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的钱是老总的小福利，一年三节的烟酒钱。她拿这笔钱时间很短，我正式上班后她才开始拿。也不是她的钱，是从我的工资中移过去的。爸爸去世后伯伯便给了我常务副总的待遇，每年能拿一百多万。参加工作前我不知道有这笔钱，所有的钱都直接卷入了公司投资。周俞刚才讲的股份正是这笔钱加上我爸爸的抚恤金。但没有你说的那样多，只有百分之五。剩下的钱是我婆婆的早期投资，她的钱落在朱林名下，两人合起来占百分之十八。让妈妈上班不是因为钱，钱是一分不差。我们母女关系很特殊，父母是在患难中恋爱的，结婚时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我爸爸非但有很强的工作能力，智商也不低。可怜他仅仅读了个初中，因祖父母早逝，为糊住自己一张嘴，十六岁便开始流落在江湖上。一边苦苦挣饭吃，一边坚持自学，三十岁不到就拿到了施工证。属于官方认证的工程师，这是许多科班出身的人都无法做到的。建筑集团正是他和我小姨两人协助我伯伯从零做起创建起来的。前后只有三年多时间，可怜他风里雨里奔波不停！建筑集团全面稳定，经济环境已经宽松，正是他享受的时刻！我伯伯已为他配下了一套工作班子，告诉他在城里买房，把我和妈妈的户口迁过来，并为他预定了奔驰车——再也料不到他会突然甩手西归！他的不言而去重创了两个人，我伯伯和我妈妈。我伯伯损失了一条臂膀，还得倾心尽力的照顾我。抚孤难！他在我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可怜为培养我也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心力。我高中毕业后便开始担负领导工作，虽然我在那里跑个不停，但没有他在后面掌舵根本就不行。他的工作也不知有多繁巨，每天仍挤出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检查我的工作。同时严督我身边的助理和工区经理们，要他们用心效力。妈妈和爸爸共患难——我七岁那年是我小姨将继父介绍给了我妈妈，让他们结婚的。妈妈当时还年轻，才二十八岁。妈妈再婚后我仍留在小姨身边，从此我们母女生活于两个家庭。这对于我几乎没有影响，我早已习惯于生活在伯伯，小姨两家，享受着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快乐。小孩子只知道昏天黑地的过日子，哪会去体贴妈妈的心伤。我伯伯压给我的学习任务也非常重，自己的事都忙不完，有点小空闲急着去找小朋友玩，哪里记得妈妈。再说妈妈三天两头来看我，总是勉励我努力学习，不要辜负伯伯，小姨的期望。小孩子是听不进大道理的，我都有点烦她了，哪里会想他，整个少年时期我的生活环境超级优越，只要不读书身边都围着一群人。每年春节我伯伯家有个富豪聚会，小姨为我备下一个特制公文袋，红色底板上印有金色的龙凤图案，专门用来装压岁钱。春节期间小姨去一些富豪权贵家串门，我一副小跟班的派头帮她提包，那是很出风头的！小孩子不知事，虽然身边没有爸爸妈妈，心里没有缺失的感觉，也没时间去想他们。
  直到进入高中，年龄大一些，另外当时我已正式参与集团的领导工作，完全脱离了童稚，感情上才开始贴进妈妈。有一天仅有我们母女在一起，妈妈很忧心的告诉我，弟弟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初中都未必考得上。直到那时我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弟弟，我需要照顾他。弟弟当时都读小学三年级了，我读一年级时写的字比他也不知要好多少，朱林三岁时写的字都比他好。我和朱林开笔时就用毛笔，不是铅笔。他也不是笨，小孩子都贪玩，妈妈整颗心都留在我身上，继父近乎文盲，工作也累，顾不上他。老师认为他是农村小孩，长大了必然沿习父业。收过钱就行，没必要为他费心力。因为无人引导，所凭他自我荒芜。那还是我第一次去妈妈的新家，住房很宽敞，三室一厅。但那是早期建筑，很适用但没有艺术感。房子是我爸爸出事后用他当年的奖金买的，房权落在我名下。妈妈认为那是我的房子，我总有一天要回去，将靠东边的主卧室留给了我。十几年了！那个卧室仍然是她女儿的。床上铺盖适时更换，床前摆有一排拖鞋！兔皮的，毛线织的，草鞋式的，我不忍心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摆在那里。梳妆台上摆有一套我也说不出是繁是简的漱洗用具，一块白色丝巾覆在上面。还摆有两只小花瓶，里面插有塑料花束。一个很漂亮的衣橱空在那里，擦得一尘不染，她就是那样默默无声的照顾着她的女儿！十几年了，她在那个房间里流下了多少泪？她怀着多少期盼女儿能回到身边，我可怜的妈妈！
  但现实已将我们分离开，伯伯、小姨待我都胜于已出，婆婆也介入了我的生活。实际上爸爸当年将我许给朱林带有很大的玩笑成份，如果他在世没有这份婚约。因为他走了，婆婆不想让他有丝毫遗憾，尽力培养这桩爱情。只要朱林在家婆婆都会将我接到身边，名义上是跟朱林学书画，实际上是培养两人感情。伯伯、小姨都知道这件事，两人都尽力促成。朱林跑的地方多，表面上还活泼，脏话，臭话都能整车倒，骨子里其实很传统，自幼整着旧书睡觉，家教也很严厉，他所认真接触的都是些有教养的人。肖茜的爷爷奶奶对他的影响应该不小，所以他作人做事都还循规蹈矩，我们是感动于上一辈的纯厚深情，另外我们自幼混在一起，是真心牵手的，不是因为婚约。那时我还不知道伯伯已为我备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更不知道有一天会嫁给朱林。学习，工作忙得头晕，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恋爱的事，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儿。但我知道将来会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因为伯伯、小姨都在精心栽培我。我读初中时便开始自修建筑学，小姨父任授课老师。假期里跟在小姨后面做提包助理，年收入五万元，高中时上涨到八万。只要我能守住这份工作，大学毕业后年收入不会低于二十万。我一边尽力开导妈妈不要为我耽心，一边将弟弟转入一中附小，同时将他托付于紫微父母。紫微父母都是很厉害的教育专家，调教一个差生虽然麻烦但难不住他们。中考成绩还可以，考取了一中，准备让他就读八中。我正式参加工作后用自己的工资帮妈妈清理了生活环境，不让她再为生活烦心。按理说我们母女在一起上班，几乎每天都能见面，谈不上什么想不想的。但我每次离开公司去工地时她的目光总是追随在我身后，一直到看不见为止。所以我不忍心跟她谈退休的事，宁愿背着不孝的这个包袱走路，让她留在我身边。她喜爱勤劳，年龄也不大，退休后闲在家里会发闷。她实际上是在义务做事，工作很自由，每天跑趟公司，逛逛市容，看看女儿，心里舒展些，身体也得到了锻炼。
  我妈妈经常去紫微家，倘若有那么一天阿姨遇上她，千万别跟她开玩笑说她女儿的坏话。你讲她女儿的坏话，那就要命了，真的假的都不行。你尽量灌她一些女儿的好话，你女儿好漂亮，你女儿好有能力，你女儿好孝顺。那她就高兴了！她会笑眯眯地告诉你，我女儿不漂亮，干得就剩下一把筋，哪里漂亮？我女婿漂亮，白貌书生的，一笔字也写得好，他两岁就会写字！她也没能力，做副总都快十年了，还是副总，哪里有能力？女婿有能力，二十一岁做教授，他是在外国做教授！她也不孝顺，从来也没给过我一分钱，哪里孝顺？女婿孝顺，每次回国不但有好礼品，还会给我不少钱。女婿会赚钱，拿起笔涮几下就是八十万！他一天就要赚我女儿一年才能挣到的钱。她的话半真半假，我很少给她钱。她现在的年收入有二十多万，足够她过一份宽松舒展的生活。另外她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心地特别纯良。我伯伯为她安排的是一份近乎退休官员的生活，爸爸走时所有安息费用全是公司承担，爸爸当年的工资五十万一分不少的交给了她，她每天在老总们身边工作两小时，拿普通文员的工资。为确保她生活的宁静，将继父一直压在底层。你想想她的日子有多轻松，但她的生活一直清贫。她有一兄三弟一妹，这么多人的婚娶都是她拿钱。还有孩子们读书，生活补贴，几乎整个外家都是她养活着。前后仅十几年时间，花在外家的钱是近百万，赔尽了家底。继父心里肯定有想法，但又拿她没办法。”周文讲到这里不禁笑起来了：“但你不能顺着她的话说，她女儿好不好轮不上你说，你拿什么跟她女儿比？她女儿二十二岁就是工程师，管几万人！你能做到吗？哈哈哈！她就是这种人，听不得别人说女儿坏话，女儿就是她的命，比命更重要。我们公司有位副总的助理，研究生学位，参加工作不久。也许是刚出校门未脱学生味，也许是沾染了社会的流气。在背后议论我妈妈做工的事，对我应该有些非议。不知是他的运气不好，还是有意说给我妈妈听的。老妈抓起根拖把柄冲进室内搂头就打，她很勤劳，青少年时期练就了一把好力气，小伙子也不敢同她认真对打。从楼上追到楼下，从楼下追到楼上，轰动了整个公司。我当时正好在公司，将她抱住了，拉进了办公室。气得要命，一定要我把那小子开除掉。她真要闹那小子工作肯定保不住，我不算什么，真正为她撑腰的是我伯伯。我伯伯并未忘记她，每次来公司检查工作，只要不是特别忙都会抽空见她一下，讲两句闲话，问问生活。我妈妈做人很低调，从不跟别人谈往事，默默地干着本份工作，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仅公司高层几个人。一般问题她都能忍让，但女儿不行。我的秘书李静茹很会来事，在我妈背上拍啦拍的。‘大姐消消气，大姐消消气。’沏茶，搬水果。我握住妈妈微微发颤的手，待她平静一些后轻声告诉她：’人家也不过就是在背后讲了两句坏话嘛，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为这点小事把人家开除掉，别人怎么看我啊？你有女儿人家也有父母嘛，你爱女儿人家父母也爱儿子嘛！要为女儿想想，也要为人家父母想想。我见妈妈不再坚持，让人把那小子找了来。都二十八岁了！农村出身，一表人才，毕业于名校。被我妈妈楼上楼下的追着打！看到他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不久前我与朱林逛商场，有两个穿着很时髦的女孩儿，从她们的吹嘘中得知两人都是小镇人，大学生，还是班干部。两人站在那里吹得满嘴起泡泡，相互卖弄自己的父母有多么愚蠢，多么烦人。朱林都被她们吹呆了，就算父母该千刀万祸，能在公众场合吹嘘吗？中国有些教育家在利用年轻人的虚荣心，逆反心理骗钱。这些人对人类的为害非常大，他们抽走了年轻人的立身基本。这些人教出来的学生都是半瓶油，只知道晃荡。有点点书本知识，有张文凭，自认为世界无敌。真的让他们去做事，门都摸不到。我坐回办公座椅，看了那小子不短时间，禁不住深叹口气，农村父母为培养他何其艰难！副总助理这一位置极为难得，做得好就有可能下派到工区任副总。我问他：‘打痛了没有？打痛了就去看看医生，医药费我负担。’打痛了是肯定的，用不上看医生就是了。他有些意外地望着我，连说‘没事，没事，大姐没有真打我。’
  我说：‘没事就好——你一个研究生，父母培养你恐怕不容易。刚刚进入公司，应该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做出成绩，为自己的明天积点资本。上班时不安心工作，随意非议公司高层领导，这妥当么？研究生！过去人称读书人为有学问的人，学问这个词你研究过么？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个词的含义么？这是普通小学生就能回答的问题，你能回答吗？你不能！你什么都不懂，你的导师只知道骗钱！你一点也不了解我们母女就随意下断语！我来告诉你，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们母女的关系更亲密。我妈妈格守着她做人的本份，勤勤恳恳地干着她的工作，这是荣誉，不是耻辱。向我妈妈三躹躬，感谢老人家的明训，她是在指导你怎样做人，怎样做事。回去安心工作，我不会计较你这点小事。但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教训，认清自己，谨慎为之，不要辜负父母。’
  他刚刚离开，他的主管领导就来了，再三向我妈妈道歉，也主张把那小子开除掉，我告诉他：‘这是个人之间的纠纷，不是工作上的矛盾，不能开除。’。好在李静茹招术多，那时已把我妈妈逗乐了，她也帮着讲话。‘不要开除了，很小的事，我已打了他，开除他对我女儿的影响不好。’
  李静茹比我大六岁，也是名校研究生，从前在我伯伯办公室做文员。我执掌建筑集团内务时年龄太小了，才二十一岁，是人是鬼都是我的前辈，所以心里有些颤颤惊惊。我的工作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就是掌控所有工程的进度和质量，帮助工区解决疑难问题。工作是否顺利依靠的是身边的助理和工区经理的配合。我的工作区里有一大群助理，每个人监控一个工区，只要他们愿意为公司效力工作就好做，或是工区经理愿意为公司效力工作也好做。要是他们混到一起来蒙骗公司就有麻烦，他们会给你出这样那样的难题不让你吃饭。这些人说起来都是前辈，学位高，资历深。我也不是怕他们，我五六岁时就和大集团的老总们一起喝酒吹牛。技术上他们难不住我，我二十一岁时就拿到了施工证，去年银行的四十八层我任施工总指挥。但你必须切实抓住他们的错误才好同他们算柴米账，这需要掌握各工地的实际情况。因为资历不够，本该是一句话的事你得同别人商量半天，时间根本不够用。静茹勤快，尽量挤出时间去各工地到处乱钻，她不与工区经理接触，一身工装，直接去现场。一个人吃了大亏，其余人就不敢作弊了。
  我也没有亏待静茹。我们每天工作差不多有十三个小时，没有加班工资，因为管理人员拿加班工资太容易了。晚上十一点过后能拿个夜餐费，她只有十块钱，还得到门房签字。因她是我伯伯选调过来的，初到我身边便给了部旧车供她上班用。大二时两人混得已经很亲密，我见她经常晚上坐出租车回去，她有一份车贴，但所有车费自理。为帮她省点钱，我让她把车开回去。她不要，吞吞吐吐地告诉我：‘我住在城中村，没地方停车。’。我说你买套房子嘛，房子迟早都要买。买的房子环境也好，何必挤在城中村拿钱买罪受呢？首付不够我借给你，不要你利息，也不要放在心上，什么时候有钱再还。’
  她站在那里长时间的望着我，表情渐渐暗淡下来。把我都搞糊涂了，我又没逼你向我借高利贷，怎么就把你搞得花容失色。‘现在不能买房，买房就得结婚。’她语气幽幽地道。‘你现在结婚还早啊？我妈妈像你这样大时我都读小学二年级了！’我笑起来了。‘不用耽心，工作紧张是暂时的，怀孕稍微迟一点，到时不让你加班。我还有一年多点就能脱离学校，你也就能休假了。如果希望继读留在我身边，回来后放你去做工区副总。’
  ‘不是耽心怀孕，我现在不能结婚。’她摇摇头叹口气低声道。
  想结婚而不能结婚！‘为什么呢？’
  ‘男朋友赚钱还不够他吃饭，将来双方父母，小孩——我一个人根本顶不住。’她深深叹道：‘老年人容易生病，现在医疗费动辄数万，想供小孩读个大学没有四十万绝对不行。加上房贷，我每年得准备二十万元的开销！’
  ‘你男朋友怎么只拿那么一点钱呢，他是什么学历啊？’
  ‘就别提学历了，学历是一样的。在校时他还是学生会干部，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进入社会混得这么糟！’
  ‘你还爱他吗？’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我们曾经爱过，但现在不是爱，我是在凭良心做事。——跳糟三次，一次不如一次，意志就是那样一点一点的消磨光了！现在甩开他于心不忍，不分手我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这件事让我特别烧心。’
  ‘每个人摊上这种事心都是乱的，我是局外人，你带他过来让我看看。如果可以，帮他安排一份工作，准备买房结婚。实在不行不如趁早分手。爱情不是救世主，先有生活后有爱情。嘴上说得甜似密，脚踏浮云万里行，那不行。浪漫是好，但我们不是神仙，我们得吃饭。责任心才是最重要的，双方都有责任心，爱情小苗会慢慢长。一方没有责任心，半边爱情活不成。不要烦恼，如果分手我让伯伯帮你捉一个，他找的人不但条件好，肯定也有前途。果断一点，你年龄不小了，拖下去对你不好，对他也不好。’
  我与他男朋友见面时相互低着眼睛看，也难怪他，研究生，学生会干部！陪一个大二女生谈话有多掉价？谈过两句我就烦他了，我有一大堆工作等在那里，陪你一个盲眼人浪费时间！礼貌地请他走人。‘今天有急事，实在对不起，下次约时间再谈。’他走后静茹预感不祥，满面焦虑：‘怎么样，怎么样？’
  ‘人在恋爱时都是盲眼。’她听后呆了一会子就哭起来了，哭得很伤心。我看着她哭，感到很奇怪，那样一个人还值得哭？见她哭得伤心伤意，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告诉她：‘不要哭了，仅凭两句话判断一个人也太过草率。他有可能是没有认清谈话对像，文凭也是一种权威嘛！我们尽人事而听天命，能给的机会都给他。如果他愿意扎实做事，你们今后的生活应该有保障。要是他仍然生活在学生的世界里，认为妈妈拿钱供他吃饭是天经地义的，果断分手，不要留念。他已经习惯生活在老鼠洞里，你无法改变他，也没那么多精力。你得依靠自己，没必要为他浪费青春。’
  半年后静茹喜孜孜地告诉我准备买房结婚。男友工作认真，用钱节省，对她非常体贴，家务事一丝不苟的做。‘我当时跟他作过一次长谈，将你的话几乎是一字不漏的告诉了他，他感到异常震惊。实际上他当时已作好了分手的准备。也难怪他，他拿的最高工资是两千八，那点钱无论如何都应该付不了今后的生活。在失望中下沉，坠入了绝望。自那以后完全换了一个人，应该能托付。’静茹很希望我能跟房产老总打声招呼，房价上打点折扣。买套两居室要一百二十万，她年收入十万多一点，男朋友还不到七万。今后还得养小孩，瞻养双方父母，一下子背那么债确实很沉重。但同房产老总打招呼这事让我十分为难，总部三令五申公司老总不能卖人情。我也不是怕我伯伯，也可以把责任推到我小姨头上。但此例一开，今后会麻烦不断。就是打招呼也便宜不了多少，房产公司找个理由给她一点补偿，房价上不会打折。我想起总部有个奖项，买房能便宜一半，把文件翻了出来。不行，那要八年工龄，在工作中有突出贡献的助理才能拿。这个奖项是为避免重大事故而设立的，虽有这个奖项从来没人去拿。按程序本人写申请，老总签字后送总部办公室，由总办派人调查，合乎条件的总办签字送我伯伯签批。我让静茹写了申请，自己拿到总办找图章盖。总办主任的夫人是王维阿姨，我们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玩，我不怕他。他又没签字，用不上承担责任，没必要得罪我。我拿着申请去见我伯伯，他看过申请瞪了我一眼，但还是签了字。我不怕他，瞪我一眼说明他知道了这件事，再有人告状就不关我的事了。拿到他的签批后再找主任签字就容易了，我把申请交还静茹时告诉她：‘这个奖励是骗来的，一定要低调处理。’我很喜欢静茹，工作兢兢业业，做人谨守本份，很难得！”
  “这一代从农村进城的学子是历史上最为艰难的一代！早已超越了结婚年龄，而手中一无所有，有些人还是负债进城的。社会非但没有给予他们点滳帮助，有些人还趁他们危难之时敲诈勒索！”俞主任感叹过后道：“周小姐，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你哪天和教授，紫微一道光临寒舍？”
  “我与紫微去府上没有问题，送点点土产让阿姨偿偿鲜，感受一下交个农民朋友的好处。”周文笑道：“朱林去不了，我婆婆不轻意放他出门。不为别的，他多年来一直在国外乱飘，对家乡的风俗礼节一点不懂。你可能还没见过他那类人，吃菜尽捡好的吃，像小猪一样，不抬头的，哈哈哈！他吃得很舒服，别人看着发闷。我婆婆思想传统，自尊心也强，不希望别人看不起她的儿子。朱林能去的就是那么几家，长辈们都知道他小儿无知，撒野成性，懒怠计较他。好吃的东西尽着他吃，好玩的东西尽着他玩。错了训一顿，不改骂一顿，不会计较他。”
  “说到风俗礼节，不要说朱教授那样年轻的洋派人物，有些东西连我们都不懂。我们家周俞也未必就能比朱教授高明多少，这不怪他，那些礼节现在没人用了。我们所处的是个大变迁的时代，多民族，多文化相互融合。礼节这个东西各民族，各地方不尽相同，许多地方你想用也用不上。我知道你耽心的不是礼节问题，李白皇宫乱骑马，艺术家不为俗礼所拘，这是普通常识。而是我们年龄大了，有些碍手碍脚。放心好了，我们没有迂到那种程度，会给朱教授绝对的自由。到时把李扬找来，除去周俞，你们都是好朋友。可以尽情的玩，尽情的闹，只要不拔掉我的葡萄树就行。其实拔掉也没关系，花和尚醉拔垂杨柳，朱教授笑拔葡萄树！这也是一大趣事呢。这是朋友聚会，也是精英聚会，要是你们这一班精华聚会于寒舍！真是一大盛事。”
  “阿姨，不是我不愿带他去，确实没有这个能力。你如果觉得一个傻孩子很好玩，一定想看看他，就让李扬去喊他。李扬邀他，婆婆就怪不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