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宴
作者:法式卤蛋      更新:2021-10-23 06:57      字数:4267
  临冬城的大厅里热气蒸腾,四溢着烤肉和刚出炉的面包所散发的香味。大厅的灰石墙上挂满了各家旗帜,白色的是史塔克家族的冰原奔狼,金色的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绯红的是兰尼斯特家族的怒吼雄狮。尽管艾德并不想挂上兰尼斯特的旗帜,但凯特琳坚持要求尽到礼数,毕竟艾德就要前往君临,少不了和兰尼斯特家的人打交道。
  威尔伯贵族们的入场仪式结束后才坐在了琼恩身旁,琼恩被安排在了下人的席位中,但威尔伯不在乎,他并不喜欢宴会,可史塔克夫人坚持:除了哨兵外城堡内的人都必须到场。
  ……
  为国王举办的接风晚宴已经开始了整整四个钟头,威尔伯听着众人的欢笑声声、碰杯声、吟游诗人的歌唱声、贵妇人间的窃窃私语声,觥筹交错间,他仿佛又置身于史凯利杰群岛的宴会上,可却再没有了哈尔玛的喋喋不休。
  吟游诗人在大厅中间歌唱着:
  这只狗熊,狗熊,狗熊!
  a bear there was, a bear, a bear!
  全身黑棕,罩着毛绒。
  all black and brown, and covered with hair.
  狗熊!狗熊!
  the bear! the bear!
  噢,人们都在说,快来见美人!
  oh come they said, oh come to the fair!
  美人?他懂,可我是狗熊!
  the fair? said he, but i'm a bear!
  全身黑棕,罩着毛绒!
  all black and brown, and covered with hair!
  沿着大路这头到那头。
  and down the road from here to there.
  这头!那头!
  from here! to there!
  男孩,山羊,跳舞的熊!
  three boys, a goat and a dancing bear!
  边跳边转,慢慢走向美人!
  they danced and spun, all the way to the fair!
  美人!美人!
  the fair! the fair!
  噢,她好甜,纯洁,美容!
  oh, sweet she was, and pure and fair!
  蜂蜜在少女发丛!
  the maid with honey in her hair!
  发丛!发丛!
  her hair! her hair!
  蜂蜜在少女发丛!
  the maid with honey in her hair!
  跟随夏日里的气涌。
  the bear smelled the scent on the summer air.
  狗熊!狗熊!
  the bear! the bear!
  全身黑棕,罩着毛绒。
  all black and brown and covered with hair!
  他跟随夏日里的气涌!
  he smelled the scent on the summer air!
  笑着喊香味在这弄!
  he sniffed and roared and smelled it there!
  蜂蜜在空中!
  honey on the summer air!
  噢,我是女孩,纯洁而美容!
  oh, i'm a maid, and i'm pure and fair!
  跳舞不跟毛狗熊!
  i'll never dance with a hairy bear!
  狗熊!狗熊!
  a bear! a bear!
  跳舞不跟毛狗熊!
  i'll never dance with a hairy bear!
  把她举在空中!
  lifted her high into the air!
  狗熊!狗熊!
  the bear! the bear!
  我呼唤骑士,可你是狗熊!
  i called for a knight, but you're a bear!
  狗熊!狗熊!
  a bear, a bear!
  全身黑棕,罩着毛绒!
  all black and brown and covered with hair
  边踢边喊,少女惊恐,
  she kicked and wailed, the maid so fair,
  可他舔蜂蜜的发丛,
  but he licked the honey from her hair.
  发丛!发丛!
  her hair! her hair!
  他舔蜂蜜的发丛!
  he licked the honey from her hair!
  叹息尖叫然后踢向空中!
  then she sighed and squealed and kicked the air!
  狗熊!她唱,美丽狗熊!
  my bear! she sang. my bear so fair!
  我们一同,海角天空,
  and off they went, from here to there,
  狗熊,狗熊,少女美容。
  the bear, the bear, and the maiden fair.
  不知怎着,威尔伯总感觉这吟游诗人气度不凡。
  “敬国王陛下!”随着歌声结束,不知是谁率先喊出的。
  “敬国王陛下!”众人一起举杯高呼。
  威尔伯也举起了酒杯:“敬国王陛下。”说完便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心中挂念的却是一起在少年时期度过无数春夏秋冬的哈尔玛,‘你若是活下来,现在也是国王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莽撞了。’
  琼恩和他叔叔的争吵声吸引住了威尔伯。
  “琼恩,你恐怕不知道。守夜人是一个视死如归的团体,我们没有家庭羁绊,永远也不会生儿育女,我们以责任为妻,以荣誉为妾。”琼恩的叔叔班扬·史塔克盯着琼恩,似乎想打消他酒后的临时起意。
  “私生子一样有荣誉心,”琼恩说:“我已经做好宣誓加入的准备了。”
  “你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班扬答道:“还算不上成人。在你接触女人之前,恐怕无法想象将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我才不在乎那个!”琼恩火气直往上撞。
  “你若是知道,多半就会在乎了。”班扬说:“孩子啊,倘若你知道发了这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就不会这么急着要加入了。”
  琼恩听了更觉气恼:“我才不是你的孩子!”
  “我就可惜你不是我孩子。”他拍拍琼恩肩膀:“等你在外面生了两三个私生子,再来找我,到时候看看自己会有什么想法。”
  “我绝不会在外面生什么私生子,”琼恩浑身颤抖地站了起来,对着他的叔叔一字一顿地说:“永远不会!”他将最后一句话当成毒液般吐出口。
  整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齐看着他,琼恩眼中充满泪水,强忍着站了起来:“恕我先行告退。”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尊严,他踉跄着跑向大门,却与一位侍女撞在了一起,酒水洒了满地,四座顿时哄堂大笑。
  威尔伯伸出手想搀他起来,却被他甩了开来,爬起来跑出了大厅,他的狼紧随其后,奔向了夜幕。
  威尔伯站了起来,对着众人笑了笑:“这孩子喝多啦,我去看看他。”
  班扬拉住了威尔伯:“替我向他道歉,我不该那样说的。”
  威尔伯点了点头便追了出去。
  空荡荡的校场上,四下漆黑,满是寂寥。琼恩拿着剑,发泄般地一下一下的砍着假人。
  威尔伯站在黑影里,决定让琼恩发泄一会儿,并没有上前打扰。
  “‘他’还没死吗?”大厅里又走出了一个侏儒:“原来你的叔叔是个守夜人啊。”他端着酒杯走向了正在发泄的琼恩。
  “你来这里做什么?”琼恩好奇地走向他。
  “参加接风晚宴啊。”侏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早就想一睹长城的风采了。”
  “你就是提利昂·兰尼斯特,王后的弟弟?”琼恩放下了剑。
  “那算是我的最高成就吧。”提利昂靠在了一根木桩上:“而你就是艾德·史塔克的私生子吧。”
  琼恩面色难看地走回假人身边。
  “我冒犯到你了吗?抱歉。”提利昂跟上了他:“不过你确实是个私生子。”
  琼恩转过身:“艾德·史塔克大人是我父亲没错。”
  “而史塔克夫人不是你的母亲。”提利昂停下了脚步:“所以你是个私生子。”
  琼恩偏过头不说话。
  “私生子小弟,听我一言吧。”提利昂看着他的眼睛:“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忘记。”他顿了顿,“用它来武装自己,就没人能用它伤害你。”说完便走向了大厅。
  “你根本不懂身为私生子是何感受!”琼恩语气里带着些许怒意。
  提利昂停下身子:“全天下的侏儒,在他们父亲眼里都是私生子。”
  “你可是你母亲的亲生儿子,地地道道的兰尼斯特族人。”
  “是么?”侏儒苦笑:“这话你去跟我父亲大人说吧。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我老爸始终不确定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我连我母亲是谁都不知道。”琼恩道。
  “反正是个女人。”他朝琼恩露出一抹哀伤的笑容:“小子,请记住,虽然全天下的侏儒都可能被视为私生子,私生子却不会被人视为侏儒。”说完,他转身返回了宴会大厅,嘴里还哼起小调。当他打开门的一刹那,室内的灯光将他的背影清楚地洒在庭院中。就在那一瞬间,提利昂·兰尼斯特的身影宛如巨人。
  待到大厅门关上,威尔伯才从墙边的阴影处走出,借着月光琼恩勉强看清楚了来人:“威尔伯老师。”琼恩打了个招呼。
  威尔伯打了个响指,身旁的火把便跟着燃烧起来了,他没有理会琼恩膛目结舌的样子,自顾自地说:“我在十岁时,就通过九死一生的考验,成为了一名狩魔猎人,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和杰洛特一起为生活奔波,猎杀各种危害人们安全的野兽和,呃……魔物,可我们是大家眼中的怪胎。”他靠在了提利昂之前靠的木桩上:“而你琼恩,你好歹在城堡长大,衣食无忧,无性命之危,还有一个爱你的父亲。”
  琼恩垂下了头:“和一个恨我的‘母亲’,她恨不得杀了我,我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
  “我在城堡一个月了,琼恩,史塔克夫人看你的目光中有嫉妒、有愧疚,但唯独没有恨,你没发现吗,琼恩?她从不敢和你对视。”
  “她为什么嫉妒我呢?”琼恩抬起头道。
  “当然是女人的嫉妒心了,私生子永远是女人们最爱谈论的话题,可我来到临冬城以来从没有听到过关于你的生母的半点流言。”
  琼恩又垂下了头不知思考着什么,夜里的被风吹拂着他黑褐色的头发,也让他从酒劲中清醒过来。他的狼走了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腿,琼恩俯下了身,摸了摸“白灵”的头。
  “我喝了酒话有些多,你好好想想吧,琼恩。”威尔伯转身便向大厅走去,他还想再喝两杯呢。
  “威尔伯老师!”琼恩叫住了威尔伯。
  “嗯?”
  琼恩看了看点燃的火把,好似下定决心似的:“我可以成为一名狩魔猎人吗?”
  威尔伯走回来:“狩魔猎人无法繁育后代。”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在乎。”琼恩紧盯着威尔伯那双怪异的眼睛。
  “在这里无法进行其他试炼,但仅仅是青草试炼中的突变过程便可能让你熬不住,还会让你变成像我一样的……”威尔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怪胎。”
  “让我试试吧。”琼恩有些激动:“宴会结束我就去和父……”
  “狩魔猎人还拥有悠长的寿命,”威尔伯打断了他:“你会看着你在乎的人老死,不止你的父亲,还有罗柏、珊莎、艾莉亚、布兰和瑞肯,甚至还有他们的儿子、孙子。”
  琼恩的脸色随着威尔伯说出一个个名字越来越难看,再也不复刚才的激动。
  沉默了好一会儿,琼恩才说:“也有可能死在一场战斗中,是吧?”
  威尔伯平静地点了点头。
  “让我试试吧!”琼恩重复了之前的话:“宴会结束我就去和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