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威尔伯将西利欧带入首相塔并说明来意后，艾德只是稍加思索便同意了。看得出来他也被艾莉亚这小丫头烦的不轻。
  “明天午饭后来首相塔，以后每天的这个时候你都要来教导我的小女儿。”艾德对西利欧说。
  “乐意效劳。”西利欧·佛瑞尔鞠了一躬。
  待西利欧离开后艾德对还立在原地的威尔伯说：“你……要带琼恩走了？”
  威尔伯点了点头：“我们准备启程去多恩。”
  “照顾好他，”艾德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带他远离君临。”
  “我会的，大人。”威尔伯应了下来，如果可能威尔伯实在不想再次被卷入这个漩涡里了。
  ……
  拿着针在一块补上捅来捅去的艾莉亚朝身后瞟了一眼，瞧见是琼恩，便开心地跳了起来。她伸出那双瘦削的臂膀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我好怕你已经走了，”她呜咽地说，“我的刺绣没有合格，修女不准我下去说再见。”
  “不管了，我有样礼物给你。”
  她的脸庞顿时焕发光芒。“是给我的礼物？”
  这时琼恩把破布包裹解开，把东西交给她。
  她睁大双眼，“一把剑！”她用细小的声音说，呼吸急促起来。
  剑鞘是用柔软的灰皮革做成，琼恩缓缓抽出剑，好让她仔细瞧瞧剑身泛着的深蓝色金属光泽。“这可不是玩具，”他告诉艾莉亚，“小心不要伤到自己，这把剑很利，锋利到可以用来刮胡子。”
  “女生又不用刮胡子。”艾莉亚白了他一眼。
  “也许女生该刮一刮。你看过修女的腿吗？”琼恩挤了挤眼。
  艾莉亚咯咯直笑。“看过，你好坏哟。”
  “你不也一样？”琼恩说，“我从铁匠街请人特别打造了这把剑，你的西利欧老师用的就是这种剑。它虽然无法砍人头颅，但只要你动作够快，却可以轻易地将敌人刺得千疮百孔。”
  “我动作很快呢。”艾利亚道。
  “你以后要天天跟着西利欧练习，”琼恩把剑放进她的掌心，指导她握法，然后退开一步。“感觉如何，还顺手吗？”
  “我觉得蛮不错。”
  “第一课，”琼恩正色道，“用尖的那端去刺敌人。”
  艾莉亚用钝的一端在他手上砰地敲了一下，“我知道该用那一边刺人啦。”
  突然间她的样子像要哭出来，“我真希望你们留在君临。”
  “殊途不见得不能同归，谁知道将来怎么样呢？”他的心情渐渐开朗，决定不再沮丧下去。“我该走了。我再这样让威尔伯老师等下去，恐怕每天都要负责做饭了。”
  艾莉亚奔向他，做最后一次拥抱。“先把剑放下。”他笑着警告她。她红着脸把剑丢在一旁，然后用力抱住他。
  琼恩转身朝门口走去时，艾莉亚已经又拾起剑，试探着挥舞。“我差点忘了，”琼恩对她说，“但凡好剑都有自己的名讳。”
  “像是威尔伯的‘冬之刃’？”她看着手中剑。
  “对啊，想个名字吧。”
  艾莉亚凝视着手里的剑：“现在我也有自己的‘缝衣针’了。”
  ……
  “呸！”琼恩苦着脸吐出了嘴里的东西，“这是什么啊。”
  “烤肉啊。”威尔伯尴尬地搓了搓手。从前都是杰洛特负责搞吃的，威尔伯连碰都没碰过。
  “……”琼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威尔伯生气地看着琼恩，“我这种人可都是烹饪技能满级的，你不是应该把舌头都咬掉了才对吗。”
  “如果你做饭就这水平的话，”琼恩痛苦地开口，“接下来这一路上我还是吃舌头好了。”
  “我们为什么不进村子里弄点吃的？”琼恩指着前面的村子。
  “……”威尔伯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开腔，“我都已经习惯了。”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没什么胃口了，两人看着田地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农夫。
  “琼恩，你看他们这群可怜虫，不论冬夏，不论是烈日灼背还是寒风刺骨，他们都辛苦耕作日复一日。所求无非是面包果腹、寥寥家财。”威尔伯掏出酒壶喝了一口，然后递给琼恩，“他们的子女可能死于疾病，妻子可能死于难产。即便如此当他的土地受到威胁时他还是会奋起反抗，为什么？”
  “因为土地是他生计来源。”琼恩接过酒壶喝了一口。
  “不仅如此。”
  “地上的树供他建房居住、生火驱寒？”琼恩合上了酒壶盖。
  “也不仅如此。”威尔伯又摇了摇头，“是因为爱，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爱。爱让他们在土地受到侵犯时从一群可怜虫变成战士。爱能给予人力量，也能让人丧失理智。”
  说完威尔伯便翻身上马，对着依旧在原地沉默的琼恩说：“我们去前面的村子里弄些吃的吧，还要买些面包带上。”
  ……
  君临城外
  “真想见见女儿们。”凯特琳拉着艾德的手。
  “太危险了。”艾德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就见一面。”凯特琳哀求艾德。
  “等确认了敌人的身份吧……”
  “奈德，绝对是兰尼斯特家。”凯特琳认真地看着艾德，“我的直觉绝对不会错。”
  “小指头是对的。”艾德低下了头，“没有证据我不能轻举妄动。”
  “路上小心些，”艾德叮嘱她，“你一到家，立刻以我的名义送信给赫曼·陶哈和盖伯特·葛洛佛，命令他们各调三百名弓箭手协防卡林湾。六百弓箭手足以阻挡任何军队北上颈泽。指示曼德勒伯爵加紧维修白港的防御工事，并确保守军充足。还有，从今往后，我希望你特别看紧席恩·葛雷乔伊。倘若战争爆发，我们非常需要他父亲的舰队。”
  “战争爆发？”恐惧清楚地写在凯特琳脸上。
  “情势不致恶化到那个地步的。”艾德保证道，心中却也暗自祈祷真是如此。他再度拥她入怀。“兰尼斯特家对待弱者毫不留情，疯王就是最好的教训。然而除非他们有全国的军力作后盾，否则决不敢进犯北方，而他们作梦也别想有那样的一天。我必须玩这场愚人的假面舞会，继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记得我来此的目的么，亲爱的？我要找出兰尼斯特家谋杀琼恩·艾林的证据……”
  他感觉到凯特琳在他怀里颤抖，用受伤的手紧紧抱住他。“若真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办，亲爱的？”
  接下来是最危险的部分，艾德明白：“国王乃是至高的法律仲裁，”艾德叹了口气，“待我查明真相，我将觐见劳勃。”到时我只能祈祷他仍保有意想中的英明，而非我所恐惧的昏庸，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完。可想到这里时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