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李君昕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清楚地感受到身后的马匹逼近声。
  “白珊瑚。”李君昕挽开车布，突然一股恶心的污秽之味袭来，他的眉头一拧。
  真是麻烦，出门真不该带个女人。
  见她因晕车呕吐那张苍白至极的脸，李君昕不由一软，问道：“还走得动吗？”
  百灵珊瑚闻言，小鸡啄米地疯狂摇头。
  “想睡觉……”
  “……”
  李君昕没想到平时粗悍得跟野猴子一样的女人，如今也会软着声音娇声娇语。
  他原想叫白珊瑚跑的，毕竟来人针对的是他，应该不会伤害她。
  如今看她瘫得跟坨泥般无骨的样子，不免有些心软，“那你躺在车内，切不可有任何声响，等我来叫你。”
  李君昕转身，突然手腕一紧，“你要去哪！”
  “后面有敌人，你不想死就别出来。”
  李君昕甩开手，吩咐道，“老王，若是稍后我们扛不住，我会引开对方，你驾车将车上的丫头带到安全的地方。”
  “喏。”
  黑心竹棍是在关心人吗？
  百灵珊瑚心里一暖，原来他并不都是凶巴巴欺负人的人。
  不对！
  有敌人？她怎么不知道……
  百灵珊瑚突然两难起来，她现在是暗度度地自个快活地躲在马车里看戏呢，还是拍拍肩膀出去一起杀人好呢？
  算了算了，以人族俗语“她就是一介女流”。
  还是熊着妥帖……
  嗯……趴会……让自己缓缓……
  老王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少爷，他虽然不愿意撇下公子一人于危险之中，但是公子的话他必须遵守。
  “吁……”
  “吁……”
  “吁……”
  果然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皆是黑色披甲，身手矫健。
  来人勒住马缰绳，马蹄卷起山土，团团尘土飞扬，随着山风呼散而开。
  “兄弟们，拿下李君昕的项上人头。”说话的人执起剑直指李君昕的面门。
  “杀！”
  说话间来人皆从马匹上飞下来，白晃晃的剑光在刚爬上山的月光下发出生冷的死亡气息。
  果然夜黑，风高……
  很是适合杀人。
  李君昕拔出身侧的碧饮剑，嘴唇微弯，眼神嗜血凶狠。
  多数黑甲冲他而来，少数将老王支到一边厮杀。
  一柄剑直冲太阳穴而来，李君昕抬起碧饮将对方的剑砍开，与此同时，另一把长剑直逼李君昕的腰间，他临身一跃，双脚后翻临空飞到黑甲身后，左手掌风一起，劈中一人后背，右手执剑插入一人的后心窝。
  就这样，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轰然倒地。
  啧啧啧……
  百灵珊瑚偷偷地透过窗布绘声绘色地吃起瓜来。
  没想到黑心竹棍身手如此厉害。
  而同时，黑甲们见兄弟趴地牺牲，瞬间不敢轻敌起来，他们铆足劲实施远战政策——打消耗战。
  李君昕起先还能游刃有余地在一堆飞舞的刀剑之中穿梭，偶尔插死一两个，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竟然还打偏了剑，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老王，快走！”
  李君昕大喊一声，手臂一沉，中了一剑。
  “小心，黑心竹棍！”马车内传出惊呼声。
  该死！
  李君昕剑眉狠拧，这丫头，不是嘱咐过她不要出声。
  “马车上有人，都杀了。”
  “咻……”
  一支冷箭划破夜空，直直地穿进马车。
  屋漏偏逢连夜雨！
  没想到又有一批暗杀的。
  李君昕思绪一乱，冷不丁肩上中了一刀，又挂了彩。
  箭头划过车窗布，百灵珊瑚眼疾手快地偏过脸，躲过了一箭，脸却被箭擦破出血来。
  “咻……”
  “咻……”
  又来！
  百灵珊瑚踉跄地起身，仓皇地爬出马车。
  没想到马车内是个女人，黑甲们坏笑地勾起唇，这娘们真俊呐，衣裳不整的。
  看来是李君昕的老相好了。
  只见百灵珊瑚爬下车，就奔向李君昕。
  可恶！
  就这样，李君昕不仅要对抗一群执剑的，还要兼顾一只只暗箭。
  “不对……”百灵珊瑚转念一想，她这时不该去驾着马车安全些。
  对！
  百灵珊瑚后知后觉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转头上了马车，依样画葫芦地驾起马车。
  “驾……”
  原本还低头啃山壁上树枝的那只安逸的马被百灵珊瑚粗鲁的拍打不由地发怒起来，抬起马蹄将百灵珊瑚踢下来。
  过分！
  事实证明不恰当的驾马方式是不顶用的。
  百灵珊瑚起身还想上马车，只见一阵箭雨袭来。
  完了完了……
  百灵珊瑚铆足劲光速地跑向黑甲丛。
  这个蠢女人在干嘛！
  她这轻功说是登峰造极一点也没危言耸听。
  李君昕看着百灵珊瑚跑得比箭还快地往他这边呼啸而来。
  “小心……”
  趁着李君昕微微走神，一只长剑暗摸摸地伸向他的后心窝。
  不好！
  李君昕反应太迟，躲已太晚。
  他闭上眼睛。
  眼前闪过宁青思的笑颜……
  “君昕……”
  ……
  “黑心竹棍！”
  百灵珊瑚将李君昕往旁边一推，将他推到一边，李君昕诧异地睁开眼，没有中剑的痛，只是……
  “抓住我的手。”
  百灵珊瑚一用力，竟然将李君昕推下深渊，下面是湍急的水流。
  所幸她抓住他的手臂，百灵珊瑚长呼一口气。
  黑甲们见李君昕掉落山渊，便一脸完成任务的快意。
  谁知道随后就听见大言不惭的声音。
  “你别急，我这就拉你上来。”
  黑甲们惊愕得瞪大了眼睛，一个柔柔弱弱的娘们说要把一个七尺男儿拉上来，还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所幸，他们都勾着双臂看戏起来。
  “咻……”
  百灵珊瑚伸手抓住飞来的箭。
  “有完没完了……”
  百灵珊瑚忘了手中的箭愣了一下。
  等等……
  这只手是干嘛来着的？
  黑心竹棍！
  她不该抓他上来的吗。
  百灵珊瑚探出头，看到李君昕的衣袍在飞舞。
  “咻咻咻……”
  百灵珊瑚望过去，一只只银色的箭头直指脑门。
  她起身，冲着箭的方向一笑，扭身跳入了深渊。
  “哥，她殉情了。”
  嗯……
  多绝美的一个凄凉的微笑，领头的黑甲看呆了，如果这世间也有这么绝世的女子愿为他舍弃生命，那该有多好。
  “哥，箭不射了。”
  领头的黑甲望了一眼地下牺牲的兄弟，怅然道，“将兄弟抬回去，向夫人交差吧。”
  黑夜冷清，徒然给头顶的明月增添些空洞的气息，风来着幽远山谷，逗弄着崖边生长的野花。
  ……
  瀑布生生不息，汇入一汪深渊，水之清而无鱼，只有渊底漫舞着的水草。
  一尾
  蓝色的似鱼非鱼的活物在水渊之下扭动，片片透蓝晶莹的鳞片，在湍急的水波下晃动着。
  “黑心竹棍呢？”
  百灵珊瑚搔头道，“不是从这一起掉下来的吗？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不会被鱼吃了吧？
  不不不……
  这里又没鱼。
  这么久了，人族待水里久了会死的。他死了我怎么跟他的父母交代啊！
  不对？
  我为什么要跟他父母交代，他谁啊！我为什么要救他，他经常欺负我骂我威胁我。
  百灵珊瑚原地数落了一遍李君昕之后，想起来要是他死了，她怎么回去找珍珠。
  她一个人怎么从这地方爬出去？
  于是乎，她不顾黑心竹棍的种种黑历史决定还是救他吧。
  就这样，她搜刮了一遍湖底，终于在一团水草包住的地方看到快断气的李君昕。
  百灵珊瑚扯着他的领口将他三下五下地提出湖底。
  “累死我了！”
  百灵珊瑚将李君昕扔在边上，她歪着头支着下巴打量起奄奄一息的李君昕。
  啧啧啧……
  长得真好看，脸上还沾着水珠，衬着皮肤白白嫩嫩的，高挺的鼻梁，俊逸的薄唇……
  唉……
  就是一副快死的姿态。
  自从她那日偷吸了上官护的记忆之后，她现在突然就对针灸莫名地感兴趣。
  而且更奇怪的是……
  她最近对生死越发地敏感，见不得别人病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