在他梦里出现,后来又莫名粘着他,说什么以后就跟着他了这种话。结果呢?连影子都见不着,大概是去找她的那个孩子了吧。
  方林天叹口气,对自己对慕慕的话竟然是相信的这件事,觉得很神奇。虽然不是不相信对方,但对对方有孩子这件事,以及其他某些事情,他始终持怀疑——或者说是好奇态度。
  当然,如果让他自己幻想说话的对象的话,他肯定会想象女神的。可是一想到女神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好哥们,又忍不住气得直咬牙。更何况一直以来联系对方都没有回信,他索性直接大声喊出来,最后甚至骂开了。
  这是个很奇特的空间,他的声音像是在空旷的原野上那样,直接向远处向头顶向脚下的空间扩散。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却又好像听不到。
  后来,他要用力喊,才能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自己确实发出声音了。
  对一个周末从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学习的人来说,最大的痛苦就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他竟然忍到了现在,他都开始佩服自己。
  想想自己这可以说是算得上是漫长的岁月,他脑子里突然有了些什么。
  他翻出很久之前看过的一类剧,修真仙侠类。看完一遍所有的修真仙侠类的视频后,终于有了活着的感觉。
  他决定了,修习!
  反正他们都有一样漫长的时间,而且他还不会受伤不会老去。说不定等他强大后能掌控这个空间了,他就能出去了呢?出去后,他一定要狠狠揍陶梓跃那家伙一顿,他这趟厕所上得这是掉坑里半个世纪吧。
  后来,方林天开始研究周围那些被陶梓跃警告过不能乱碰的飞快转动的数字。当然,他所谓的研究,只是靠近了去看。开始那些数字转得飞快,有很多他甚至看不出那是数字,还以为是几条线,后来能勉强认出是数字,却看不出是几。慢慢得竟然能认清数字。后来,只要他仔细一点,视野里那些飞速转动的数字,基本都能认清。
  到最后,周围的数字都被他研究透了,甚至他发现了那些数字的秘密。只要他愿意,那些数字能随时停住,也能随时转动,他还可以控制某些数字继续转动,另一部分数字静止。仿佛这些数字,都是和他关联的,有点像神奇的意念术。
  有一次他突发奇想,试着将某串数字的其中一个改了下,结果一下子成了光头,吓得他赶紧变回去了。
  再有趣的事情如果一直盯着的,都会变成无趣。他在修习“意念术之际”已经将所有游戏都刷过一遍了,又将除了言情剧外的多有影视刷过一遍。
  方林天甚至觉得,这个空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让他感兴趣的了。后来他又转身去弄那些数字,把能看到的数字挨个改变再还原,当然不只是秃头这么简单了。可就算是他这么不好学的学生都摸清这里的数字规律了,还是没有消息来,也没有人来。
  陶梓跃没有来,也没有消息。方林天不时会想,会不会是陶梓跃忘了他?又或者外面也过了好几十年,而陶梓跃已经老去了?难道他就这样被永远关在了这里?
  他突然很想念陶子,不是现在这个已经长大成熟了的陶梓跃,也不是死之前身边的那个聪明却又害羞的陶梓跃,而是那个被关在小黑屋里的陶子。他想,那个陶子一定能理解他现在的感受。
  方林天觉得自己要疯了,可最后还是镇定了下来。他开始用自己练就的“意念术”去控制更远处的数字。他试过走出这里,可是在身体直接触到那些数字时,脑海里的记忆就会发生混乱。想起了陶梓跃说过的话,为了不变成傻子,他开始加强练习“意念术”。他努力催眠自己说,自己是在修仙,这倒真让他又起了兴致,专心“练习”起来。
  一旁是因为没有操作已经黑屏的通讯器,但方林天早已没了兴致,甚至每次一瞥到那个无法通讯只剩播放功能的东西,有种想扔得远远的感觉。嫌闹心,他也就不再注意。
  直到某一次,“练习”时,在很远处遇到了障碍,他怎么都绕不出去,这才睁眼准备休息下。虽然没有疲劳这一说,但一次次的失败让他产生了心理上的疲惫。
  视线不经意扫过通讯器,却看到上面已经有上百条未知信息。他惊喜不已,急忙打开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