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年初衷
作者:
薛益理 更新:2021-10-24 07:04 字数:4256
她在班里一个男孩的带领下,开始每个山村、每户人家的走访。山里的路对她实在崎岖难走。可男孩走起来就像猴子爬树那样轻巧。要是没有男孩的指点和带路,她真不知道哪是哪。
在山里走访了十多天。她心里原先的不相信、她心里原先的希望被自己的所见所听撞击得粉碎。也许是她一时不敢相信、大失所望吧,最后那天她和男孩一起回去的时候自己差点失足滚下山坡。虽然山坡坡度不大,坡底也不深,但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也仿佛走了趟鬼门关。
男孩把她拉上来后,她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好在她的胳膊和小腿只擦伤了点表皮,并无大碍。她回过神来后,失声痛哭起来。她怕死,真的怕。她在那一刻突然醒悟王烨真的不在她身边了。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吵吵架闹闹别扭而已、过段时间总会好的。直到看清拉她那把的人不是王烨后她才如梦初醒。以后再也没有人护佑着她了。以往共事时那个照顾她、袒护她的人、后来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人,再也不见踪影了。
眼前一贫如洗的现状更让她明白了那个大学四年不安心读书总想着赚钱、独立的男孩是多么的成熟和可靠,那个在工作上为了维护大家的基本利益不息与老板据理力争的男孩是多么的勇敢有担当。
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没有了基本物质保障,一切高尚的情操和愿景都只是那一瞬间绚烂的烟火而已。
年轻又不经世事的心怎是那么容易被所谓的高尚情操蒙蔽双眼。
项子娟一连几晚睡着,泪水一次次浸湿她的枕巾。她觉得自己与王烨相处这两年来,自己根本就不懂他。
暑假即将结束,项子娟回去前把考虑已久的想法告诉了校长。她想把男婴接到城里去。校长告诉她不现实,首先她自己还在读书,再着,即使能送到福利院去,他依然是孤儿,说不定还不如在山里好。
项子娟回校后,开始了一边读书一边辛苦兼职赚钱的生活。每到放假过节,她都会快递很多东西给孩子们。
自那以后,她每年至少去一次山里,去看望那个男婴还有学校里的孩子们。她每次到那里的时候,校长夫妇都会对男婴说,“快看,你妈妈来啦。”
项子娟也自从第一次见到男婴后,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每次看到那个男婴她也会想到自己的身世,她也是在不到一岁的时候被母亲抛弃了。二十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见过母亲的身影。她对母亲的记忆总是那一寸的黑白照片。
项子娟研究生毕业、工作稳定后,开始践行当初的想法,她找同学和老师帮助。在半年的时间里她在多方的帮助下终于如愿以偿的把那个小男孩接到了城里。由于她达不到领养的条件,所以孩子还只能送去福利院。孩子来到南京后,她给孩子取了名字叫项晓晔。
陈晓娇说完这些时,王烨似乎还没有走出她的语境。吊灯投在他脸上的光芒是那么白的晃眼,以至于陈晓娇都不怎么敢看他。
薛益理去冰箱里拿了三瓶矿泉水过来。他屁股才刚接触到座椅,王烨对他说了句,“老理,晓娇就拜托你送回去了。”话音刚落,王烨人也消失了。陈晓娇目瞪口呆了好一会。
“理哥,我没说错话吧?”陈晓娇明显不安地问道。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薛益理知道王烨有承受的心理。
“呀,都十点钟了,我得赶紧回去睡觉啦。”
“走吧。”
“等一下,”陈晓娇扭捏地笑着说道,“我想借本书。”
“借书?”
陈晓娇点点头。
“你进我书房了?”
“你又没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怕我看啊?”
薛益理张着嘴想怒对她,但是又考虑到她今天的表现,而且还有身孕,改口道,“你去拿吧。”
“对了,子娟不是写了一本小说嘛,你没看?”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翻着书的陈晓娇问道。
“看了,你说的那些她变相的提到了,只是没想到那些都是她的经历。”
“她没有如实的写?”
“小说和现实是有很大区别的。”
陈晓娇撇了撇嘴,没再搭话。
“我问你——?”他想问有关子娟老家男友的事情。
“什么?”晓娇反问道。
陈晓娇看薛益理欲言又止的样子,“你说嘛,别吞吞吐吐的,我看着就难受。”
“没,没什么。”薛益理瞧了眼陈晓娇,“真的没什么。”
不过薛益理接着想到一件事,“你这几年嘴挺严的啊。”
“唉,这是他们的事,我怎可以随便说。再说,你是个大忙人,见个面都难。”
薛益理沉默,自知自己理亏。
过了没多会,陈晓娇又说,“其实,现在子娟一切安好,我觉得大编剧没有必要再打扰她了。他们俩——”她终于说出憋在心里已久的话。
“这话你可不能当老王的你面说。”薛益理打断她的话。
“为什么不能说?这几年都是瑜君在照顾子娟,他马上都要求婚了。”
“什么?”薛益理突然大喊道。
“没、没什么,”陈晓娇惊慌起来,“骗你玩的,没有的事。”
薛益理了解陈晓娇的个性,先前那一句话肯定是真的。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好似他自己的意中人要和别人结婚了一样,他内心躁动不已。送陈晓娇到家后,路上车辆很稀少。他全速前进,恨不得立马回到公寓。
他回到书房后,却看书不能。他呆坐在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顶。上面就是王烨的书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薛益理想敲一敲屋顶。他站起来,又坐下去,就这样反复着......
第二天,薛益理起的很早,他匆匆地跑上楼,刚走出楼道就折返,再调头,又折返。“老王肯定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但是,我得把那个重大消息告诉他呀......不,我现在不应该去打扰他。先让他缓一缓再说。”
薛益理到了学校的时候再次告诫自己晚上早点回来去看王烨。他没有想到那天是很重要的节日。那天,薛益理和韩梦照常坐在图书馆里各自忙碌着。待到傍晚的时候,韩梦开始坐不住了。
“理哥,我们出去吧。”
“天还没黑呢,外面还很热的。”
“我们都在图书馆里待了一个多月了,”韩梦推了推薛益理的胳膊,让他朝窗外看,“你看,天马上就黑了。”
“走嘛,走嘛......”韩梦开始撒娇起来。
“好吧,你说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韩梦拽着他的胳膊就走。
到了目的地,薛益理开始有点慌张起来。
“敢不敢进去?”韩梦轻蔑地说道。
“...有啥不敢的。”薛益理咽着唾液。
“那就进去吧。”韩梦拽着薛益理的胳膊就往里走。
里面真是另外一个世界:灯光炫目、横音撞心、杯盏交触,一个个人摇来扭去。薛益理不停地深呼吸,四肢紧绷得像缠了绷带。相比之下,韩梦却像踏进了自由天地。
好吧,这一个多月来她复习得很辛苦,就让她放松放松吧。
薛益理不停地看着时间,瞧着周遭的众人,还有在台上随性而舞的韩梦,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过了有一会,薛益理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人独自出去透透气。
回想这几个月来,他努力自新——去接触新事物,让自己告别以往单调、灰色的生活。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有些环境还是适用不了。
他又开始陷入以往那种自责又低落的状态。
直到韩梦出来找到他,他才被拉出过往。韩梦还要拉着他进去,他说他实在不想进去。韩梦脸上闪现一丝不悦。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韩梦忍着性子问他。
“什么日子?”
“今天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情——”薛益理张着嘴、差点啊出来。他突感脸颊滚烫、愧意难当,中暑了似的。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个最重要的节日,怎么可以忘记呢?薛益理在心里反复打自己的耳光。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韩梦情绪低落,有点失望地回道。
“到了你就知道啦。”
以往七夕节的时候,一些没回家的学生会在学校的一个静谧又开阔的坡地幽会。他们在那里可以肆意地倾诉衷肠还可以仰望星空,见证那最美的时刻。
今天薛益理来得早。对这里,他再也不用心慌、避之不及了。他拉着韩梦飞快地走着。韩梦将信将疑地跟着他走着。
最佳位置果真还在。薛益理欣喜地拽着韩梦奔上去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坡地上,接着又躺下去。
韩梦站他身旁,垂视着他,一脸懵懂。
薛益理坐起来拉韩梦的手让她坐下,她挣脱不愿意。
“月朗星密,这么安静凉爽的地方,你站在这里,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了你呢。”
韩梦被薛益理这样一说,咬着嘴唇反倒爽快起来。
哼,谁怕谁啊?
她坐下后还是不安心地四处瞅瞅,此处确实是静谧的高地,既可以仰望星空,也可以俯瞰坡下。在坡下百来米远处,不同的方位,她依稀可以看到有些人在那里,有的是坐在一起——紧紧的依偎着,有的是站在那里抱在一起。再放远视线,可以看到一片黑葱葱的树木,跳过树木就是道路,可以串成线的路灯清晰可见。她收回视线,扭头一看,薛益理双手垫头,躺在那里。
薛益理这时冲她一笑,伸手拉她躺下。她反而不好意起来。
“理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韩梦突然感觉这个地方确实是幽会圣地。
“我们学校的人都知道啊。”
“那——,真的?”韩梦满眼疑惑地瞅着他。
“我何时骗你?”薛益理说到这里感觉自己违心了,他敏感地想到自己并没有把往事都告诉她,一直没有。
相处这几个月来,韩梦渐渐知道他太生冷的东西不吃、滴酒不沾、辣的或者发物很少吃,饮食起居如僧侣一般。她也看得出来薛益理为了她也为了自己,在努力改变,做个随心一点的男孩。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相信薛益理没有交往过女朋友,没欺骗她。
“快看。”
“什么?”韩梦回过神来问。
“萤火虫。”薛益理指着给她看。
“哇,好多呀,真漂亮。”
韩梦伸手去捕捉,没有捉到。
薛益理坐起来,极目盯着一只萤火虫,待它靠近时,迅捷地一伸手。
萤火虫被他困在双手掌心形成的瓮中。
“梦、快看。”薛益理趴在草地上,小心翼翼地掀开大拇指,露出点缝隙。韩梦这时几乎整个脸都贴了上去,翘着眉头往里瞅。
“它的翅膀还在扑闪扑闪的,真漂亮。”韩梦欣喜地说道。
“梦?”薛益理忘我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她。
“嗯?理哥你想说什么?”韩梦还在盯着他手里的萤火虫。
薛益理沉默着盯着她。
韩梦抬眸看了他一眼,一脸童真的疑惑。
薛益理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没、没什么。”
韩梦哼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看萤火虫。“哎呀。”她惊讶了一声。
薛益理低头一看,他的手指松弛开了,萤火虫从指间缝隙飞走了。
“理哥,都怪你。”韩梦气嘟嘟地瞪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薛益理挠了挠头。
韩梦看到他这样,竟然噗嗤一笑,然后慢慢地躺下去。
薛益理也不好意的转身躺下去,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盯着星空。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的躺在一起。“梦,看——”薛益理手指着星空。
薛益理边指着星空,告诉韩梦看向哪个方位。
“看到没有,相传那个土黄色的大星就是牛郎,与他相对的那个青白色的大星就是织女......”
“鹊桥呢?”
薛益理这时扭头看着韩梦,“鹊桥啊,就在情人的眼里,等会就会搭起。”他边说着边向韩梦那边挪了挪。他心跳如擂鼓,嘴里还在咽着唾液。
“理哥,我没——”
“我知道。”
“我还没说完呢。”韩梦打量着靠近她的脸庞。
薛益理又靠了一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
欲望就是这么触手可及,他们都心知肚明,也自然没有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