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条件优越的男人会自卑？你开什么玩笑！”我像全身触电似的一哆嗦，尴尬地笑着抬了抬脚，“别按脚底了，太痒了。”
  “脚底穴位多，对身体很好的。”帅气的小伙儿两眼露出了明朗的笑。
  侧对佳佳疑惑的脸，我不好意思地莞尔一笑：“我不太习惯。”
  “那你就给她多按按腿部吧，反正全部算在时间里。”她对着犹豫不决的男孩作出了明确指示。“对了，以前只顾跟你斗嘴了，若是早看见你的腿，我早就不跟你拌嘴了。”她开怀大笑起来。
  “你就取笑我吧。”我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咱到这儿来不就是为了乐呵，为了放松吗？”她笑得更大声了。
  “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人！真没看出来！”我佯装生气了。
  “你也别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毕竟我跟董雪是从小光着屁股玩儿到大的，我当然了解。你只不过比她稍微梨形身材了一点儿。就稍微壮了一点点。”她坏笑着用手比划一个畸形的葫芦，尤其重点了它的肚子以下部位。
  “你就笑吧！笑够了说一声。”
  眼前的小伙子突然开口了：“姐，我觉得你这腿挺美的。上下匀称，肤白如雪，触手丝滑，在我们北方就喜欢这种结实的，好生养，干活能干。”
  “没想到你这口技比手技厉害多了！好小子，深藏不露呀！”佳佳诡笑着朝他挑了一挑柳叶眉。
  “别油嘴滑舌的，好好做你的事儿。”随着他手指爬升的高度，我脸上的红晕也悄然升了起来。
  “姐，我的技术也不比他差。”佳佳的技师不甘示弱地开始抢功。
  “好，好，待会儿我单独再给你点儿小费。”佳佳伸出食指，朝自己的方向轻柔妩媚地勾了一下。
  他终于满意且得意地向我的技师轻“哼”了一声。
  “对了，佳佳，刚才你说他自卑，他为什么自卑呀？竟然被打岔差点儿忘了正题。”
  “当然自卑呀！他就是爱蛤蟆想吃天鹅肉！”佳佳不以为然地说着。
  “啥？”我惊讶地问。
  “你是不知道，董雪，绰号雪狐，可是男人眼里神一样的存在。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单身吗？”
  “不知道。不过你这么说，估计是她眼光太挑吧。”
  她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错特错。”
  我的眼睛睁得跟灯笼一样。
  “她压根儿就没有要求。”她伸了一个懒腰。
  “没有要求？不可能吧。”
  “别人不知道她，我还不知道她吗？她一直相信命运，相信真爱，从来不为自己择偶设标准。她相信只要是能够看对的人，自己就会接受对方的一切，呵护陪着对方一辈子不离不弃到白头。”
  这次轮到我的脑袋开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了。
  “不仅是你，外人都跟你想法一样。”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
  “那她为什么单身？”
  “因为太好了。”她长叹了一口气。
  “太好？”我不解地追问。
  “对呀，就是太好了！就是她太优秀了！优秀到身边的男人都会自卑，会被她得光芒吓住而不敢靠近。”
  “我觉得是那些男人骨子里本来就自卑吧。”
  “你说的也没错。男人呀，就是这么个矛盾的存在。他们喜欢优秀漂亮的女人，需要通过征服年轻的美女来彰显自己的实力，像是孔雀开屏。但真正遇上或者得到了那样的女人时，又会自尊心作怪，各种没事儿找事儿想分开。”佳佳说完抬起右脚在技师的嘴角轻轻划了一下，那指甲像是血红的唇印。
  “可秦刚并没有那样呀。”
  “他是没那样，但他也差不多，毕竟他也是男人。”佳佳唉声叹气地，“董雪其实真的挺可怜！她那样的女人就只适合活在别人的思想里，被暗恋，被崇拜。”
  “我倒觉得她的世界是所有人羡慕不已的。”
  “那只是表象。若你真的是董雪，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她定睛仔细打量着我。
  “别用那样的眼神儿看着我，我可没被九尾妖狐附身。”我耸着肩，抖了抖。
  “你跟她简直太像了！”
  “所以连秦刚都被唬住了。”我弱弱地同情起来。
  “你也不要太相信秦刚，他是一个矛盾的存在。也绝对是只老狐狸。”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商场上拼杀出来的狼，都不是一般人。”她看着我的脸，思索了一会儿，“你真的跟董雪一样！”
  “你是不是知道更多关于秦刚的事儿？”
  “我只劝你不要入戏太深。该知道的你到时候会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闭上了眼睛，静静躺在那里，享受着。
  “姐，我们这儿还有其它的服务。”小伙子轻声附耳对我说，而此刻他的手已经按摩到了我大腿内侧。
  “不需要了。”我礼仪性地微笑着。
  “可以一对一更好的深入服务。”他的指尖力度越来越轻柔，游荡在我腿根附近，一股说不上来的搔痒触电神经。
  “我们还有正事儿要谈。先签单吧。”我的警觉油然而生。
  他有些失望，尤其看见旁边的技师得意的鄙视。但也无奈只能转身离开。
  “你也先下去吧。我们有些私事儿要聊。”闭目养神的佳佳也发话了。
  技师被小伙子反瞪了一下，但也只能打个平手抿嘴收拾东西离开。
  犹豫了半晌，我还是开口了：“我最近接到了两个莫名电话。”
  语音刚落，佳佳的眼睛就炯炯有神地看向了我。我知道我找对人了。
  “不是我的，是董雪的手机。”我继续试探着。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地疑惑。
  “后来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她的表情明确地告诉我我离答案不远了。
  “写的什么？”
  “没写什么，就写了一个地址。”我若无其事淡淡地说。
  “什么地址？”
  “不知道，可能是他的住址吧。”我模糊地回答。
  “具体地址是哪儿？”她急迫地追问。
  “就在沃尔玛商场背后的公寓楼。”
  “你去过了？”
  “没有。我只是用导航搜索了一下位置。”
  “哦。”她重新闭上了眼。“这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吧。”
  “嗯。”我轻点了头，“我很好奇，有太多奇怪的事情发生，所以想知道。”
  “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一定会告诉你？”
  “因为你跟董雪既远又近，既疏又密，看似仇敌却心心相惜。你的内心是柔软的，只是奈何披了一张刺猬的皮。”
  她疑惑地睁开了眼，又仔细地开始打量我：“若不是你自己亲口所说，我一定不会相信。”
  “我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我想好好地做董雪，好好地孝顺照顾爱我的爸爸妈妈。”
  “你就不怕某一天她回来了？”
  “怕，但她不会回来的。若她能回来，她早就回来了，也不会有我这个替代品出现。如果真的某一天她回来了，本就是我闯入了她的世界，本就是属于她的一切，我也理应还给她，我理应消失离去。”
  “你说得倒是坚决，但你的语气却越来越微弱。”
  “我的确非常自私。”我愧疚地低下了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才是人的本性。”她抬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轻叹了一口气。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也算是尘封不愿被任何人知道的事。”
  “什么样的事会让所有人都那么反感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恋爱的小事儿。”
  “这有什么不能提的？”我不解地问。
  她看了我一眼，微笑着说：“那是你不懂得父母的心，没经历过。”
  “这又跟父母什么关系？”
  “董雪曾经有过一个初恋，其实我也不确定算不算是初恋，但的确那个男孩追过她，她也跟他交往了一段时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董雪也只是个小女孩儿，你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她呵呵地笑了。
  我也跟着陪笑。
  “他们之间特别纯情，就是那种顶多拉拉手的puppy love。但他们之间又特别坚毅，就是那种怎么拆也拆不散的那种。”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恋爱受到了阻力？”
  “不仅是阻力，简直就是地球爆炸的破坏力。”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至于吗？”
  “对于普通人家，都不一定同一。又何况董雪那样完美出身的女子。”她继续叹着气。
  “听你的意思是那个男孩很差？”
  “简直差到没法相提并论。”
  我有些质疑：“若真有那么差，为什么董雪会选择他？”
  “傻呀！没有社会经验！过分的单纯！这样的女孩子脱离了父母的保护就是被骗的玩偶。最主要的是她被骗了还会帮着人家数钱。”她有些气愤。
  “你说得太夸张了吧！”
  “我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那个男孩子穷得根本配不上她，我看他就是想倒插门利用董雪。”
  “我觉得你对他有偏见吧。穷并不能成为爱情的拦路虎。我见过许多刚结婚的时候穷的夫妻，通过共同努力发家致富幸福一生的。何况，就董雪的条件，对方穷一点也没影响呀！除非她嫌贫爱富。”
  “穷一点儿？他可是农村老家房子都抵押给银行欠着巨债创业呀！这样的条件谁敢同意自家闺女嫁过去。”
  “他这风险是大了一点儿。不过能够有胆量创业，说明也是个有梦想的有为青年呀！”
  “董雪也是被他这个表象给骗住的。”她朝我竖起了大拇指。“那是你不知道他的所有情况才会这么说。”
  “难道董雪也不知道？”
  “她是听见了装聋子，看见了装瞎子。若那男孩真是四处奔波努力创业也就算了，他所谓的创业竟然是传销，还骗董雪想让她从家里引入资金、人脉等支持他。”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做了吗？”
  “她做了，所有的一切都风险给了他创业。不过后来被她爸爸制止了。”
  “她爸爸怎么知道的？”
  “她替他宣传时拿着资料去找了一个认识的在职领导。那个领导觉得可疑就暗中通知了她爸爸。她爸爸让她把那男孩带回家看看，跟他深聊以后就给她下死命令分手了。”
  “她同意了？”
  “她肯定不同意呀！还闹脾气从家里跑了。后来直接跟着那个男孩露宿街头，睡公园，挤公厕，去澡堂等等。她可是一个掌上明珠大小姐呀！反正那样的日子我是想都不敢想。
  “她也真是真性情。”我心中充满了对她的崇拜。
  “可不是？简直就是蠢到家了！你知道北方的冬天下雪多冷吗？公园的简易房子，就那样搭着连风都遮不住。更是没钱买食物，几个月的白水煮面，她硬是能受得住。她来找我帮忙的时候我看着她的模样都难受。”她边说竟然哭了起来。
  “你也就是榴莲！”我也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可她就是冥顽不灵。你知道她来找我帮什么忙吗？”
  我轻摇着头。
  “她来跟我借钱，却是为了给那个男孩买西装买食物甚至想让我帮他做生意。可她自己的高跟鞋都花了脏了，衣服也不像以前天天换新，皮肤也没有了保养光泽细嫩，她却一个字也没提。”
  “是个让人心疼的好姑娘！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她。”
  “越是好姑娘越会被人糟蹋，不会被人珍惜。”她咬牙切齿地说。
  “那个男孩子对她不好吗？”
  “对她好只是把她当摇钱树利用罢了。你知道他多无耻吗？直接用与董雪的恋爱关系道德绑架，说什么‘他那样做生意的应该有身像样的西服’，她信了，没有家人资助自己省吃俭用给他买了。然后他又说什么‘像他那样的老板应该有块像样的名表’”。
  “她又买了？”我不可思议地问。
  “没有，她想买，奈何没有家人自己身无分文买不起。我也不可能帮她越陷越深。”
  “我也觉得她不应该。”
  “本来就不应该，他竟然是在情人节时给她提出的要求。她没有告诉他是自己身上没钱去看了但是没买，结果换来的不是那个男孩的礼物惊喜，而是一顿责骂。”
  “凭什么？谁规定情人节就一定要送礼物，而且还是女生送礼物的？他怎么不送？”
  “他骂她不为他着想，不为他付出，明明有好的家境这么一点儿都不舍得，更骂她没有良心不用实物支持他创业。反正就是所有的错都在她。”
  “我也觉得全都是董雪自己的错。错在她没心没肺爱上这么个白眼狼！”我右手握拳狠狠砸了一下床。
  “问题就在于她就是一个弱智，只在感情上。我们都能看清看懂是怎么回事儿，只有她，甚至为了对方的指责伤心不止。”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又长叹了一口气。
  “这还不算，对方最可恶的是让她道德背锅的同时竟然以此为借口消失了。”
  “消失？”我仿佛没有听清似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他的手机全部联系不上了。qq好友删掉了。其它社交媒体也不用了。连朋友也全部带走找不着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只留下这个傻姑娘一直埋怨、一直自责是自己没有做到最好把他逼走了、气走了，天天以泪洗面。”
  “走了更好，祸害一时比祸害一生强多了。”我反而有了一丝庆幸。
  “你说的倒是没错。可她完全陷了进去，除了伤心就是绝望。直到她爸爸再次出手。”
  “你是指秦刚的事儿。”
  “嗯，但不仅限于这件事。她爸爸心疼她，所以想把那个男孩子找出来当面跟她说清楚好让她醒悟。没想到去他说的那个财经大学根本就查无此人。”
  “什么？连身份也是假的？”我快窒息了。
  “也不算都是假的。他说的出生地农村，家里贫穷靠养马干活生活，自己几个兄妹什么那些都是真的。只是学籍被她误会了。到底是她误会了还是他骗了她我也不确定。”
  “可能他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又太爱她，所以才故意美化了一点点。”
  “可统招重点财经大学的能力与继续教育那种偏门的能力可不是靠几句话美化就可以的。他若真心爱董雪，更应该坦诚告知。若对方能接受就欣然在一起，若对方不能接受就祝福有更好的男人能保护她。真正的爱她是让她幸福，给她美好未来。而不是明知自己无能却瞒骗只为得到对方，然后把好好的一朵娇艳盛开的花折腾得残败丑陋。”
  “这个男孩的确各方面都配不上她。”我此时的心境也是格外沉重，全然忘了这是一个舒心放松的娱乐场所。
  “这就是她爸爸为她介绍秦刚的原因？”
  “是的。她爸爸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女儿被欺骗被耽误，更不忍心她继续伤心颓废。不过她爸爸的方法与态度却只起到了反作用。”她又唉声叹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