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永夜王国边境处，一道火红色身影在大道上疾驰。
  一匹赤焰马，马上一个黑金长袍的和尚，和尚腰间四两酒，走一段，喝一口。
  刚刚入了永夜王国，迎面而来的一股决然的惆怅，似乎还有阵阵腥风还未散尽。
  看一眼这梦中山河，多少个日夜，铁马冰心入了碎裂的梦，说不清，道不明，明月长作古，自有人悲欢。
  “不知地下沉睡的你们如今过的如何？我回来看一眼，便要去了那无尽天地，杀了那该杀之人！”张子夜眼中仇恨涌动。
  他算不得佛，也算不得魔，他救人时是佛，杀人时是魔，他提起长刀，天下佛皆是魔，他放下屠刀，天下魔皆是佛。
  “清水城，生我养我的地方，想必如今还是一片废墟吧，那些人应该都认为我是死在了苍梧山吧！”张子夜一阵惆怅，手中缰绳一紧，便朝清水城狂奔过去。
  无尽树木阳光均抛在身后，眼前的风迎接着每一个归来的人。
  日影渐斜，星月欲出。
  张子夜飞身下马，到了一条河边，此地距清水城有十里地，但他胯下的赤焰马却有些走不动了，毕竟行了好些天了。
  “休息一下吧！反正不急。”张子夜拍了拍赤焰马的鬃毛，随即便让它去河边饮水吃草。
  就地而坐，太阳渐渐隐去，换月亮入了长空，星辉流淌在地上，人与马与河，好不安宁。
  张子夜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就在那星辉涌动的长空中，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微风入了古林，带起一阵呜咽，仿佛鬼魂的哀嚎。
  “走了，回去看一眼清水城的光景，说不定这一生便不会再来了。”张子夜对着赤焰马道，却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上马，向无尽黑夜处奔去。
  近乡情更怯，许是地下亡魂过多，每走一步都有树影摇曳。
  近了，终究张子夜还是抬头看了一眼清水城，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怎么会？难道是我走错了？清水城不是被毁了吗？怎么此时却灯火通明？”瞬间，张子夜被惊讶到了。
  去年走时，清水城内无一活物，建筑被毁之一空，怎么此时却灯火通明。
  来不及多想，张子夜便策马奔驰而去，他想弄清楚这一切。
  近了城门，门口并无人守夜，城门大开，城内灯火通明，人影错乱。
  张子夜下马入城，城内无半分萧条之色，反而异常繁华，先前的损坏建筑已经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层楼凤阁，各种长亭林苑，道上人影纷纷，大多是青年男女，衣着华袍，手执羽扇，腰挂宝剑，顶戴龙翎。
  城内歌舞升平，四处都有酒池肉林。
  张子夜极为奇怪，这到底是为何？
  他牵着青焰马，快步朝张家府院走去，远远的，他便看见张家大门外张灯结彩，震耳欲聋的锣鼓琴瑟声从院内传来，夹杂着男子长笑，女子娇羞。
  张子夜怒极，去年的今天，十六颗人头就那样悬挂在大门门口，亿万万百姓就那样被屠杀在城内，如今血未凉，魂未安，却不曾想他们埋骨之地已成为他人玩乐场所。
  他站定身子，转身用手摸了一下青焰马的额头，随后开口道：“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待在城内了，这一路感谢你的陪伴，我知晓你并不想为人坐骑，如今我放你回归山林，你便再无枷锁，天上地下任你所去。”
  青焰马打了个响鼻，也不知到底听懂与否，它朝着城门走去，时而向前，时而回望张子夜，最终出了城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转身，看向张府。
  “我便毁了你吧，从此以后，天地为家，今日我会葬了这座城，葬了城内的一切，包括故去的冤魂。”一道道狠色在张子夜眼中显现。
  上前，走到张府门口，门口两个甲士，“你是何人，此地无身份者，不得入内！速速离去，不然屠了你九族。”
  “呵！屠我九族？不必，今日我屠了你们全城之人就行！”张子夜答道。
  “无知狂妄之辈，不知所谓，可知府内是何人物？竟敢枉下杀意！愚蠢至极。”甲士道。
  随即，只见那甲士抽出腰间长刀，刀身烈火弥漫，脚下发力，便朝张子夜劈砍过来。
  “呵！免了你的疼痛，让你魂飞魄散。”说话间，张子夜身后涌起无尽黑色雾气，右手伸入雾内，用力一扯，一把黑色长刀便被撕扯而出，长刀上放佛古之战将哀鸣，魔影阵阵。
  双手握在刀柄，一股煞气弥漫，隐隐宛如九幽罪龙长啸，横刀举过头顶，万道魔影相重。
  “杀！”
  魔影呼啸而出，直奔张家府门，两个甲士早已被这无尽煞气吓的魂飞魄散，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邪恶可怕之人，更勿论还是一个和尚。
  刀影过，万物灭，生灵消。
  张家府门和两个甲士都未曾挡住半分刀气，刀气纵横，直劈张家大堂。
  此时的张家府内大堂上，十多个青年男子，每个玉树临风，头戴紫金玉冠，身着各式名贵长衫，堂上酒池肉林，歌舞升平，女子或舞蹈，或调笑，或饮酒，或书画，好不热闹。
  一声炸响突然响起，所有人瞬间猛然站起，都看向了府门之处，他们都感觉得到，那里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向他们袭来。
  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只见一道绝黑刀气，冲破府门，朝他们爆射而来，瞬间，人作鸟兽散，各自冲破门墙朝四周躲避而去。
  刀气不停，划过灯火璀璨的大堂，里面还有些未曾反应过来的舞女酒保，纷纷化作了刀下碎末，连魂魄都被全然抹杀。
  刀气落，张家大堂从半腰处折断，一阵灰尘腾起，一切便被埋葬。
  那些侥幸逃过一命的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的他们衣衫破碎，玉冠碎裂，长发乱舞，好不狼狈。
  他们全部将目光投向了府门处，只见一个黑金长袍的和尚，手持一柄黑色长刀，慢慢朝府内走了进来，身后无尽魔影错乱，煞气纵横，每走一步，仿佛无尽山河破碎，江海倒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