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他到死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死在自己人手上。
  卜华将手枪丢到了一旁，平静地擦掉手上的血污，看向林牧。
  “林牧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林牧饶有兴趣地看着卜华，道：“谈什么？兄弟相残还是大义灭亲？”
  卜华没有在意林牧的讽刺，真诚地道：“我知道林先生您不是普通人，也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黑鹰帮。张山和张峰两兄弟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但是华夏有华夏的律法，您手上沾染了这么多的人命，终归是一个麻烦。”
  林牧静静地看着卜华，等待着下文。
  和刚认识落浅浅那时不同。因为实力的暴涨，现在的林牧对警方对法律的忌惮已经弱了很多，这也是他大开杀戒的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跟这些手上沾满鲜血的打手打交道，仁慈是万万不能有的品德。如果还像上次那样伤而不杀，谁知道会不会再从哪里射过来一颗子弹，甚至是导弹、原子弹？
  不过，卜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林牧手上沾上了这么多人命，一旦警方追究起来，肯定会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说到底，林牧再厉害也不过是通灵境，不是原来的逍遥仙帝。对付几个持枪的歹徒绰绰有余，如果遇到大规模的队伍和杀伤力更大的热武器，也会头疼。
  林牧这幅高深莫测的样子让卜华更加不明觉厉，恭敬道：“而我，可以帮您解决掉这个麻烦。而且，只要有您的认可，以后的黑鹰帮将是您的产业。”
  “包括黑鹰帮名下的所有产业！”
  “继续。”林牧不置可否，淡然说道。
  卜华似乎松了口气，用微官方的口吻朗声道：“原黑鹰帮帮主张山，于今日被敌对帮派卧底刺杀身亡，临终前将黑鹰帮托付给林牧先生，并令鹰翼堂堂主卜华，全力辅佐林牧帮主主持帮派所有事务！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一边说着，卜华从张山的左手拇指上摘下一样东西，林牧稍稍感知了一下，知道那是一枚绿松石制成的扳指。
  只见卜华举起扳指，继续道：“帮主信物在此，恳请新帮主接任！
  不得不说，卜华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的做法非常睿智，也很识时务。张山和林牧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果林牧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没有这么强，那么今天这场鸿门宴就会以林牧的死而圆满结束。
  但是，林牧显然不是普通人，反而很强，而且强的离谱！
  得罪了这样的人，如果黑鹰帮不能挽回局面，最后的下场只能是覆灭一途！
  从一开始的坦白事实，到卜华开枪射杀张山，都是为了消减林牧的怒火，为现在的谈话争取条件。他没有提出以金钱或者其他事物作为赔偿，而是直接将整个黑鹰帮交给林牧，这样显得诚意十足，更容易打动对方，也能最大程度地缓和双方的矛盾。
  这样不仅能够保住黑鹰帮不被毁灭，还能拉上一个实力强劲的靠山，同时自己的小命也能保住。
  可谓一举多得！
  “你知道为什么，你杀了张山还能活到现在吗？”林牧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请林先生解惑。”卜华镇静地道。
  “因为我需要有人来回答我的问题。”林牧淡淡地道：“最后一个问题。”
  “背后是谁？”
  背后是谁？谁才是主谋？
  林牧也有些不确定。
  他跟黑鹰帮的过节源于落浅浅遭遇绑架，今天黑鹰帮摆下鸿门宴想要算计他也算情有可原。但林牧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一个他不知道的人。
  卜华显然足够聪明，立即回答道：“对方很神秘，一直都是单线联络。就连张山也只知道对方姓东，据说来头不小。他许诺给了张山不少好处，还预先送来了一些枪支表达诚意。”
  姓东？
  林牧把自己的记忆彻底梳理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姓东的人。
  “我隐约听说过，京城好像有一个东家，是一个挺神秘的大家族。”落浅浅想了一下，抬头对林牧道。
  林牧点了点头，记住了这个所谓的东家。既然黑鹰帮对这个姓东的知道的也不多，那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林牧索性不再多做追究。
  既然对方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就不会就此罢手，以后总有机会把他揪出来。
  “我对那个什么帮主没有兴趣。”林牧道：“不过想让我放过黑鹰帮也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先是绑架落浅浅让自己受了重伤，更是险些丢掉性命，现在又设下鸿门宴想要致自己于死地，林牧对黑鹰帮的恨意已经浓厚至极，所以才会出手毫不留情，剑剑封喉。暂时留下张山的命也只不过是为了方便问话，就算卜华不杀他，林牧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但，现在首恶已死，剩下一个张峰不足为虑。林牧又不是嗜杀的人，总不能将黑鹰帮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杀个干净？那样不仅为自己徒增麻烦，也违背自己的本心。
  卜华没有感到意外地点了点头道：“是我想多了。像您这样的高人，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帮主之位。”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既然您不愿意做这个帮主，那我就斗胆接任帮主之位。”
  “我承诺，在我有生之年，黑鹰帮都会视林先生为太上皇一般。凡是林先生的命令，包括帮主在内所有人都会遵从。另外，黑鹰帮每年的所有收益，会有三成赠与林先生。”
  卜华怕林牧误会，解释道：“至于三成收益，并不是属下小气，因为黑鹰帮的产业毕竟有很多灰色成分，每年都需要大笔的资金打通门路，才能顺利生存下去。还要扣除黑鹰帮的运营成本，所以挤出来三成已经是极限。”
  三成收益听起来没有多少，但是黑鹰帮的规模可是相当不小，下属产业众多，每年的收益自然是一笔相当惊人的数目，即便只有三成，也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了。
  至于第一条……
  跟林牧成为黑鹰帮的帮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由此可以看出，卜华的诚意确实很足。就连林牧，都觉得自己如果再要求别的，似乎就有些过分了。
  可以预见，未来一段时间，黑鹰帮必将经历一场腥风血雨。那些和张山关系亲密的黑鹰帮帮众，尤其是张峰，下场注定凄惨。
  不过林牧不会去关心这些。
  “那你好自为之吧。”
  林牧搂着落浅浅转身离去，声音飘荡在房间内，将浓重的血腥味完全掩盖。
  “恭送林先生，落小姐。”
  卜华躬身行礼，态度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