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无声有迹      更新:2021-10-24 02:56      字数:4398
  一洼深不见底的寒潭,水面平静无波,深处却是暗流涌动。那日温钰与御风跳下悬崖,高落跌重,沉到了深处的暗流中被带至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从水底浮上水面,只见四周群峰陡峭,遍山皆树满眼是绿,繁花争艳鸟兽和鸣,小溪潺潺,清静优雅。
  温钰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御风真的会不顾一切追随而来。那一刻有幸活着,温钰是欣慰的,他不想御风就这么随他着死了,不值得,不值得……。方上岸,温钰极是气恼,恨不能狠狠给御风一嘴巴子,将他打醒。到底是心软,温钰的手掌举在半空却始终没有落下:“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御风将温钰举起的手掌握在手中贴到自己脸上,柔声细语道:“钰儿,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表明我对你的真心吗?”他说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和沮丧。
  温钰轻轻摇一摇头,为御风擦去眼角的泪,哽咽道:“我不是怀疑你,而是,我承受不起你的这份深情厚爱。”说着,再也撑不住无声地哭了出来。
  御风有些慌了手脚,一把将温钰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钰儿,天下间除了我的母妃,再没有人值得我如此去爱,不顾生死,只有你……唯有你,不要说你承受不起,我只担心,给你不够多,爱你不够好。”
  温钰在御风怀里抽泣了片刻,方察觉到二人衣裳尽湿,虽是日正中天,久了身体还是有了些凉意,于是连忙抬起头来道:“到岸上去,把衣服晾干,不然要着凉了。”
  御风听罢,也才觉醒起来。二人就岸上的一块大石相隔,一人一面,各自解下衣裳铺在石板上晾晒。虽是阳光明媚,但是山谷里空气清凉,又临近潭水边,衣裳尽褪,到底还是有些寒意。于是连忙打坐运功增加体温,二人一时无话,只留山鸟相鸣,和风细语。
  碧色琉璃般的潭水如一方明镜倒影着蔚蓝的天空,陡峭的山峰,繁枝叶茂的树木,红的白的山花,飞翔的小鸟。
  衣裳晾干日以偏西,御风拉着温钰的手走上一处高岗四处张望,突然,他伸手指向一处对温钰道:“钰儿你看那?”
  温钰顺着御风指引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山腰上一口阔口山洞,御风接着道:“钰儿,走,我们去瞧瞧。”说罢,搂着温钰的腰肢一跃而起,飞身而去。
  山洞内外皆是一样的宽,进深浅,三面透光,亮堂堂的,中间一块宽大光滑干净的石板,好似一张现成的床榻,御风往上一躺好不惬意:“这地方真不错,钰儿,过来试试,这里视野开阔,赏景甚好。”
  见温钰站着不动,御风起身向前来,拦腰将他抱了过去。遂又玩心大起,在他身上动手动脚起来,温钰抓住御风放进衣襟里的手,嗔怪道:“我肚子饿了。”
  其实不止温钰感觉饿,御风也是,只是他玩心大起一时给忘了,当下一提,肚子空空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他在温钰脸上吻了一下,道:“等着,我这就找吃的去,很快就回来。”
  温钰用手摸着被吻过的地方,看着御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默默无声,不高兴也不生气。御风走后,温钰用手枕在头下看着顶上的石壁发起呆来,眼珠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御风带回了一些野果子和一串烤鱼。
  肚子填饱后,太阳下了山,御风拾了些柴火在洞口烧上。不多时,夜幕降临,远处的山川树木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棱线,蓝底的天空一弯如钩的月,星辰罗列。温钰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闪耀的星子,道:“我要留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了。”
  温钰平躺着单手枕在头下望向夜空,御风侧身躺着单手撑起脑袋看着他,嘴角上扬眼神专注,握着他的手,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好,我陪着你。”
  不知温钰有没有听见,没有说话,御风也没再说什么,二人一时无话。长夜漫漫,美景良辰,御风歪心思渐起,头低下,嘴唇慢慢往温钰的脸上凑,一只不安分的手就要扯开温钰的衣带。温钰咋惊,大皱眉头推开他,呵斥道:“你……你若再动这样的歪心思……我立刻就走。”说着起身就要走的样子。
  不想温钰这样声色俱厉,御风一时慌了神,抓紧他的手连声歉意:“钰儿,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再也不会这样胡来了,再也不会了。”说着,湿了眼眶,心痛的想,温钰还是没有接受他。嘴上接着致歉,道:“钰儿,我错了,别生我的气,你别走……”
  瞧见御风那痛心疾首的模样,温钰心软了,柔声道:“好,我不生气。”伤御风的心,非他本意,但是此刻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愧疚的低下头随口接着道:“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需要好好休养,你再不可胡来了。”
  温钰身体不好是属实,但也不至于碰不得。御风明白温钰是给他台阶下,他顺意而为,拉着温钰的手不轻不重在自己脸上打了几下道:“我真是糊涂,竟把你身体不好的事给忘了。”
  “别闹了,睡吧。”温钰心中千头万绪,纷乱如麻,却无从说起。
  二人重新睡下,中间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御风双手枕头,看着璀璨星空,怀着心事,一时难以入眠,直至夜半,眼睛才不知不觉闭上。
  早上,阳光把朝露晾干,御风才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空荡荡的,没由来一阵心慌,连忙飞出洞奔忙寻找:“钰儿,你在哪儿,应一应我。”
  来到溪边看到昨日生火的地方看到有柴火正在熊熊燃烧,一颗心才安定了下来。御风驻足,四周望了望,不下便看到,温钰用一根树枝串着几条鱼从潭水方向走来。待温钰走近,御风笑笑,道:“我再去寻些野果子来,昨天拿的桃子还有呢,挺甜的。”
  温钰点点头道:“恩,你去吧,小心些。”御风应着单足点地,飘似的去了。不多时温钰将鱼烤制好,他便也回了。
  饱食后,无他事,温钰打坐修炼,御风一旁以木为剑练武。温钰心中悬着一庄心事,叫他内心不得宁静。经此一遭,他知御风一片真心,但却没想过要嫁,只想怎样还他的情。看到御风一旁练武,温钰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好的主意,便开口道:“我来和你试试怎么样?”
  御风听罢,先是一喜,而后想起温钰的身体,停下来,走到他身边道:“钰儿,等你身子再好些我们再一起练吧。”
  温钰微笑解释道:“我只出口诀,你把它打出来,看比不比得过你。”
  御风欣然领会笑道:“好,这主意不错。”说罢,退回原地拿起一根几寸长的木棒开始出招:“看好了,我这招一石二鸟。”不下几会儿功夫,御风将招式打完,落地站稳道:“我这招,你怎么破。”
  温钰微微一笑道:“好,听着,我这招叫遍地开花,第一势,轻云蔽月风回雪,天女散花落叶飞,第二势,十里独步行流水……。”
  如此这般,御风将他自己的武功尽出,温钰以口诀相授,御风再一一展现。互拆了十余招后,御风叹口气走到温钰面前道:“钰儿,我服了,我的武功确实不如你。”
  “只要你多加努力,你很快就能超过我的,我自小身子柔弱体力单薄,修炼再多总有限度,不比你和我师哥身子康健,体力浑厚,有无尽的可能。”温钰看着御风轻轻说着,清风一阵一阵扬起他的乌发:“方才我认真看过,你的武功博杂,内力浅显,这是怎么回事,从前教你练武的师父有很多吗?”
  “是啊,从前我的功夫都是悄悄练的,在宫外找了许多武师,至于内功嘛,没找到好师父,也就没怎么练。”御风说着眼睛撇见草丛间一朵不知名开得正艳的紫花儿,他弯下腰摘下戴在温钰的发间。温钰眉头一皱,伸手就想把那花儿拿掉。御风却不依,抓住他的手道:“别动,很美。”
  什么美?温钰只觉得变扭,不过倒也没再阻止,他接着道:“我把我师父的一门内功传授给你怎么样,你愿意学吗?”
  御风有些惊讶,而后才道:“好,我愿意学,从现在起,我要勤加炼武,日后再不能受人威胁而任人鱼肉了,这次若不是运气好,只怕此刻我们已是阴间鬼了。”
  “只要你愿意学,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教给你。”温钰见御风愿意学,心里也很高兴,嘴角淡淡的微笑:“你现在把刚才我所说的招式再打一遍,看看能否都记得住。”
  “好,钰儿,你看看,我打得好不好。”御风粲然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很自信的样子,一抬手提棒便痛痛快快的打上一阵,棍棒所到之处,枝断叶碎,花飞草折。温钰一旁惊讶道:“这么多招式,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点不落的记下,我都怀疑,这些武功你是不是学过的。”
  御风双脚踏在一棵树干上借力折身空翻落在温钰面前,放下木棒捧起他的双手洋洋自得道:“在我身上,让我自己引以为豪的除了相貌外就是这天生过目不忘的本领了。”
  “脸皮不够厚的人说不出这样的话,所以比起过目不忘的本领,你的厚脸皮更值得夸赞。”温钰也被御风这自我良好的模样逗得不禁莞尔。御风顺着他的话答道:“厚脸皮本就是男人们天生的本事,不然怎么追求淑女。”说着一时不自觉又放浪不羁起来,双手攀上温钰的腰胡作非为。
  温钰眉头一皱推开御风的手,一个旋转,退开几步距离,一甩手云丝出袖,道:“既然武功招式记住了,就让我试试,别不是只能看不能打。”
  失落之感在御风心中一闪而过,面上却神态自若,他用脚尖挑起木棒,握在手中道:“好,钰儿你先出招吧。”
  温钰也不推辞,手掌集中内力,轻轻一送,云丝末端的箭镞快速向御风胸膛位置直穿而去。御风双足点地飞向上空躲过,却不想云丝突然兀自在他脚下转了一个圈将他的小腿套住。好在出手及时,用木棒截住云丝的箭镞,迅速往反方向转去才脱了身。
  见得御风轻松躲过几招后,温钰出招逐渐快速凌厉。霎时,阳光下,一白一紫两个身影在这青山绿水间盘旋飞舞,唰唰作响。不知不觉二人已过了数十招,御风渐渐落了下风。陡然间,只见木棒被云丝紧紧缠住,温钰用力一拉,再快速放开,御风就重重向后趔趄倒去。
  御风爬起来就地盘腿坐下道:“钰儿,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能超过你。”
  “三个月?”温钰把御风的话重复一遍,很不以为然,不过他没有泼冷水,反而用激将法鼓励他:“如果你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超过我,我名字倒着写。”
  御风突然玩心大起,蹦到温钰身边抓紧他的手道:“这个赌注有什么意思,我来下个赌注,如果,我做不到,我管你叫师父,要是我做到了,你随我处置。”
  温钰知道,御风又起了坏心思,不过他想,如果就此能让御风快些练好武功也不是不可,反正到时,赖过去当做不知道也就无事了,心念至此,就随口应下了:“好,随你吧!”说着,一垫脚轻飘飘地飞回山洞去了。
  御风遥望着那道飘逸似仙的身影,心里喜滋滋的。
  夜里,准备入睡前,温钰以内功口诀相授,他有心考验御风过目不忘的本领,口诀只念了一遍便叫御风复述出来。御风闭着眼睛平躺在一旁凝神聆听,他果真听了一遍就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大用外腓,真体内充,反虚入浑,积健为雄,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持之非强,来之无穷……”
  温钰此刻是真心赞赏御风,对他许诺三月内超过自己,也有七八十分信了:“既然,背会了,从今日起就开始修炼吧。此内功以雄浑著称,刚猛充张于内彰扬于外,不是骨骼清奇身体健壮之人,是受不了的,强行修炼于自杀无异。”
  御风试了几下,感觉不到:“我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呢?”
  温钰侧头看着他道:“你心思还未沉静下来,自然感觉不到。练功之时,要收敛心神,做到空心无物,你一但进入状态,即使你入睡了内力也还会自动运转,这样日积月累,你的速度也会比别人快一些。”
  御风重新闭上眼睛,嘴里不间断地念着口诀,这次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月落日出,扑鱼摘山果,练功打坐,赏山看水,日复一日,时间如山间溪水缓缓流去,御风的武功也悄然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