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扎寨
作者:
卯金仙伯 更新:2021-10-23 19:22 字数:2044
八月二十二日,是皇帝亲自定下的秋猎的日子。
天刚亮,子焕便随赵王起了床。老夫人和王妃亲身来相送,随后二人在大队侍卫的护送下,朝皇城行进。
赵王仪仗到宣阳门下时,已有众多贵族在此等候。他认识的有燕王及其世子李光桦,沈逵不在其中,想来是仍在守卫金墉城;还有杨平率领的兵马,其中有杨奉全和钟光耀也在;世家之中,文官较少,子焕便只认识御史大夫之子宋承恩,御史大夫却没有随行,想来也是不善骑射,便让晚辈代父出行。另有一队伍,其领队是个年轻人,高高壮壮的,身旁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子焕在金墉城中与他们也有过数面之缘,此人正是发羌王子托罗与发羌国师遮那。
伴随着晨钟“咚咚咚”地敲响,宣阳门被缓缓打开。子焕眼见皇帝仪仗队大批地从皇城中涌了出来,其声势之浩大,他从未见过。仪仗队中,一辆黑色木辂内,皇帝身着黑色单衣,头戴通天冠,身材高大厚实。
子焕此时脸上重新裹了纱布,他略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瞅着,原来此人便是他的父皇,他曾经在梦中无数次梦见自己的父皇,每次看到脸总是看不真切。而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却又觉得这张脸好熟悉,仿佛和某个人相像,又不记得是谁。总之不是自己,他和皇帝倒是生得不像,想来,自己应该更像母妃。
皇帝身旁自然是皇后,她着一件黑色展衣,头发作缓髻,她原本就瘦削,在皇帝的衬托下,更显得矮小。子焕曾在金墉城中见过皇后,面貌倒是没什么变化。帝后身后跟着的是几位得宠的妃嫔及诸位皇子。
子焕跟着赵王插入到队列之中,紧随诸位皇子身后。
“咦?皇祖母不曾前来吗?”子焕低声问道。
赵王笑着答道:“皇祖母?你是要皇祖母来狩猎吗?”
“当然不是了,秋猎为国之要事,我以为皇祖母会随父皇一同前来。”
“皇祖母身子可不适合爬山涉水的,在宫中呆着呢?你若是想她老人家,秋猎完了我带你去一趟就是了。”赵王道。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
仪仗自宣阳门外东行,经过开明门后,沿着皇城的城墙一直北上。从此处山脚下越过邙山便是邙山东北麓,那一带地势平缓,视野开阔,是围场狩猎的好地方。
仪仗队到达目的地时,已是未时。皇帝即时下令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用过午膳之后,又令杨平在行围场地提前立好旗帜标志,组织侍卫兵马列好实战的捕猎阵势。好在杨平前几日就有部署,自然诸事顺利。
皇帝的行宫馆舍形制类同宫城,建在众人之中,其后为妃嫔居处,再其后便是皇子居处,在几重侍卫守护之外便是武将大臣的武帐。赵王有幸,一向为皇帝赏识,且他贵为亲王,因此与皇子们安置在一起。
赵王反复跟子焕讲了好几遍众皇子的帐篷所在,以免因失误引起怀疑。本朝一共有八位皇子,除了二皇子秦王不在朝中,十四皇子因年幼缺席秋猎,七皇子子焕自身伪装前往外,其余的五位皇子都参与了本次秋猎。虽然众皇子皆未出宫立府,可皇帝为了锻炼他们,将众皇子与其母妃居所分开,按皇子序齿先后呈两排排列。南侧的一排为四皇子、五皇子、九皇子的帐篷,北侧的一排为十皇子,十二皇子,空缺的帐篷自然是赵王的居所。
居所虽然都是帐篷,可也足够庞大。皇帝的帐篷似一座小型的行宫,占地足有两亩地,妃嫔皇子的帐篷也都接近半亩地大小。帐中一切生活所需应有尽有,每个帐篷外都有数名侍卫把守。
待到一切完善后,又到了晚膳的时辰,用过膳后便是自己闲暇的时间。
“这药我要喝到几时啊?”子焕端着手中的半碗药,用沙哑的嗓子说道。
从前一日开始,赵王便给他服用此药。今日嗓子便有些不适了。
“这是我在宫外找人抓的半夏,并未完全炮制好,你喝了嗓子会有些沙哑,为免外人起疑,你这几日先委屈着。等到回城了,自然不用喝了。”
子焕干咳几声,硬着头皮将碗中的药喝完。他将碗洗净,又将药渣贴身放好,打算抽个时间将其埋好。这些都是他欺君的证据,子焕丝毫不敢懈怠。
门外有侍卫来报,说是诸皇子前来问好。赵王是此次秋猎同辈宗室中唯一的亲王,皇子们前来问安,也并不稀奇。
子焕上前将众皇子迎入帐中,一共五人,皆着华服。其中有两人他暗中瞅了几眼便勉强认出来了,一人是四皇子,他前些年见过,容貌虽未大变,却以略胖了些。他又想起白日在宣阳门外见到的皇帝,当时不知为何觉得似曾相识,原来竟是因为四皇子长得与其过于相似。另一人是五皇子,他倒是与那年金墉城中所见大有不同,只是子焕见他右手掌没了小拇指,便知其是五皇子。
待众皇子礼毕,赵王又一一问了好。
除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外,另外还有三位皇子。子焕在一旁瞅着那三人的身高,便能看出九皇子、十皇子和十二皇子各是谁。
九皇子比子焕略微小些,但身高却不比子焕矮,长得结实。十皇子则是身子干瘦,比九皇子矮了半个头,满脸的怯懦与他身上的锦服格格不入,看不出皇族宗室的贵气。十二皇子长得俊俏,却与皇帝不像,子焕听说其母吴淑妃貌美,那么十二皇子应该长得像吴淑妃了。他身高又比十皇子矮些,中等身材,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眼神里满是自信与傲气。举手投足之间,容止可观,气度非凡。他在五人之中年纪最轻,个头最小,可子焕一眼看过去,数他最为耀眼,仿佛是在暗夜中自带光芒,轻易忽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