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一个秘密，高兴一点儿嘛。”女生总是容易母爱泛滥，尤其看见眼前这个大头娃娃耷拉低垂着脸，真想就立马变出个棒棒糖。
  “你也会有秘密？”他不可置信地斜视我。
  我使劲儿摇晃着胸前的手，“不是我，你想多了。是敏敏，我妹妹。”
  “你妹妹？”他更加疑惑的眼神让我质疑自己的脸上有什么问题。
  “嗯。我发现她一个大秘密。告诉你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呀！”我做贼似的左右观察，右手食指压着嘴唇，尽量降低了声音。
  “你放心，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视信誉。”他拍着胸脯保证，才让我安心决定开口。
  “我发现她恋爱了。”我像偷了邻居家马铃薯跑回家的小孩一样，满脸得意的笑。
  他有点儿失望：“这算什么秘密？她那个年纪要是没恋爱才不正常！”
  “但早上妈妈问的时候她还不承认。”
  “那也正常，女孩子脸皮薄嘛。”他依旧一本正经。
  “不是，问题是那个男孩子一直给我打电话，似乎很爱她的样子。”
  他的眼神有了异动，紧张地看向我：“你怎么知道很爱她？”
  “我接到过许多个电话啦，对方都特别温柔地想要见她。”我仔细地回忆着发生过的一切。
  他的双手扶着我的胳膊，力气很大。“他打了许多个电话？”
  我诧异地看着他，被他的举动吓住了，大脑不听使唤地脱口而出：“是的，不过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不是找董雪的。”
  他轻吁了一口气，紧握着我的手开始在我嫩滑的肌肤上轻抚。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害怕你毁了一桩美满姻缘。”他的眼神避开了我。
  “你还真别说，要不是敏敏及时回来，还真说不准！”我幸灾乐祸地仰头大笑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问：“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呀，本来就是打错了的嘛。他也就是约见面而已。”
  他的手紧紧握拳，抓住了床单，似乎要拔掉一层皮一样用力，整个区域全褶了。
  “你怎么了？”
  他赶紧松开手，平拍了几下，似乎想尽快把它熨平毁尸灭迹。“我看这床单该换了，都松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改天我给你买最好的全换新。”
  “不过还有一件事儿挺奇怪的。”
  我话音刚落就发现他的手又开始与床单的较量，可惜有我这个重量级人物偏袒帮着，他只能落败。
  “你这回来时间也不长，怎么老有奇怪的事儿呀？”他皮笑肉不笑，似讽非讽地问。
  我右手摸了摸后脑勺，傻笑着：“你问我我问谁去呀！也许大家都碰上奇怪的事情了，只是只有我告诉你罢了。”
  “我怎么就没遇上一件呢！”
  “你长得没我好看呗。”我得意地偷笑着。
  “你就一次性把所有奇怪的事情都说出来，省得我提心吊胆的。”他有点儿愠色。
  “不就是生活中的小事吗，干嘛小题大做说得那么严重！”
  他犹豫了半天才回了一个借口：“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你说奇不奇怪，有个人给我打电话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惊讶得手舞足蹈地比划。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知道你名字的也不会给你打电话呀。”他的脸色平静了下来。
  “不是的，你忘了那次我们出去玩儿接到的那个电话吗？”
  “当然记得，我一拿过来就没声音了，当时我还纳闷儿呢。”
  “我现在更纳闷儿。那可是敏敏的手机呀！”边说着我边陷入了沉思。
  “就你那小脑袋瓜子就别乱想了，奉劝你一句，不要去瞎搅和她的事儿。她就没什么好事儿。”
  “看来应该是你有什么秘密告诉我才对！”我有种逼供的想法。
  他神色慌张。“我能有什么秘密啊？不过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联想的。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手机上全是男人找她，你说能有好事儿！”
  我翻看着通讯录，不满地警告：“你是说她呢，还是说我呢！”
  听我声音不对劲儿，他立刻自圆其说：“她怎么能跟你比！你那是学霸级的人物，所有人都围着你，想避开都避不了，又不是不自爱主动去招蜂引蝶那种。”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针对我妹妹呀！”
  他咽了咽口水，趁机寻找救命稻草。“哪儿有！哪儿敢！我跟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尤其女人，都没有联系的。”
  明明还想多问他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问出口，也许是害怕，不敢。
  他总是人在心不在的样子，让我有种自言自语的感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给你的手机好用吗？”
  “怎么扯到这上面了？”我有点儿跟不上他的跳跃性思维。
  “我就是担心，要是用得不好我立刻买个新的。”
  “你也太小心了吧！”我忍不住笑了，“不就是接打电话嘛，有什么呀！不过还没人给我打过电话，还没用过，所以不知道。”
  “那就好。”他喃喃自语着什么。
  若不是屋内隔音效果超强，那细微的声音我也是听不见一个字的，跟脚踩沙子发出的呻吟似的。
  “我不像你毛病，手机我很喜欢，你还贴心备好了卡号，怎么也得用个几年才换了。”
  “你打算几年就把我换掉呀！太狠心了吧。”他佯装成手机委屈的模样申诉着悲伤与不满。
  我也调皮地模仿回复：“不会啦，只要你一直能工作，我一定不会换了你的。”
  “原来你是嫌我老呀！那我明天就去重办一张身份证。”
  “你是文盲还是法盲呀！伪造证件是要进大牢回炉改造的。”
  “为了你，别说蹲鸡圈，就是让我死也愿意。”
  “我说你们这些男人别玩这种虚的行吗？花言巧语这套我可不吃，我反而觉得你不靠谱。”
  “我说实话你也不信。”他无奈地叹起了气。
  “就你这实话，就没有正常人会信。”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就我这样儿的，什么东西没吃过？什么物件没玩过？什么事情没尝试过？就是阎王要立刻收了我的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如今唯一的未了之事也就是拥有你。”他的含情脉脉，让我有些局促。
  “别说得那么露骨！你什么样儿的女人没碰过？说得跟童男子似的。”
  “我知道你心里很芥蒂。”
  “你想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绝无个人感情色彩。”
  “你放心，你回来了，我保证，永远只有你一个。那时只是以为你回不来了。”他鼻子酸酸的，语音有些颤抖。
  “别呀，现在也没回来呀！”
  他伸出手想抚摸我的头，被我闪避开了。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比你早出生了那么多年，我怕耽搁你。就是因为这个，我一直不敢碰你，哪怕占有了你，也不敢拥有你。我经常不可置信，经常怀疑老天为何要如此眷顾我！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可伸出手确是温暖的躯体无疑。我希望你留在身边，永远留下来，我也一直为你保留着秦夫人的位置，只为唯一的你。但我更希望你能自己留下。”
  “你这是在对我表白吗？”我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故意打趣他。
  深情的氛围被我一闹完全没有了情调，反而在他圆圆的娃娃脸面前忍不住笑场了，也不知道剧本台词是否按照既定文字没出任何纰漏。
  他看着我的淘气模样，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心里话。”
  “我想也是。就你这种有钱有闲的钻石王老五，身边围着的人数不胜数，但能够说真话、说实话甚至掏心窝子的应该几乎为零吧。”
  “看来你脑子没被撞傻呀！”
  “你脑子才被撞傻呢！”
  “不过你也的确够傻的！”
  “你才是真正的确够傻的！”
  他对我永远是那么温柔，哪怕是斗嘴，也从不会生气，更不说被我霸道欺负的时候。
  “跟我聊聊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聊的？”
  “让我能够更加了解你呀！”
  “我也想呀，可是我自己也不了解我自己呀。”
  “不想说就算了。”他冷冷地甩了一句。
  “我是想说，可是想不起来。”不喜欢被误解，急忙解释以证清白。
  “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他试探性地追问。
  “要能想起来早告诉你了。除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模糊的身影？”
  “嗯，一个看不见脸，或者说梦里能看见但醒了不记得脸的男人总是出现。”
  他的和颜悦色突然消失了，脸色惨白。“你怎么就知道是个男人？”
  “他的声音，似乎梦醒的时候能记住。总是出现他的背影，一个瘦高离开的身形，我肯定不是个女人。”我努力地回忆着一些细节。
  “一直出现吗？”
  “也不是，就是偶尔，但也够频繁的。你看我的黑眼圈，用什么名贵眼霜都没用，因为总是吓醒睡不着。”
  “就只是一个背影吗？”他似乎想要挖出什么，完全没有想转移话题的感觉。
  “就只是一个背影。有时候感觉他很悲伤，不对，经常感觉他像在哭。有时候他还会在梦里质问我为什么，像是批评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
  “质问？”
  “嗯，他会愤懑地质问我为什么，但语气里又夹杂着悲伤与柔软。似乎与我很亲密，他甚至会拥抱我，很熟悉很幸福的感觉。但每次我要抬头看他的脸时，不是云雾迷离他消失了，就是他转身背对着我。除了惊醒时记住他说的话。”
  “你还能记住他说的话？”
  “不仅能记住，他甚至会在我梦里与我对话。最神奇的是好像他特别了解我，完全可以把我疑惑的想知道的答案都告诉我。但却偏偏不让我看清他的脸。”
  他听着我的天书，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诧异与怀疑。
  “还有吗？”
  “我每次想什么他像都能感应到一样，当晚就能跑到我的梦里来解惑。甚至有一天深夜我似乎看见他站在我床边。”边说，我不自觉地双手拽住了他的袖子，眼睛四处观察着。
  他用手不停轻拍着我：“别怕，别怕，现在是白天，有我在呢。”
  心里似乎踏实了许多，但脑子还是选择了让我保持警惕。
  “你都不知道他是谁，怎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我只是不记得他的脸，但整个身形的模样、感觉等各种一致。”
  “难怪你回来后就一直窝床上。”他一把拽住我倒在了他怀里，紧紧搂住，不让我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知道自己生了病，但没想到是这种癔症。”我委屈地呜咽起来，身子瑟瑟发抖。
  “没关系，会好的，都是我的错。”即使受困于男人的刚强，他依旧声音泛起了波澜。
  “不是你的错。”被他裹住的我只能在他耳边吹起了治愈风。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害了你。”已经不是微风拂过海面，而是龙卷风袭来。
  “哎呀，不好意思，我来得不是时候。”
  我赶紧推开了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衣服。
  “你进门都不带敲门的？在外面就没学会礼貌？”他严厉地训斥着。
  “对不起，我忘了姐夫在这儿。下次我一定学乖一点。”
  “乱叫什么呢！你两就别瞎闹腾了。”
  “迟早的事儿，没什么好害臊的。”她朝着我扮了一个鬼脸。
  “你不会就是到这儿来捣乱的吧？”秦刚有些不悦地问。
  “我可没工夫来当电灯泡。是妈妈让我来叫你们吃饭的。就你两那样如胶似漆的，还好没让阿姨上来。”
  我尴尬得脸熟透了，“你乱说什么呢！”
  他却完全不避嫌，直接搂过了我的腰间，把我托举坐到了他的胯上。
  “你干嘛呢你？”我开始挣扎。
  “别乱动，你再乱动我就开始当众吃你了。”他的唇似乎就要碰到我的耳坠了，一阵熟悉的舒麻感瞬间让我成了玩偶任他摆布，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也瘫软了。
  “你们这是打算给我喂狗粮呀！”敏敏有些吃醋地撒娇着。
  “那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秦刚霸道地问。
  “我当然是吃饭去。大家还等着呢，你两快点儿。或者我直接告诉她们不用等你们了，待会儿重新替你们做补营养的。”她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开了。
  “你等会儿。”
  “我的好姐夫，我遂你心意走还不成吗？”她背对着祈求。
  “什么时候方便把手机还你姐姐。”
  她似乎听出了什么，没有立刻回答。“等我姐需要的时候吧。”
  “吃完饭吧，正好我也在，想看一眼。”
  “可以。那我先下去了。”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正要出门，突然又停了下来，主动地。“这花儿漂亮，送我吧！”
  “你喜欢就拿去吧。”我被包裹在温柔乡里，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就说大家偏心嘛，还不承认。”她嘀咕着靠近上去，不停嗅了嗅花香，心满意足地笑着。
  “偏心难道不应该吗！”秦刚冷冰冰地插话。
  “你怎么说话呢！别伤人。”我轻声命令着。
  “我只会对你温柔。习惯了。”他的手在我的脸上不停抚摸着，我竟然很享受那样的感觉，很奇怪，但却很舒服，没有一丝反感。
  “哎呀，我受不了了，你们还是赶紧领证吧。”她说完就跑出了房门，楼道里只回荡着她的吼叫声：“我马上让人来搬花了。”
  “你不是非常爱花的吗？怎么这次给她了？”秦刚不解地问。
  “我是爱花，但我更爱自己的家人。何况敏敏刚回来，又是我的妹妹，好东西当然应该给她。”
  “你不是一直不承认自己是董雪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
  “要不你帮她搬过去吧。”
  “能让我伺候的也就你一个人。何况，我也不是下苦力的了呀！没办法，这事儿我只能爱莫能助。”
  “那好吧，就等着她自己叫人上来弄。”
  “能够把自己喜欢的让出去，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傻子会做，而且能做到。”他用手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我看你就是脑子有病。”
  “我就是脑子有病，这家里就没人不知道我是刚从医院回来的。可惜你没药，不好意思，那你也只能忍着了。”我撒娇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就你那花痴模样，是个人都知道。只要见着花儿，那眼睛绝对放电，比见着金山银山还兴奋。”
  “你怎么这么了解！你到底是深入了解董雪呢，还是彻底调查了我？”
  “不仅如此，你尤其对紫色蓝色的花儿感兴趣。但你又有一个毛病，就是带刺的花，哪怕就是叶子上有尖刺，你也不种。”
  “为什么？”
  “因为风水问题。你嫌种那种植物风水不好。”
  “我现在真的分不清你到底是了解我呢还是了解她！”
  “那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问题就在于你好像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小傻瓜，别想太多了，先去吃饭吧。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说，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