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时候，所有学生冲出了考场，朝天欢呼，手上的一切都往天上抛去，一瞬间场面极度混乱。
  我在遥远的地方偷偷眺望那个嘴角微微上扬的少年，然后轻声说了一句。
  “毕业快乐，我的少年。”
  周围的人很多，大多都蹦蹦跳跳的，在呐喊尖叫，他却仿佛听见了我的声音一般，转过头来，遥望了我一眼，又好像没有。
  他笑了，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模糊。
  我也笑了。
  因为我年少里暗恋着的少年，依旧温暖如初。
  ——
  高考过后就是漫长的假期了。
  在家里百无聊赖地不知蹲了多久，家里终于来了客人。
  当我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入眼的便是一身洁白衬衫和浅蓝色长裤。抬头是尚亦恫那双细长温和的眸，在眼镜的遮挡下依然干净的秀眼，仿佛没有任何杂质。他的皮肤似乎比以往更加白皙，深黑色的发长了，微微遮住了眼。
  那一刻的他，被我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怎么也抹不去，忘不掉。
  看见他我竟然不是高兴的，因为我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那个事实，是我不愿知道的。
  但他却不懂，不懂我会难过。
  “我下个周末就得去s市了，晚上八点的火车。”他说。
  “哦，那么快？去准备开学的事情吗？”我扯着笑胡扯，就怕他看出我的不舍。“对了，你看过你的学校了吗？一定很漂亮吧？我听说s大是s市最大最漂亮的学校……”
  “董日音！”他却突然激动起来，打断我的话，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我的皮肉里，传来钝钝的疼。
  我疼得低下头，眼泪凝聚在眼眶，却被我生生挤了回去。
  “只要你说不要我走，我就留下来。”他说。
  我深深看入他的眼里，他深邃的眸不再是我看不清的情愫，有难过，有痛苦，有认真，也有放纵。
  我知道s大是他最向往的地方，所以我不能自私的要求他留下来，即使我知道，在往后他离开了我的日子里，我会痛苦得发狂。
  “你知道吗？我报上的，是h大。”那个即使拿了文凭也等于无的学校。“我只念得起h大。你会来陪我吗？放弃你那么优秀的学业，放弃你辛辛苦苦得来的奖学金和保送机会？你甘心吗？屈就在这个小地方？”我把话堵住了他的嘴，只见他紧紧抿住嘴，皱起了眉，低垂的眼眸写满了痛苦。“尚亦恫，你是属于外面的世界的，但我不是。”
  “董日音……”过了许久，我才听见他带着微微哭腔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你会来送我吗？”
  他果然还是做出了选择。
  我的心传来钝钝的疼，痛得我有些恍惚。
  “我之后应该会挺忙的，恐怕送不了。”我不想看见他离我而去的背影，我怕心疼得死去。我怕我哭得一塌糊涂，会丢人现眼。
  那个少年哭了，因为我看见他滴落在手腕上的眼泪。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