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在干嘛？”
  同时看出情况不对的还有犀首、燕太子姬平、赵贵臣肥义和魏太子申。
  在犀首和魏申皱眉时，肥义已压抑不住愤怒质问燕太子姬平，他的右手也同时搭上了剑柄。
  以骑兵冲锋的速度，再过片刻，燕军骑兵便要拦腰阻截赵军骑兵。
  赵边骑再怎么精锐，前有秦军骑兵的冲锋，侧有燕军骑兵的截杀，也难逃一败，必将损兵折将。
  “秦珲想干嘛？”
  姬平这时已经彻底懵了。
  他可以对天发誓，燕军骑兵突然而来的背叛，他丝毫也不知情。
  “姬平，你燕国到底想干嘛？”
  肥义见姬平没有回话，铿锵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姬平，浑身杀气腾腾。
  在肥义的杀气的刺激下，姬平终于回过神来，如丧考妣地吼道：“子之，你好狠毒的心！”
  派人掌控燕军骑兵，潜伏至今，在大战启时公然背叛盟军，这是要将他置于死地啊！
  “鸣金，收兵。”
  听到子之这个名字，肥义哼了一声，没因怒失智，气愤之下便什么也不顾地杀了姬平泄愤。
  这于事无补，还会让赵军陷入更加麻烦的境地。
  姬平若是死在他肥义的手上，燕军绝对会拼了命地攻击赵军。
  不过，该讨回的，赵军终会讨回。
  现在，更重要的是尽可能减少骑兵的损失。
  肥义拎着剑，杀气腾腾地往高地下走去。
  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亲卫和心腹们，立即动作了起来。
  有的传令鸣金，通知赵军骑兵撤出战斗，有的疾驰而去，准备整合被打散成两部的赵军步兵，救援被围攻的赵军骑兵。
  脆弱的五国合纵联盟，在秦珲悍然跳反之下，宣告破裂。
  犀首在这片刻间，便失去了对赵军的指挥权，同时也失去了对战场与战争走向的把控。
  “鸣金，收兵。”
  姬平这时也开始做出补救的措施。
  燕军骑兵虽一直被秦珲牢牢掌控在手里，但鸣金收兵的指令传达下去，不说调回已经跳反的燕军骑兵，至少也能弄出些混乱来。
  这样，赵军骑兵的撤离或许能顺利一些。
  犀首这时很无奈。
  肥义和姬平无视掉他这个联军主帅，各行其是，他能有什么办法？
  “传令下去，全军收兵。”
  重重地叹息一声，犀首给出命令。
  叮、叮、叮、叮……
  片刻后，赵、魏、燕三军的收兵令声先后响起。
  刚刚突破了大部分防线，即将攻占坡顶的联军士卒满是可惜地在军官们的组织下，缓缓退了下去。
  “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即便援军降至，但也几乎已经失去了希望的幸存砲车军甲部士卒和民夫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然后纷纷欢呼了起来。
  正准备好在亲信们的护卫下试图杀出重围的嬴羽悄悄地放下即将踩上马镫的左脚，假装这事从没发生过，立即组织士卒和民夫们救治伤患，重新布置防线。
  但他心里却已经彻底骂开了。
  娘的，给不给老子机会突围啊？
  在阵地没有失守的前提下，将主突围而逃，可是会被军法治罪的。
  之前联军即将攻陷矮坡，嬴羽突围，没任何问题。
  现在联军退走了，嬴羽便也失去了无责突围的机会。
  若是嬴羽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吴澜拿出来的一枚令牌，怕是会恨吴澜入骨。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弘农河一线三方战场上，魏、赵、燕联军的突然后撤，让锐士营都尉子车钧很是不满。
  锐士营以步战为主，行进速度有限，只能看着山钺统领的骑兵疯狂收割军功流口水。
  “彼其娘之！”
  子车钧冲在燕军骑兵配合下杀得不亦乐乎的秦军骑兵方向啐了口唾沫，恨恨骂了一声。
  随后，没捞着仗打，没捞着军功的锐士营依然保持既定的行军速度，执行既定的军令，向依然被围困的砲车军甲部及粮队所在的矮坡而去。
  另一边，赵恬发现不对劲后及时做了正确的应对。
  他命令赵军骑兵强行终止冲锋，后队变前队，迅速撤离战场。
  但组成第一个锋矢阵的三千余骑兵已经没时间减速掉头撤离了。
  “杀光燕狗！”
  赵恬的儿子，统领率先冲锋的三千余骑兵的赵毅，在得出无法及时撤离的判断后，发出了一声充满愤慨的呐喊。
  “杀光燕狗！”
  军士们最恨的便是背叛，尤其是现在还处于战场之上。
  三千余赵军骑兵在赵毅的带领下勉强拨转马头，将冲锋的方向从直线改为斜线。
  这样一来，这三千余赵军骑兵便能在冲向秦军骑兵之时，也能杀一杀燕军骑兵。
  “缓，射！”
  秦军这边，冲锋在最前面，成为锋矢阵那支凿穿敌阵最锋利的矢的山钺，蔫坏蔫坏地下了个命令。
  五千装备了马镫、马蹄铁，也将马鞍改成了高桥氏马鞍的秦军骑兵精锐，在燕、赵骑兵的惊疑中，强行降速，然后掏出弓弩，向正前方的赵军骑兵射出代表死神的箭矢。
  箭如雨下，从未见识过骑射的赵军骑兵来不及反应。
  唰唰唰，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们倒下了两百余人。
  “射！”
  弩上弦很麻烦，但弯弓搭箭很简单，秦军骑兵也不需要瞄准，直接往天上随便一射就行。
  密集的箭雨落尽密集的赵军骑兵之中，绝对能造成大量杀伤。
  不过高速冲锋之下，也只来得及射出两波箭，秦军骑兵便和赵军骑兵狠狠地互相撞击。
  马镫与马蹄铁带来的好处又得到了体现。
  脚下有支撑点，不需要浪费大量力气去夹紧马腹的秦军骑兵能调集更多的力量握持、挥舞手中的戈矛和刀剑。
  对娄烦、林胡、匈奴、东胡等草原部族骑兵形成绝对压制的赵军骑兵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敌人。
  在赵毅痛苦的目光中，仅一次冲击，赵军骑兵便损失了一半左右的兵力。
  他自己，也被莽夫山钺一剑削断了一臂，血流不止。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
  赵军骑兵擦着秦军骑兵的边锋，划了道弧线，来到了燕军骑兵的侧翼。
  “儿郎们，随我……”
  赵毅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左臂喷着血，右手举着剑，冲向了燕军。
  “杀光燕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