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后，又是各大院校开学和新生报到的时候。薛益理和韩梦自此又各自忙碌起来，不能再天天见面了。热恋中的人很少有输给距离的，所以距离和忙碌反而更拉近了他们彼此。
  九月初的一天，薛益理接到陈晓娇打来的一个电话。
  “大教授，你过几天还有空？”
  “怎么啦？快说，我忙得很。”
  “就是——”陈晓娇欲言又止的。
  “快说，我真的很忙。”薛益理有些不耐烦了。
  “你还记得宋哥吗？”
  “宋哥？”薛益理搜寻着过去的记忆，没多会，他像是想起了似的大声说道，“记得，怎么了？”
  “过几天是他的祭日，你想......”
  “你说什么？”
  宋哥去世了，怎么可能？薛益理不愿相信晓娇的话。陈晓娇以往就经常会戏弄他。这次肯定还是的。但是陈晓娇说得又跟真的一样，何况谁会拿别人的生死开玩笑。他越想越感觉浑身有些不对劲，接着，一阵疲惫感袭遍他的全身。他手里拿的文件差点散落一地。
  他们口中的这个宋哥就是宋传清，当年就是他在公司面试王烨和薛益理的。他们俩入职后也是他带着他们。宋传清带着他们去跑市场，传授他们产品知识以及谈话技巧。“没有几个做业务不是为了钱的，赚钱的前提是自己必须非常专业和对客户负责。”这句话是宋传清的工作信条，薛益理依然记得。
  后来薛益理和王烨准备考研，想离开这个没有前景的小公司时，宋传清也很尊重他们的选择。
  “宋哥之前和你也很熟，所以...子娟让我问你祭日那天有没有空......”
  “有。”先前，薛益理毫不犹豫地回道。
  他原本想问陈晓娇为何现在才告诉他，转念之间，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心情也没有底气去问。
  那年他和王烨考完研究生初试后不久，宋传清就离开了那家——他们一起共事的公司。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再小的公司也有权、利斗争。宋传清不愿选边站、又遭到排挤，索性也离开了。
  此刻还有一个问题让薛益理着实犯愁，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王烨，毕竟宋传清也有恩于他。薛益理担心王烨去了肯定又会撞见项子娟，到时又该如何收场？
  薛益理把心里的烦恼告诉了韩梦。
  “这是两码事，为什么不告诉烨哥啊？再说，就要借此机会让他们多见面。你又不是烨哥，怎可以替他决定？”
  薛益理被韩梦说得无言以对。
  九月五号那天晚上，薛益理回去比往常早一点，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把晓娇说的事情告诉了王烨。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王烨并没有严厉责备他，只是眉头微微一皱，淡淡地说了句。
  “我、我忙忘了。sorry啊。”
  王烨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友的个性，也明白之前他肯定有过犹豫。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也没必要去追究。
  简短的祭拜仪式完成后，陈晓娇和项子娟扶着依旧伤神的宋嫂先走。王烨和薛益理开始蹲在墓碑前，王烨点了两支烟摆在祭台上。
  两缕青烟袅袅而去，王烨又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薛益理看到王烨的双眸直盯着墓碑上那寸可以带他们回到过去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得儒雅又温和，还是当年那个人。
  宋传清是个好热闹的人，而且还特别会说笑话逗大家乐，那年一起共事时办公室里有他在才有人气和氛围。现在在这静谧的小山坡上，他还能够适用吗？他会不会也像生前那样，有时好心办好事却没人领情?薛益理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盯着那张可以回到过去的照片，说道，“老王，走吧，宋嫂她们还在等我们呢。”
  薛益理起身后又拍了拍王烨的肩膀。他缓缓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王烨背上像是背负着沉重的过去、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们走到坡下远远地看到宋嫂她们站在车旁。
  待他们俩走近时，项子娟的脸色不知何时惨白起来，白的犹如他们先前手里捧的那束白色菊花。她应该是看到王烨脸上那副沧海桑田的神情吧。
  回去的车上大家都各有思绪的沉默着。
  薛益理和王烨与宋嫂已有多年没见过面，可是在这样场合下再多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宋嫂当时在墓园外面看到他们俩时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礼貌地微微一笑后就转身随着项子娟和陈晓娇走在前面。王烨和薛益理与她们保持一定距离地跟在后面。
  这样的见面场合真是始料不及。他们俩原本打算一早去宋嫂家接她的，陈晓娇却来电说她和项子娟去接宋嫂，她们提前到的话会在墓园外面等他们。
  王烨在专心开车。过了好一会，薛益理看看时间，欲打破这沉默就清了清嗓子说，“晓娇，中午带宋嫂去哪里吃饭？”
  陈晓娇正欲开口说话，宋嫂却抢先开口道，“去我家吃饭，我现在回去也没事，想亲自下厨做给你们吃。”
  项子娟劝说，“不用做饭，嫂子，我们在外面吃就可以了。”
  宋嫂意思是想让王烨和薛益理去她家坐坐，还说多年没见到他们俩了。这时，王烨开口附和道，“就依嫂子的吧，正好我和老理也想去嫂子家坐坐。”
  其实王烨看出来了，宋嫂今天肯定不想见太多外人，更不用说去嘈杂的饭店了。
  薛益理透过后视镜看到宋嫂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不过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比几年前清瘦了许多。
  王烨问宋嫂住在哪里，宋嫂说还是原先的那个小区。
  那个小区王烨当然记得，那年王烨和薛益理正好在距离他们小区不远的l大学里参加研究生初试。说起来，那时还是宋传清帮他们找的宾馆，要不然那次考试，他们住的不可能那么靠近考点。
  坐在后面的宋嫂直到今天才告诉他们，当年他们打电话给宋传清让他帮忙找宾馆时，宋传清正重感冒躺在床上。不过，宋传清挂了电话后，还是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披上外套就出去了。
  十一月末的南京已冷意渐浓，一个紧裹着大衣、又不很硬朗的身躯穿梭在落叶翻滚的街道上。
  陈晓娇哀叹了一声，“宋哥心眼就是好。”
  坐在陈晓娇身旁的宋嫂说道，“你宋哥他不仅仅是心眼好，他还很敬重有知识的年轻人，他说他很羡慕你们......”宋嫂说宋哥家里姊弟多，他只读了高中就没有继续上学。所以当他看到他们这帮上过大学的年轻人，就很羡慕，更何况他还能在考研上帮他们出点力，他就不知有多开心。
  那年初试，最后一天考完专业课后，王烨和薛益理找到在考场外等他们的项子娟后一起买了些水果和补品去宋传清家。
  宋传清好酒好菜招待了他们。
  薛益理记得当时得知自己考研面试通过后，当即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宋传清，并想请他吃饭。宋传清也甚是高兴，只是他当时人在杭州，一时回不来。
  过去一点一点地拉开了帷幕。薛益理又想到，宋传清之前已经告诉他们，他重新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咨询培训公司上班。他挺喜欢那里的工作，薛益理和王烨当时也一致认为他的性情很适合做咨询培训这行。
  想到这里薛益理问宋嫂，“宋哥生前还是在那家咨询公司上班吗？”
  宋嫂一脸平静地说宋哥当时还在那家公司，一开始在南京工作了一年，后来又因偶然机会去了杭州，不过还是在同一家公司。杭州那边当时是新成立的分公司，急需人员，公司领导就派了宋传清过去。
  陈晓娇这时插嘴，“宋哥就这样两地奔波？他不能申请不去吗？”
  宋嫂苦笑了一下，“他不去的话唯一一条路就是辞职走人。”
  陈晓娇听完后愤愤不平地嘟囔着什么。
  宋嫂说她当时也劝宋传清辞职不干。可宋传清认为这份工作他非常喜欢，得来不易，去开疆辟土，苦就苦点也没关系的。宋嫂拧不过他，就妥协了。去了杭州后，宋传清半个月回来一次。半年后，宋传清看上去比之前消瘦了很多，烟瘾也大了不少，家里烟灰缸的烟蒂每次满了倒掉后不久又是满的。他人也比之前沉默了，宋子琪（宋传清的女儿）每次放学回来看到他就问，“爸爸你怎么又瘦了，牙齿也比以前黄多了......”宋嫂说着说着就悲戚起来。
  坐在她两边的项子娟和陈晓娇劝她不要说了。
  陈晓娇还责备薛益理怎么老是提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薛益理这时心里也沉沉的，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掀开那沉封已久的帷幕。
  “嫂子，我们快到了，要不我们先去超市吧？”项子娟提议道。
  “好啊，我要去。”陈晓娇忙说道。
  “我先领你们进屋，然后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宋嫂轻声对他们说。
  “不用的，嫂子，我跟你一起去，是吧晓娇？”项子娟连忙说。
  “嗯，是的，让他们俩在路边等会就可以了。”陈晓娇快人快语道。
  宋嫂把门钥匙给薛益理，还把门号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先进屋。
  超市到小区也就三五分钟的路程，买好菜她们走回去。
  进了小区他们俩才发现，这个小区应该是南京最有年代的小区之一了。那年考完试，他们来到小区已是天黑，没法一睹真容，走在狭窄的楼道里只是感觉这个小区很有年代。
  今天，在这阳光温热的九月初的一个上午，这小区的真容才得以在他们眼前重现，只是没想到已是七年后。小区楼房的墙壁就像掉了妆的老妪脸，黯淡无光，、不忍多视；触手可及的墙面上，小广告纸挤挤挨挨；年久失修的防盗窗，锈迹流墙；所谓的花园也渐渐被道路侵占了地盘，花园里稀稀拉拉的草木顽强的活在脚步地践踏下。
  楼道狭窄昏暗，墙壁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印戳留下的十一位的阿拉伯数字。
  好在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宋嫂的家里别是一番天地，尽管有些简陋，可整洁大方，足以让他们有了家的感觉。当年宋传清忙着给他们倒茶，宋嫂给他们端水果的场景又在他们眼前这不大的客厅里浮现。
  那晚他们尝到了宋传清泡的茶、宋嫂煮的可口的饭菜。天天吃快餐直接把上班人的味觉吃没了，直到吃了宋嫂做的菜，他们才发现同样的菜也可以做成人间美味。
  她们开门进来时，宋嫂看到他们俩干坐在沙发上，她快步走到厨房，边说怠慢了，边要给他们倒茶。薛益理和王烨快步走过去夺下她手中的茶壶和杯子，告诉她他们自己来。
  一节课的时间，五菜一汤上桌了，有项子娟和陈晓娇这两个帮手，宋嫂做起菜来更是快。
  吃饭时，王烨问宋嫂，“宋子琪现在学习怎么样？”
  宋嫂满脸欣慰的说，“子琪远比同龄八九岁的孩子要懂事成熟，成绩也还不错。”
  王烨告诉宋嫂以后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助的尽管找他。
  宋嫂又是欣慰的笑道，“小王，你的心意嫂子领了，你宋哥没看错你们。我准备年底带子琪回老家定居。”
  这时，项子娟夹菜放在宋嫂的碗里时看了眼桌对面的王烨。
  王烨几秒钟内就领会了项子娟的用意，他开始故意找些轻松的话题聊一聊。
  饭后，大家又坐了会，王烨让宋嫂把手机号码告诉他，他拨通后又保存下来。王烨看了项子娟一眼，又问宋嫂，“嫂子，先前你说年底回去定居，为什么？”
  宋嫂说，“我一个人带着子琪在这里无亲无故，亲人都在老家，子琪的外公外婆也希望我们回去。子琪也同意回去。”
  “那她爷爷奶奶呢？”陈晓娇问道。
  宋嫂说，“她爷爷奶奶在赣州老家，身边还有几个子女。她们也尊重我们的想法，只是要求我们有时间就回去看看。”
  “嫂子，你没有考虑过再找个依靠、组个家吗？”王烨直接了当地问道。
  薛益理看了看王烨，他觉得王烨真是大胆，肆无忌惮。项子娟神色也慌张地看着王烨，又瞧了眼宋嫂，陈晓娇则是一脸期待着答案的样子。
  宋嫂微微垂眸，神情淡然地说，“为子琪想过。但是，子琪说她不想要。我渐渐发现自己心里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人，也不需要。我心里想着过去的美好，手里握着未来（子琪），足以抵挡当下的残酷。”
  宋嫂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可薛益理却觉得她在心里早已翻越了重重高山，来到了平坦而又宁静的旷野。那种感受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王烨听到宋嫂这番话后，内心澎湃不已。他坐在那里双手握拳，几近颤抖，时不时瞧一眼项子娟，他觉得宋嫂也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王烨后来又问道宋嫂，“我记得宋哥跟我们说过，他在江北浦口不是有套房子吗，嫂子你完全可以带着子琪去那边住，这边的房子也不用继续租下去了。”
  宋嫂苦笑了一下说，“那套房子早就卖了。”
  宋嫂说到这里，王烨和薛益理都惊愕地看着她。而项子娟和陈晓娇反应却很平静，似乎她们早就知道了。
  宋嫂说那是宋哥查出肺癌后不久的事了。那时他们手里又没有多少存款，工作也丢了，她就瞒着宋哥把房子卖了。房子卖了半年后，附近的地铁开通了，房价翻了几倍，而宋哥却走了。
  王烨追问，房子当时是不是按照行价卖的，宋嫂说是的，她有个同事的亲戚是律师，当时请他帮忙过。
  “要是在现在还不知道值多少钱呢？”陈晓娇说道。
  不大的客厅里一阵的沉默。项子娟让宋嫂吃水果，宋嫂笑了笑让她吃。
  他们走的时候，宋嫂让项子娟等会，薛益理和王烨还有陈晓娇先到楼下等着去了。
  宋嫂坦诚地对坐在身旁的项子娟说，“子娟，你没有发现小王是为你才回来的吗？”
  项子娟目瞪口呆，看了眼宋嫂后又垂眸沉默起来。
  宋嫂继续说道，“你别不说话，你难道没有发现他看你的眼神饱含着愧意和深情吗？子娟，别怪嫂子多嘴。他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他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会单身，还往你身边凑？我也明白，他当年没能理解你，你也觉得愧疚，但是，当时你们毕竟还年轻，误会始终是误会，既然你们现在还能再次靠近，何不好好珍惜呢？”
  “嫂子，我们回不去了。我、我也配不上他。”
  “谁能回到过去呢？没有谁配得上、配不上谁，而是心里是否有对方，是否打心眼里愿意为对方付出......”
  项子娟又是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五年前她和王烨不欢而散时，宋嫂是她当年唯一一个可以完全袒露真心的人。这五年来她和宋嫂也如亲姐妹一般亲密、无话不谈。
  那三个人在楼下四处瞅瞅看看，大约过了十分钟，宋嫂和项子娟才下来。宋嫂脸色又明显光润了些。项子娟的神色倒是一时难辨是什么状态，眼神躲躲闪闪的。
  薛益理看到王烨先前时不时的盯向楼道，等人下来时他反倒不看了。
  宋嫂走到他们身旁后，开口笑着问薛益理，“小理，我听说你谈女朋友啦？”
  薛益理脸颊立马绯红起来，“啊，嫂子，哪、哪有，朋友而已。”
  “以后就要这样穿衣服，多精神、多帅气。别再松松垮垮的了，啊。”宋嫂上下打量着薛益理，叮嘱道。
  这么有温情、有关怀的一句话促使薛益理立马想起了多年前就是宋哥说他穿衣服松松垮垮的。说他好好一个小伙子都败在穿衣服上了。他想到这时心里是一阵的幸福又苦涩。
  “嫂子，你怎么不关心我啊？”陈晓娇不满道。
  “你都是嫁出去的人了，还需要我再操心嘛。”
  陈晓娇撇了撇嘴。
  “你也老大不小了，好好珍惜，别错过了。别像你嫂子我，失去了就是一辈子。”宋嫂又是笑着对薛益理说，还瞥了眼王烨。
  王烨看到这一幕自然懂得宋嫂也是在说他的，他默默地把头偏向一边。
  “嫂子，你言重了。你放心，到时要是成了的话，我一定请你喝喜酒。”
  薛益理这时没有注意到王烨和项子娟的表情，假如他注意到的话也不会这么大言不惭了。
  “嫂子，到时你给他的红包不能比给我的多噢。”陈晓娇抱着宋嫂的胳膊说道。
  宋嫂笑了笑，让陈晓娇放心，她一视同仁。
  回去时还是王烨开车，坐在后面的陈晓娇问她身旁的项子娟，“先前嫂子跟你说了什么？”
  项子娟立马红了脸，短暂的迟疑后告诉陈晓娇，“...嫂子告诉我，决定何时回去会提前告诉我的......”
  晨晓娇只笨拙地“噢”了一声。
  过了会。陈晓娇身体前倾，问道，“大编剧，你说嫂子的那套房子当时能翻倍吗？”
  薛益理瞥了眼一脸好奇的晓娇，又看了看王烨。
  王烨面无表情地说道，“应该可以，规划地铁的地方房价都会猛涨，更何况还有半年地铁就开通。”
  “那就好，看来嫂子手里还有点钱，不至于太艰难。”陈晓娇说道。
  薛益理和王烨对了下眼，不约而同的惊疑地看了看她。
  “你们看我干那，我说错了吗？”陈晓娇调头求救项子娟。
  “没错，晓娇说的没错。”项子娟说，“宋哥病重期间知道嫂子把房子卖了，他默默地流了回泪，他原本以为自己走后留下一套很有钱景的房子给妻儿，他也会安心些。可，房子卖了，可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接受现实。他接受了现实，不再化疗，他明白他要是再花钱化疗的话，嫂子和子琪的未来也就化没了......”项子娟说道这里，声音明显低的别人不注意听的话还真的听不到。
  他们四个人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这时还能够说什么。一路走下去，他们会遇到太多的生生死死，有些人、有些事不会随着人的离去而离去，它们还会在他们心中时时荡漾。
  不知过了多会，陈晓娇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们都震惊了一下，先前各自的思绪像是被横截的河水，暂时积聚在心里等待合适的时候继续流淌，直至流尽。
  陈晓娇挂了电话之后惊喜地说，“我老公要请我吃饭看电影，问你们去不去，他一起请。”
  陈晓娇问项子娟去不去，项子娟说公司还有事得赶回去。薛益理和王烨也说还有事情要忙。陈晓娇嘟着嘴说好吧。
  陈晓娇在半路下了车，独自打车过去。
  薛益理也告诉王烨，“我坐地铁回学校就可以了。”他边说边对王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