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寝殿越来越远，享羽与绯织进了月弓时常玩耍的院子，快步走过影壁之后，深深吐纳了几次，象是想要吐尽什么污浊似的。
  “凤凰姐姐……”
  转头一看，月弓带着暄晗，一大一小齐齐站在身后歪着头睁大了眼睛，天真童稚的好奇无处遮拦。
  唇边溢出自然而然的笑意，拉过了两个的手，“没关系，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做过的事没谁理解，有些没做过的却不得不认下，很无力……”
  绯织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关系，理不理解，还是认不认下事，谁还能把你堂堂九重天上仙怎么样。”
  “对啊，”暄晗故作成熟点头，“谁敢欺负凤凰姐，找我大哥揍他，我哥可是九天应龙，长角的那种。”
  “哈哈，”享羽揉着小朋友的头，语声渐渐飞扬了两分，“听小仙们说，天孙最爱你长角的大哥。有眼光，我喜欢，以后常来玩儿啊。”
  绯织呵呵笑着拍拍享羽的后背，安抚说：“好啦好啦，看你像拐带无知幼童的怪姐姐……一个月弓还不够，想把瓦舍宫弄成仙童们的游乐园？你们不是下东荒了，怎么没把小狐狸送回涂山。”
  “不要！”
  月弓两道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虽然听不完全懂绯织话中之意，但却对回涂山很敏感，立即警惕躲到享羽身后，用力摇着头：“不回！不回！”
  “小家伙在东荒远远见了狐帝，都会躲起来。”享羽侧身将月弓掩地更严，笑道，“我看月圭也不着急要他回去？苍陆殿下早先就送信给九尾族中，可能是想让子弟在外多锻炼。”
  绯织：“这倒奇了，暄晗几乎没跟苍陆相处过，天天惦记着。这小狐狸在月圭身边长大，却避之不及？”
  “苍陆表面是冷些，本质温柔又可爱。月圭做族长太久没有长辈压制，恐怕上神的威严更重。”
  六界之中也就享羽这个陪苍陆长大的，能说出宵君可爱这种话了。绯织：“温柔？问谁，这个词也不能和冷飕飕的黑夜之神有什么联系。月圭倒是多年凭着如沐春风的笑颜，稳居美人图鉴前三。”
  “行典君还关注美人图鉴？”享羽好笑。
  绯织从没有过被调侃的经验，绷着面庞：“不是！”
  “月弓，你不是带回来很多礼物么。”享羽开玩笑点到为止，在此上面，并没什么恶趣味。笑着点点小狐狸本该佩玉的地方换上的泥塑小鸡崽，“有送给天孙弟弟见面礼么？”
  月弓闻言就冲回室内，把布置在每个房间里的小玩意儿认真地翻出来。和所有狐狸一样，月弓也是个对鸡这种生物爱的深沉。所以这些喜欢的小玩意儿，大部分是各种形态各种材质的鸡。
  下界时享羽都没注意竟然买回了这么多，都能达到眼花缭乱的程度。
  “够了，够了。小月弓。让暄晗从中挑个就好。”
  “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啊？我和天孙看看，”享羽拉着暄晗摸摸看看，“月弓不喜欢，说不定暄晗正需要呢。还是要送你最喜欢的给他？”
  “不行！”
  绯织饶有兴致：“怎么还不行？”
  “最喜欢凤凰姐姐，和大龙哥，”月弓拧着眉，好像很为难吐出后半句，“还有兄长……”
  “这三个最喜欢啊？那确实送不得。”绯织一笑，“那送这个绣了锦鸡的小袋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又不行？”
  “没用，不够好。”
  “你觉得送不出手？”享羽抿住嘴角快掩不住的笑意，望向暄晗。
  暄晗眨眨眼睛认真地想了一下：“我喜欢这个礼物的。可以炼成纳物的界囊，能装很多东西。”
  月弓很快就停止翻箱倒柜点了点头，看来对玩伴的话深信不疑的。
  “谢啦，明天我叫手下专门买各种肥鸡，再找几个做鸡的秘方。然后下了课，亲自送来给你！”暄晗暗自高兴又有了来瓦舍宫看兄长的借口，挺起胸脯，拍地山响：
  “没想到月兄修为如此，还能保留无伤大雅的小癖好，比那些老神仙有趣多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是啊，我们月弓修为很快就够金仙了。”
  月弓有些害羞：“不会的还很多。突破不了。”
  想到在涂山时，大哥月圭取笑他天真不知事，有些郁闷地板起了脸。那些因为大哥爱笑就说他温柔，支持他在美人图鉴上冲位的都被骗啦。
  “我们月弓还有不会的啊？”享羽忍着笑柔声安慰，“没关系，月弓最聪明了，那么难的真仙道法都要突破了。慢慢挨个学嘛，怎么可能有学不会的。
  月弓恼羞抱怨：“会被笑话。”
  暄晗：“放心，如果谁敢笑话你的，找我大哥帮你打他。我批准了。”
  享羽不难想像，如果月圭此刻在场，他一定会对这几个带坏弟弟的家伙抗议。
  绯织捏捏暄晗的耳朵：“你批准，谁给你的权利和勇气。”
  可惜月圭不在，所以月弓力挺愿意为他出头的小伙伴，丝毫不觉得自己身边这几个表现有什么不对。
  正苦于想办法解救在行典神君手下受苦的暄晗。抢过芸鼓手上端来的果盘：“快来吃果子。”走过去将山竹塞进绯织手中，替换出暄晗的耳朵。
  不论修为如何，年轻的胃口总是较好些。交换了礼物，吃了水果，小少年们的烦恼成为过眼云烟，又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月弓脸色红扑扑的，只穿一件夹衫，挺着肚皮，躺在脱去了铺在木制抬高架空的地板得外衣上，头靠在享羽的大腿边，小呼噜有一下没一下地吹起的衣上的轻纱。
  月弓很喜欢这种午后小憩的方式。暄晗有样学样，小小的身子塞在了享羽和绯织两席之间。
  在静谧的午后，享羽和绯织为了不打搅小朋友休息，默默无言坐在地板的蒲团上看了好几页书。享羽看的是隐逸院新编撰的《荒海经》。记录了下界四海八荒的地理人文。绯织像大部分神仙一样，更喜欢每月一集的《蓝穹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