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十五】
作者:铅锋      更新:2021-10-24 03:41      字数:3979
  生活依旧平淡艰苦,艰苦的生活夹杂着无限的心酸和无限的悲凉,这是静珍的内心感受,这感受从些萦绕半身有余。过往再难也曾经过,往后再难也要得过,如今慈雨打着工加上苏州桂香的支助生活是宽松了许多,但想要在尽剩的一间房西边支个灶间的想法一再挂在心上。搭个灶间也要好几十块钱呀!
  静珍自慈云过世后整个人变得呆木许多常常坐在屋门里呆呆地望着天际的朵朵白云,从这个岁月起静珍的家由慈雨撑着。
  时间在按着它的节奏往前行进。当下老百姓的生活比前几年略好了些,人世间的人又都在努力着一天天地过,有人很安生可有些人偏偏不安生起来,中院的住户和静珍的后园倒很平静可前院的一帮子喜欢说三道四的人家接二连三地作起怪来。
  静珍叹息着对胜国娘道:“日子呀再苦也要守着本份过呀!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这哀也不能人为作怪么!”
  “天作有雨,人作有祸呀!”黄老太揺着头应说道。
  “唉,这有家室的人再生男女之事是乱了伦理纲常的呀!古语都说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么。”静珍带着无限的惋惜念道。
  “那范婶娘的女儿也算是安生呀?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女儿都念小学了吧,水桶般的腰不就像她娘么,平常看看小家庭也算和美么。不过外面的人送她个绰号叫‘仙姑’呢!我是听寒林说的,以前也就听听不能说,没想到这仙姑还真作妖作怪呢!”黄老太叨叨地说着。
  “看不出来那范李花还真闹出红杏出墙之事!她娘这张嘴呀就喜欢说道别人,现在啊怎么见人呀?”静珍皱着眉念道。
  “我不是说,那仙姑偷人么也不能偷娘家邻舍呀!听沈师母说仙姑是被吕四娘撞见的呀。现在好了从柴房扭打到门外仙姑还露了腚真是丢死人了!以前她娘范婆子还背后嚼舌头说我家寒林呢,她还当我不知道呢!”黄老太明显有点气愤接着又说道:“瞧好了,有好戏看呢!”
  “你都听谁说得呀?只是有人传闻而已,没你讲得这般神吧?那吕四娘可不是好惹的呀!她婆婆苏北妈妈这么凶也不是见她像见鬼一般。”静珍听胜国娘讲的如些传神有点惊讶。
  “昨天下午的事!你不在家,这洋相出得大得咧!大家跑去看。范婶娘和苏北妈妈两人都要动手,要没寒林娘和一帮子人拦着么洋相有得出呢!我是个小脚不敢多事。吕四娘的老公苏庆强像泥鳅一样跐溜就跑了,四娘揪着仙姑不放手,又骂又打。那姘头鬼叫般地喊声引来了她娘,范婶娘见女儿被吕四娘干就上前帮忙呀,那苏北妈妈总要帮儿媳妇呀,她苏北妈妈也不会帮庆强的姘头呀!这话呀很难听我也学不来,听说这婚呀要离!”胜国娘说起这事来语气有点兴奋。
  静珍面带沉思听后叹息道:“日子苦是大家苦,守得清贫么求个安生,弄出点事来么苦了孩子害了大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奶奶,奶奶。”屋里小金枝带着哭腔边喊边扭扭捏捏迈腿出门找奶奶。黄金枝是睡醒了,这小金枝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也是黄胜国的心肝宝贝。黄老太起身扭着小脚招呼小孙女去了。
  对于黄胜国这样一个看起来复杂的家庭倒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很是平顺,胜国爱寒林爱金枝爱家中的小猫咪,他也关心新萍和莲萍当然他也孝敬他娘。
  胜国很赶潮流,市面上有什么新鲜东西他都会赶,眼下在家中安装了个广播,这‘洋匣子’到时会唱‘东方红’到时会播天气预报,不过天气预报不一定有多准确,国家新闻和人民日报社论倒是天天念。黄胜国还订两份报纸,每天都认认真真地读完,这也难为他勉强只有初小文化的基础。
  当下有条件的居民能接上民用电照明了,胜国又用上了电灯而且是日光灯管,而且是40瓦的长灯管,而且每个房间都装一盏,这费用不小,大院前后除方局长家有这气派外就数他黄胜国了。
  也许是穷,也许是观念不同,也许是要先盖个油毡灶屋,慈雨十五岁当家她知道眼下要干什么,什么最重要。她和娘依然点着一盏小煤油灯,不过以前觉得是暗些现在觉得更暗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因为小油灯不能和40瓦的日光灯相比,所以慈雨心里也有自己更多的打算。对于那个会说话的匣子慈雨倒不在乎,因为广播一响两家都能听到。
  苏北妈妈和范婶娘之间的口角一时没有停息,原本两个好事的女人成了一对相骂簿子!
  “就是你儿子耍流氓,苏北佬没好种!”范婶娘气咕咕地指着庆强娘骂道。
  苏庆强的娘也不是个善茬子,苏北妈妈跳着脚骂道:“像娘才没好种呢!你骚!你年轻时就骚!谁不知道你这个水桶腰骚过半条街呀!”
  “没你这个猴崽子来耍花枪招惹人还能惹出这事,你他娘的不管教儿子还帮着你儿媳来赶人家!”范婶娘气不打一处来。
  “还说小庆耍花枪呢!你也不叫你家范李花撒泡尿照自己是何等骚货,自己男人没用还来勾引我家小庆!真是个贱货!呸!呸呸!”苏庆强的娘操着苏北口音那嘴巴像机关枪一般猛烈。
  范婶娘相起骂来根本不是苏北妈妈的对手。范婶娘圆鼓鼓的腰际气的鼓囊囊的。老娘骂不过你还揪不过你这个苏北婆!范婶娘想着便冲上去揪住小庆娘衣襟嘴里喊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前院这几天真是不得安生。这范苏两家打闹不要紧这可忙坏院子里的闲人,有人拉架有人劝慰有人看热闹。可这两家没有消停的相。范李花的老公本就是个窝囊废,范李花招惹的丑事他也知道了,估计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丑事一出他也就一阵子不去丈母娘家,本身家里穷再说女儿都十岁了还去丢人显眼作啥呢?就算是个‘乌**’被戴了‘绿帽子’心里也只能忍着,要是和范李花分了家自己有没啥好处。说实在的真分了家最受伤的还是自己女儿。
  吕四娘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当年她嫁苏庆强主要是看他长的帅,本论家庭条件自己父母是不同意的。阳羡本地人从骨子里是瞧不起外邦人,特别是像苏家这种上辈逃难的江北佬。吕四娘这几天来咽不下这口气,她住了娘家,可娘家人不停地数落女婿苏庆强。四娘咬着牙心中一团怒火难消,她想想也是,老公除了这张脸像样点其它真没啥长处,如今这张脸也招灾惹祸。四娘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就是想不通,自己论长相要比那贱贷范李花俊百倍,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四娘越想越气奋。
  五天后苏北妈妈逼着苏庆强一道去亲家道歉。四娘的爹不吭声,四娘的母亲一捅数落女婿言语中也讥讽亲家母千百个不是。庆强娘自知理亏,再说平时一个吕四娘她都应付不了何况现在。苏庆强母子被狠狠臭骂一顿后吕四娘的妈撂下狠话道:“离婚!那肥婆好你就随了她过,我家四娘跟不起你这种人!”
  碰一鼻子灰的庆强母子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回了家,娘俩像没了气的球瘪了!苏庆强心中嘀咕道:“这个家也许是真的走到头了,唉!老婆四娘除了脾气暴躁些哪儿都比范李花强。也他娘的倒凤颠鸾和范李花还没插上几下就被老婆撞见了,要不是范李花从小是邻居略有情愫也不会有牵连,要不是胖李花说她男人不得力自己也不会动这心,要不是自己总吃在碗里想着锅里也不会弄出这丑事!”
  “现在怎么弄?偷人也偷到家门口来了!老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个龟儿子!你叫我们的脸怎么搁!”庆强娘骂着又道:“这婚真要离了你儿子咋办?”
  苏庆强一声不吭,他脑子里很乱。娘俩回到家后没想到不多一会儿吕四娘也回来了。苏庆强心头一惊不知如何面对这只一言不发的‘母老虎’。这不是老婆的性格,庆强心头有点颤栗。庆强娘倒是心里暗暗欢喜,她一边讨好着儿媳一边想女人么刀子嘴豆腐心,男人风流也是本性么,天下哪只猫不偷腥呀?过些日子便会好,过些日子便会好!
  因为家里每个人都很尴尬,说什么也都不便开口,所以各自早早回房。四娘没上自己的床她夹了个枕头睡在儿子一床。现在也正值夏季,这天气这心情没人能睡好特别是前半夜,天到亮时人倒是昏沉沉地想睡。
  吕四娘依然早起在煤炉上烧着开水。庆强娘年纪大了醒的也早她正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呢,苏婆子心想这儿媳平时风风火火的刚烈今天倒也算忍让。苏婆子想自己还是等一下起来免得老脸挂不住,昨晚给亲家母骂得不要不要的。
  炉子上的水蒸气渐渐升腾,估计这水也就八九十度吧。四娘端起铝锅来到卧房,说时迟那时快,一锅热水泼倒下去!苏老太只听隔墙一声惨叫,紧接着尤如杀猪之嚎叫连连,那惨叫之声让人毛骨悚然!苏老太的心脏咯噔一下差点停住。紧接着是铝锅甩向窗户的震响夹杂着玻璃的破碎声。吕四娘放声狂笑,这笑声使人胆寒,伴随着庆强的哀嚎是吕四娘甩门绝尘而去!
  这太突然了,这太吓人了,这也太狠了!苏老太战战兢兢地跑到庆强屋里眼前的一幕使人惊呆了。
  苏庆强满脸水泡,胸前肩头到处像挂满了小气球,庆强嚎嗷嚎直叫。苏老太明白了一切冲出门大喊道:“救命哦!救命哦!”
  “这么早这范苏两家就开仗啦?”沈师母刚起床正准备捅炉子呢。
  “弄不过胖范婶么就别去招惹人家,这苏北妈妈也真是的!你儿子搞了人家女儿别人家范家没喊你喊啥呀!”沈铅匠套着鞋说道。
  沈师母拎着炉条出门一看,只有庆强娘一人在叫喊感到事情有点怪便急步上前问道:“出啥事啦?出啥事啦?”
  “出人命了!小庆他烫着了!满身是泡!”庆强娘慌乱地应道。
  前院一阵骚动大家纷纷出门看个究竟。范婶娘躲在大家后面探着头也想看个究竟。当沈铅匠搀扶着苏庆强去医院时庆强的‘光辉形象’令人啼笑皆非。有人心里笑,有人脸上笑,范婶娘笑不出来,她心里一沉内心惊悚面色暗淡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家中。她心里念叨着:“作孽啊作孽!看来这事还没有完。”
  苏庆强虽然是二级烫伤经医院抢救后又再用点民间土方子老鼠油擦擦,伤算是一个月后‘好了’。
  婚最终还是离了!对于苏庆强而言伤心的不单单是离婚,苏庆强从此还变成了个‘麻子’!
  离婚留给庆强的是一生一世的伤楚,不过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庆强满脸的麻子是吕四娘给他留下的记号,这是要他记住该记住的。范李花并没有像别人所想会和庆强成家。范李花从此和老实窝囊的丈夫过着平静的生活,听说从此一改风流秉性。而苏庆强顶着个麻婆脸上有老娘下有儿子生活从此无趣乏味。从此庆强的人生和他的这张脸一样不再风流倜傥。园里的小小孩们看到他便会唱道:“小庆叔,小庆叔!脸蛋似脚炉,七个坑坑八个洞,半身连片大麻子!大的像太阳小的像月亮,满脸的麻子数呀数不清!”每当此时庆强一脸傻笑,时间长了他很享受孩儿们给他带来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