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张云汉和郑华中两人喝完了一瓶泸州老窖，又开了一瓶。
  张云汉夹了粒花生米，就着酒劲开始滚滚长江水了……
  “还记得当年咱俩一起去wh市卖凉席，挑的一扁担凉席，过江的时候受了潮。席子发了霉，无论怎么洗怎么晒，就是弄不干净。哎，当时可真是把人愁坏了啊。”
  “可不是嘛，就外面两个凉席是好的，里边全都上了霉。要是卖不出去，一大家子人都得喝西北风了！”
  “还好你坏点子多！愣是给是卖出去了！来来来，大哥我敬你一个，全靠你老谋深算！不佩服你都不行啊！”张云汉激动地站了起来，右手拍着郑华中的肩膀，左手举起了酒杯。
  “怎么说话呢？不会说话别说！”郑华中刚吸了口烟枪吐出了烟雾，听了张云汉这话，右手使劲往桌子上一拍，吓的张云汉一哆嗦，酒盅的酒都洒了出去。
  “我呸！什么叫坏点子多？老谋深算？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啊！我那是足智多谋，深谋远虑，在世诸葛亮啊！”郑华中对于自己真的毫不吝啬的一顿猛夸。
  “额……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欺负我读书少啊！诸葛亮用的着卖凉席那？”张云汉放下了酒杯嗤笑了一句。点燃了一根黄山香烟，也开始吞云吐雾。
  张尧在卧室也被客厅两人的“诸葛亮卖凉席”吸引了，忍不住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现在张尧还记得，小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做凉席，镇子中心还有个很大的凉席市场呢。
  舅舅家现在还有留着两个刮篾机呢。就是两个固定在凳子上，专门用来刮篾的手工小机器。原理类似于现在削苹果皮的那种摇动水果刀。
  把削好的长约2米宽约5mm的竹篾条，卡在刮篾机的两个滚轮中间，转动摇把带动滚轮滚动，竹篾条随着滚轮转动拖进，被固定的刀片削成厚度均匀的规格篾条。
  这样的规整的竹篾制成凉席厚度统一，美观实用，人睡在上面才不会硌皮肤。
  小时候张尧一来舅舅家，就把这刮篾机当成了玩具。捡着地上废篾条卡在机器上，转动摇把玩的不亦乐乎。就跟老司机开车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张尧看着大厅角落里布满尘埃的儿时的玩具——老古董刮篾机，一时间思绪纷飞，仿佛回到了童年。
  张尧感叹着可惜现在没有篾条啊，不然还想再转几把呢。
  “嘿，当初要不是我想到诸葛亮偷梁换柱的锦囊妙计，先用外面的凉席给买家看，看妥了以后再偷偷换回发霉的凉席。咱们能全部卖出去？”郑华中想起当初的光荣战绩还是一脸得色。
  偷梁换柱是孙子兵法里的好吧？怎么成了诸葛亮的锦囊妙计。
  张尧暗暗发笑，倒也没有拆穿舅舅。
  “哪里全部卖出去了啊？还剩最后两张席子呢，被一家人识破了。追了我们好几条gai。”张云汉毫不客气地揭了老底。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笨手笨脚的？价格都谈拢，钱都到我口袋里了！我拖住那家人东拉西扯了半天，给你打掩护。你倒好动作麻利点啊！竟然还是让人发现了。气的我肺都要炸了！”说起这个，郑华中就来气。
  “恩莫瞎滴港，那能怪我吗？我都把受潮发霉那面朝下铺在床上了，哪知道那家女主人真是个机灵鬼！竟然又翻过来看一遍。我当时就知道不好，拔腿就跑，我还大声提醒让你快点跑！再说我那身手多敏捷！四米的宽的河沟啊，我一个纵身一下子就跳过去了。”张云汉脖子一梗，半步不让，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呗。
  “哼！你小子倒是跑得快，害我一个人在后面被一村子人追！全村的老少爷们都出动了啊！我差点没让人打死啊。腰上挨了好几扁担呢，我这老腰现在还疼呢！”虽然过去很多年了，后背腰上还是隐隐作痛，算是落下了病根。
  原来舅舅这腰伤是那个时候落下的啊，张尧恍然大悟。
  “嘿嘿，大哥我还不是怕拖你后腿嘛，我知道你肯定有本事逃走的。”自知理亏，张云汉又拍了大舅哥一记马屁。
  “最后莫得办法，我被逼急的都跳了河才跑掉！”想到当年的惨状，郑华中这个“赛诸葛”颤抖着双手，留下了两滴浑浊的泪水。
  “哎，这事闹的挺大的，第二天都上了当地报纸头条了。我现在还记得那报纸内容：黑心的外地凉席贩子！偷梁换柱，发霉的凉席也敢卖？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自那以后咱们的凉席在那边算是彻底出了名了，再好的席子也卖不动了。”
  还上了报纸头条？张尧也是第一次知道老爸的光荣历史。
  “哎，还不是让生活逼的啊！我家弟兄五个嗷嗷待哺，全指着我这老大卖出去这一扁担凉席呢。全家老小都出动了，我家晓兰熬夜两个月才编成这一扁担凉席。我要是卖不出，回来就算不被我家老头子打死，全家都得饿死啊！”说到这里张云汉这个粗犷的汉子也是一脸唏嘘，感叹生活的艰难。
  这一瞬间，屋里昏白炽灯光照在张云汉身上，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哎，谁说不是呢？我家兄妹五个，我也是家里的老大，家里的顶梁柱。要不是被生活逼的，谁干那缺德事啊。哎，那几年的日子真是难熬啊！好多人家吃不上饭，同村几个弟弟妹妹都饿死了。“大概是想到曾经逝去儿时的玩伴，郑华中伤感不已。
  “哎，那时候没有计划生育，越穷越生！日子怎么能好过。”张云汉举起了酒杯和郑华中碰了一个。
  “赶上了好时代啊，那时候穷忙活，人累的要死，一年到头才吃的上一回肉。现在这一桌子菜，想都不敢想啊。”郑华中夹了块红烧肉，感慨不已。
  趁着舅舅喝酒不注意，张尧悄悄输送了一些真元，给他疏通了一下背部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