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哪里敢去看，现在提到那片林子，她就后背发凉。
  晚上她在家里魂不守舍的，看到儿子小石头在摆弄牛二以前送他的一个破人偶，她叫了一声小石头。
  小石头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玩人偶了。
  何芳问小石头，牛二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他。
  小石头点点头。
  何芳见小石头表情就知道牛二没事，她长舒一口气，她之前只是想教训一下牛二，并没有到非得见牛二死的那个程度，尤其现在她肚子里有身孕，更不想造孽。
  她看了看小石头，又问道：
  “小石头，娘昨天夜里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何芳一直和儿子小石头睡在一块，按理说，她夜里出去小石头肯定是知道的。
  小石头却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何芳皱起眉头，她没办法，再多问什么也问不出来，她找来一根红绳子，一头系在自己手腕上，她又叫来小石头，把红绳子另一头系在小石头的手腕上。
  这样的话，如果何芳有梦游的毛病，肯定能叫醒小石头。
  何芳摸着小石头的脑袋，说道：
  “如果娘半夜起床拽到绳子，把你弄醒了，你就想尽办法叫醒娘亲，行不行？”
  小石头眨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何芳，最后点点头。
  之后，屋子里熄了灯，何芳搂着小石头入睡。
  第二天清晨，何芳从床上醒过来，见自己躺在舒服的床上而不是荒郊野外，何芳松了口气。
  她摸了摸身旁，忽然坐起来，她儿子小石头不见了。
  她赶忙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子，自己这一头还系着，另一头原本系着小石头，现在被解开了。
  她下床拽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小石头的名字。
  刚出门就见到小石头蹲在门口玩玻璃球，何芳眼睛通红，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小石头，刚才把她吓坏了，她莫名觉得自己失去小石头了。
  何芳抓着小石头的肩膀，严肃地说道：
  “下次不要再乱跑了知不知道？”
  小石头莫名其妙地盯着何芳，点点头。
  何芳见到小石头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敏感了，从前小石头也经常比自己早起跑出去玩耍。
  她站起来，眼前却一黑，她赶忙站定，紧闭着眼睛，等缓过劲来才睁开眼。
  刚才那个是她贫血而又情绪起伏太大，猛地站起来就会眼前发黑，严重的时候还会晕倒。
  小石头默默地看着自己娘亲，眼睛里都是疑惑。
  晚上，何芳为了保险起见，把屋子从里边给锁上了，钥匙放在了小石头不知道的地方。
  何芳夜里做了个噩梦，她梦见自己在睡觉，外边一直有人敲门，而她却浑身不能动，眼睛不能睁，嘴巴不能开口，只能听到外边的声音。
  她压抑得极其痛苦，快要被胸口郁结的那股气给撑炸了。
  终于，她猛地从梦里醒过来，周围漆黑一片，天还没亮。
  她大口喘着气，身上全都是汗。
  忽然，屋子里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何芳猛地屏住了呼吸，像是有人攫住了她的咽喉。
  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意识能动，和梦中遇到的情况一样，像是鬼压床。
  敲门的声音很轻，但是在深夜，显得尤为清晰和诡异，落到何芳的耳朵里，一次次地震动她的心脏。
  啊额...她喉咙里传来呜咽声，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一开始是轻微的抖动，到后面整个人都在抽搐，紧接着她翻起白眼，嘴里冒出白沫。
  何芳意识模糊了，最后她似乎听到小石头在喊自己。
  她有些奇怪，也很惊喜，小石头会说话了？
  何芳再醒过来，已经是晌午了，小石头就站在床跟前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担忧和恐惧。
  何芳想起昨晚夜里的事情，她想坐起来，但脑袋又传来钻心的疼，她紧闭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稍微好一些了，她问小石头：
  “昨晚发生了什么？小石头！你说话啊！昨晚你明明说话的！”到后面何芳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何芳越是这样，小石头就越怕，他瘦小的肩膀颤抖，看向何芳的眼神不仅恐惧，还多了些陌生。
  何芳烦恼地抓了自己的头发，拿开手，发现手里有一把头发。
  她重新躺下来，眼睛无神地盯着楼板。
  ......
  小石头蹲在外边一个人玩泥巴，镜头里走进来一个穿着皮鞋的男人，他对小石头说了什么，小石头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然后站起来把手在衣摆上蹭了蹭，跟着男人走了。
  观众只能看到男人的鞋子和他带着小石头离开的背影。
  夜间，何芳睡觉又做了噩梦，这次她梦到那个裸露棺材的土坟石碑上竟然是孙婆的照片，她走近了想看清楚，忽然听到棺材里传来敲击的声音。
  咚咚咚，一声一声地捶打在她的心脏，她惊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一摸身旁的小石头。
  小石头又不在了！这时，她又听到了敲门声。
  她转头看向房门方向，黑暗中，门前竖着一个矮小的身影，她瞳孔微缩，又缓缓放大，她大口喘着气，说话道：
  “小石头，你站在那干什么？”
  黑暗中那个身影转过头看向何芳，指了指自己的裤裆，意思是尿尿。
  何芳只好下床把门给打开，让小石头赶快解决然后回来睡觉。
  她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小石头没有回来，她估摸着都有三分钟了，她赶忙又爬起来跑向门外，院子里根本没有小石头。
  她失魂落魄地对着黑暗大声呼喊小石头的名字，她奔出院子，满村子找小石头，鬼使神差的，她找去了那片老林子，还转到了那个土坟跟前。
  小石头不在这，何芳准备扭头离开，却注意到墓碑上的那个照片，她步子定了下来，犹豫了好大一阵，她缓缓走向墓碑，趁着月色看清了照片上的人。
  竟然是她自己的照片，她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又晕厥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芳觉得眼睫毛痒痒的，她睁开眼，下意识地用手背遮住从树叶缝隙投下来的刺眼的阳光。
  她从坟头上醒过来，不过她记得昨晚的事情。
  她转头看向墓碑，上面的照片却不是她，而是马玉坤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