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中毒
作者:桑格拉拉      更新:2021-10-23 17:23      字数:4772
  郑氏身后的谢格物现下却是心中波涛汹涌,刚才大伯母说,萧璟翎的正妻之位必须是皇后娘娘点头同意,那就是说前世她嫁给萧璟翎皇后娘娘是许可的,可是为什么呢,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她这个县府里面的商贾之女,她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到,脑子乱的狠。
  就在此时,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对着上首的谢家姑嫂福了一礼,道:“大太太,姑太太,二少爷来了,说要把四小姐带回去,马上就进屋了。”
  听到有人说“四小姐”、“二少爷”,谢格物就知道说的是自己,暂时从一片混沌中脱离了出来,却迎上了谢悠然怨恨的眼光。
  谢王氏出口呵斥小丫鬟,道:“二少爷来了,你何必这么慌张!厅里这么些太太们在,也就不避嫌了,快请二少爷进来。”
  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着墨黑竹枝暗纹,腰间束着绦条,系着荷包、玉佩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
  坐在大厅上的众人先是一惊后是一叹,好一个英气俊美的少年!来人身躯挺拔,没有当世男子流行的阴柔美,一股子英气令人无法忽视。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丹凤眼现下眼光射寒星,薄唇紧抿,种种迹象表明,他现在正在隐忍着怒气!
  未等众人回神,他朝着上首坐着的两个人拱手行礼,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喉咙里流淌出来:“澜清给大伯母、姑母请安。”
  现下所有人都清楚了,这就是那个小丫鬟口中的“二少爷”,听这个意思好像是四小姐的胞兄,可是怎么没听说过呢,不是传闻谢三老爷只有一个女儿吗?
  坐在上首的谢家姑嫂不得不承认,数年未见,谢澜清已经出息的让她们都为之赞叹了,
  谢陶然到底是什么命,家财万贯不说,“私生子”也如此优秀。
  “这里太太和小姐们都在,你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就闯了进来!”还是谢悠然反应的快,一如既往的找“西谢”的茬。
  这句话也将厅上众人从对萧璟翎的惊叹之中拉了回来。只见那少年负手而立,看着坐在上首的二道不徐不缓的说道:“父亲自回去之后便呕吐不止,高烧不退。我实在担心妹妹的安全,有些唐突了。”
  说完朝着厅里的众人拱手一礼,只见那些小姐们都是双颊红晕,低头敛眉,作害羞状,就连谢格非姐妹也被惊叹到了,那个被传“私生子”的二少爷竟然生的这般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父亲回去之后呕吐不止,高烧不退!”谢悠然指着谢澜清怒喝道。
  “姑母觉得是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谢澜清看着谢悠然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格物可顾不得什么姑母了,疾步走到谢澜清面前,道:“兄长,父亲现下怎么样了,可是请大夫了?”
  谢澜清望向自己的妹妹,见她毫发无损,放下心来,道:“已经请过大夫,说像是中毒,又饮了酒,两者起了反应,现在还昏迷着。”
  “中毒”两字一出口,厅上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谢家还真是精彩不断啊。等等,“现在还昏迷着”,起先又有丫鬟说看到谢家三爷冲撞了章家小姐,那个章小姐无缘无故被请到这里,难道是!
  厅上有些精明的太太已经摸到了这些关键词后面隐藏的信息,只不过看穿不说穿罢了,看来今日这赏花宴就是东府给西府设的“鸿门宴”啊,这东西两府还真的就能写出两个谢字。
  谢王氏暗叫不好,话却还未出口,就被萧谢氏抢了白:“你这无知小儿,在这里青口獠牙的说些什么,什么中毒不中毒的!来人,把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给我打出去!”
  谢澜清听了萧谢氏的话,并未生气,只是平静的说道:“身份不明的人,是谁?姑母是在说我吗?我身份不明吗?我不是祖父亲自取名上了族谱的谢家二少爷吗?姑母这是在打去世祖父的脸啊!”
  说罢,又是一笑,就是这一邪气的一笑,厅上众小姐又低下了头,他却目不斜视的继续说:“不用姑母撵人。既然姑母不承认我是谢家人我便不再登门,至于我父亲在府上中毒的事还望姑母给一个说法,下药的小厮已经我替姑母抓到了,已经送去了官府,我们堂上见。”
  说完这些话他没有立刻走人,而是朗声道:“敢问县令夫人可在?”郑氏在谢澜清刚进来时已经开始打量这个少年,不像自己的儿子儒雅文弱,他身上更多的是冷冽的英气。
  听到他唤自己,她起身道:“不知道谢家二郎找我何事?”
  谢澜清见应声之人是方才妹妹站在其身后之人,脸色就有稍许缓和,朗声道:“胡夫人,胡大人和我父亲同饮一壶酒、同吃一桌菜,和我父亲中毒症状相似,现在人在我们府上,你还是去看看吧。”
  胡郑氏闻言大惊,急色道:“我家大人现在可还好?”
  “已经请了郎中,吃了药,好不好还得等胡大人醒来再说。”
  厅上众人这下可傻眼了,本县的县令居然在赏花会上被人下毒,现在还没有醒,这是谋杀朝廷命官了吧。
  谢王氏也震惊了,这怎么还扯上了县令大人,这些人就是下毒也能下错吗?!
  不容她多想,胡郑氏沉声道:“好一个谢府,好一个国公府,今日我家老爷不管有事还是没事,我胡家和扬州郑家都会讨个说法。”说罢,不管众人,拉着女儿拂袖而去。
  谢澜清环顾了厅上众人,对着上首坐着的谢家姑嫂微微一笑,拉了谢格物的手就大步往外走。
  出了前厅大门,谢格物轻声问拉着她的兄长:“哥哥,父亲可是真有事?”
  谢澜清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的手力道重了些,谢格物便了了,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兄妹出了东谢的大门,已经有马车在等候,出乎谢格物意料的是,胡夫人郑氏没有直接去“西谢”,而是在门口等着他们兄妹。
  见此,谢澜清并未多言,只是示意车夫出发,郑氏的马车则紧随其后。
  “东谢”还坐在厅上的众人见县令夫人和谢氏兄妹都走了,也都纷纷起身告辞。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只是谢陶然中毒,这还算得上家务事,可现在胡大人也中毒了,这事情就闹大了,有些热闹看不得。
  谢王氏心中虽已大骇,可到底是在京中见惯了大场面的,依然维持着面上的微笑,直言:“今天招呼不周,改日再下帖子请大家伙来聚聚。”又唤谢格非和谢格心姐妹俩帮忙送客。
  萧谢氏依旧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也不管厅上之人是走是留。她觉得今天的事情很是蹊跷,必定是西府设的局,可又有很多地方想不清楚,比如谢格物喝了下药的茶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儿子和两个贱人同塌而卧,至今未醒。
  太多谜团她解不开,今日之事她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怕出差错就把谢陶然也算计了进去,胡县令却一起中了毒!出大事了!这让她怎么向国公爷交代。
  谢王氏勉强把人都送走了,并且威逼利诱的希望他们今天对府上之事不要外传。可她知道怎么可能不传扬出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搞不好明天祁门城的人都会知道胡县令中毒,这可是谋害朝廷命官!
  和东谢紧张、压抑气氛相比,从胡夫人郑氏进入胡府之后,就发现下人做事井井有条,都在各忙各的事情,碰上疾行的主子们都会放下手中的活儿,行礼打招呼,让她对没有女主人的西谢好感倍增,也有着那么几分好奇。
  被谢澜清引着进了一个园子,郑氏就在默默观察,一排七间的敞厅,窗户用的居然是清一色的玻璃,这可是造价万金啊。敞厅前面有个小池塘和假山的造景,旁边种着湘妃竹。谢澜清引着众人并没有在敞厅前停住,而是去了后面有一排房子,和前面一样,仍是被打通的敞厅,只不过是五间房,她猜测,这应该是谢家的议事厅,可是老爷不是中毒了吗,怎么引她进议事厅。
  按捺住内心的疑问,她由胡圆和谢格物扶着进了敞厅,却看了这样一幅画面,厅上三个男子围着一个八仙桌在喝茶聊天,脸上还洋溢着笑容。至此,她终于呼出一口气,就听见旁边的胡圆低呼一声:“父亲!”是的,聊天的三人正是谢陶然、胡经之和赵楚辞。
  胡经之见妻女被接了来,赶忙站了起来,胡圆则是奔上来,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胡经之笑着嗔怪她,道:“长辈面前不行礼,成何体统。”
  胡圆吐了吐舌头,朝着谢陶然和赵楚辞盈盈一拜,后急着问道:“谢家二郎说父亲和谢世叔都中了毒,我同母亲、格物都急死了,怎的父亲现在倒和世叔在这里喝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圆行礼时,赵楚辞虽面上挂着笑容,眼神却看向了胡圆身后的谢格物,见她面色平静,跟在胡圆后面行礼,像是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见她从东府平安回来,心情居然放松了起来。
  听了胡圆的问话,胡经之捋了捋胡子,笑着看向镇定的妻子,示意妻女都坐下来。于是众人便在八仙桌前的一排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谢陶然阻止了要开口讲话的胡知县,对郑氏和胡圆拱了拱手,道:“嫂夫人、侄女,对不住了,经之中毒完全是糟了我的无妄之灾,虽然已经服下了解药,但还是对不住了。”
  胡夫人听谢陶然开口这么说,便知道了其中原委,笑道:“谢老爷这是哪里的话,我家老爷我还是知道的,一向同你交好,这次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胡经之听了妻子的话,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胡圆则是和格物小声嘀咕着,二人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庆幸父亲们中毒被发现的及时。
  见老爷对自己很满意,郑氏虽也露出了笑容,却有些担忧的道:“老爷,刚才在东谢厅上的太太小姐都已经知道了你和谢三老爷中毒的事情,不知道老爷和谢三老爷想。。。”胡夫人没将话说完,但厅上的人都知道,这是在问谢陶然和胡县令这事怎么收场。
  胡大人抿了抿嘴,看向谢陶然,道:“陶然兄,不如让我同贱内说。”
  谢陶然不可置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胡大人看向郑氏,道:“我已与陶然兄商定,这几天就先住在西谢,暂且不要把我醒了的事情散出去,县衙的事情由张县丞和王主薄打理。你写信给岳父,将去东谢做客的事情据实已告,岳父会明白的。”
  胡圆在郑氏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父亲为何醒了却不去东谢抓人,还要在西谢躲着。谢格物和郑氏却是听明白了,胡县令这是和谢陶然联手了,想给东府喝一壶。可是为什么呢,谢格物两只手自然而然的又搅到了一起,揣摩着胡大人的话,“岳父会明白的。”
  对了,郑氏,扬州郑家,那可是以“敢于谏言”而出名的御史世家,郑老太爷虽已致仕,郑大老爷和郑二老爷却都在朝为官。前世,胡圆好像和她提过,郑大老爷和她的大伯父同为参政知事,郑二老爷是御史,难道。。。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了郑氏,郑氏正一脸笑容的看向胡县令,原来如此。前世,她在京中前两年过得尚可,也从萧璟翎的嘴中听说了一些事。如果没记错的话,胡圆的大舅郑大老爷就是以后和她那个大伯父前后入阁拜相的郑博阳,他们政见不同。看样子父亲这是和胡大人准备联合给大伯父送一份厚礼了,显然郑夫人听懂了胡大人的话。
  “那中毒的事情?”想通了上面的哪些问题,她不禁张口问道。
  厅上的人听到谢格物的声音都望向她,谢陶然和谢澜清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大概是知道胡大人为什么装病了,就是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绕的缘由,但知道了“装病”对西谢和胡府有利。
  胡大人则和赵楚辞用探究的眼神看向谢格物,搞得谢格物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嗫嚅道:“我就是觉得既然中毒了还是得找郎中、煎药,所有事情都做齐全了。”
  胡圆还是没懂厅上人的哑谜,郑夫人确是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谢格物。谢澜清望着妹妹,一脸宠溺的道:“父亲和胡大人还未吃下解药之前已经找郎中来看过了,也开了药,想必这会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听了这话,谢格物朝着哥哥点了点头,道:“一会我就吩咐他们为父亲和胡大人煎药,也会叮嘱他们,不要乱说些什么。”
  “好。”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胡圆拉着一旁谢格物的手道,众人见她着急的抓耳挠腮,都觉得有些好笑。郑夫人宠溺的“瞪”了她一眼道:“小孩家家的,你不用懂那么多。”
  听了这话,胡圆却是不依,撒娇道:“那怎么格物知道。”
  郑氏笑着看了格物一眼道:“那是因为你格物妹妹比你聪明。”听了这话,胡圆不置可否,吐了吐舌头,惹得众人笑了起来。
  郑氏因着要“做戏”给众人看,便在西谢用了晚膳,这期间还陪着格物给下面的人训了话。因着胡大人和谢陶然确实是被抬进来的,底下的人都没有起疑,只当胡大人和自家老爷是真中毒了,都义愤填膺的骂着东府没有良心。
  谢格物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着他们把胡大人和谢陶然还未醒的消息传了出去,也是,还有什么比自家人出去说更有说服力。
  郑氏见谢格物做事井井有条,下面的人对她也是言听必从,就知她平时在家是个理事的,眼光中带着欣赏,在看看自家无忧无虑傻笑的女儿,对格物又有些怜爱,真是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