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十三QQ联系(二)
作者:彷徨客      更新:2021-10-22 16:40      字数:4079
  向东关上电脑,心情仍激动的难以平静,这么多年,他和涛子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线的中间结着无数个死结,谁也没有勇气去解开它,今天终于就要解开了。
  他站在窗前,望着遥远的天际,那里繁星点点,似乎有一个格外的明亮,俏皮的眨着眼,好像在说,你快回来呀。
  祁向东归心似箭,但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总有一种心身俱疲的感觉,他决定请个长假,好好的休息一下,利用这段时间多陪陪老婆,儿子,正好赶上春节,还可以回老家和母亲一起过个年。
  第二天下班之前请好了假,买好了隔天的机票。晚上一进家门,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登录qq。
  涛子已经在线了,打开。
  涛子:向东,你在吗?
  沙蓬:刚回来,你吃饭了吗,儿子在干嘛?
  涛子:早吃过了,儿子在自己屋呢,你准备好了吗,什么时间回来,用我去接你吗?
  沙蓬:后天一早的飞机,航班是隔天的,没办法,我好想现在就飞到你们的身边,儿子都九岁了,我都没抱过他一次,我真不是个好爸爸。
  涛子:耐心的再等一天吧,这一天好像比过去的十年都要长呢,你觉得呢。
  沙蓬:是啊,我也觉得是。十年间,我变化了很多,头发已经白了不少,明天得去染染,要不会吓到你的。
  涛子:不用,你给我原汁原味的回来就行,我也老了,毕竟岁月是无情的嘛。
  沙蓬:我请了个长假,今年我们一起回老家过年好吗,我得向你的父母认罪,是我让他们的女儿受了不少罪,而且我还欺骗过他们,涛子,你得帮我请求他们的原谅,我好像没有勇气面对你的家人。
  涛子:向东,你一直有一个不好的毛病,要我给你说出吗?
  沙蓬:你说,求之不得。
  涛子:就像你不敢见我的家人一样,你从来不敢面对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只会逃避,就像你从我的家里逃走一样。不管什么事情,一定要自己面对好吗,不要指望我,自己勇敢的去接受可能的任何惩罚行吗?
  沙蓬:谢谢你的批评指正。老婆,你真是成熟了,说出来的话很有道理,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小学生。我会给你带两样礼物,一个是我买给你的第一个手机,是一个从来没用过的新手机,但是是十年前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他保存在我的保险柜里,只要打开保险柜,看到她就像看到你一样。另一个是欠你的钻戒,我要亲手给你带上。
  涛子的眼眶微微湿润,但心花怒放,顷刻之间就觉得这十年间的所有的苦难都压根儿好像没有发生过。她沉浸在无比甜蜜的期待中,等待着向东的归来。
  涛子:好了,好好休息吧。我明天还得上班呢,我不下线,儿子也不好好睡觉,再见,等你回来。
  沙蓬:再见,亲爱的老婆。
  祁向东对着电脑闭着眼睛谢上了一个深情的飞吻,经过两天的交流,向东坚信和涛子之间的那种割舍不断的爱一如既往,只是还有自己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关于珍珠和那个孩子的问题,涛子一语中的,确实面对自己出现的问题,自己常常是选择逃避。
  珍珠的事虽说已经过去了,但仍象一个阴魂不散的魔鬼一样不时的走进自己的脑海,尤其是那个孩子的存在,让他永远都摆不脱曾经背叛的阴影。怎么解释呢,不解释吧,涛子已经暗示了,解释吧,太痛苦了,他抱着脑袋扒在桌上真的想再次逃走。
  就要走了,向东收拾了整整一上午,中午约了个朋友一起吃饭,把自己的故事和就要回家见到老婆孩子的事讲给朋友听,朋友为向东终于有个家了而感到高兴,吃过饭又一起去游泳。
  换上泳衣的时候,向东发现自己的身上又多了几块青紫的地方,不禁自言自语:老了就这么不结实了吗?一碰就是一块青,再碰就成了花猫了。
  心情好的时候精神也比之前大了很多,他们游了一会儿,同事累了,在旁边休息,他还在继续游。
  突然之间象被人打了脑袋一下的样子,后脑勺一热,剧烈头痛,眼前渐渐模糊,他本能的挣扎了几下,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边休息的同事,看着他在水里好像晃了几下,不见了,急忙跳下去,大喊旁边的人快救人,很快,人是救上来了,除了还有一口气在,却和死人没什么两样,打120的,做心肺复苏的,乱作一团。
  向东被紧急送往了当地最好的医院,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脑干出血,血液病性质待查?医生将惊魂未定,呆若木鸡的同事叫到办公室:“你是他什么人,快叫家属来,病人随时有生命危险。”
  “大夫,他没有家属,不是,他一直是没有家属的,但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说明天要回山东见他的老婆和孩子,在这儿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
  “那怎么办呢,你能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不敢,但是医生,一定要尽全力的抢救好吗,我给领导打了电话,马上就过来了。”
  “抢救我们会尽全力的,但是这病危通知书谁签字呢。”
  正说着话,几个领导模样的人急匆匆赶来了。
  “大夫,来了,这是我们公司的几位领导。”
  “几位请坐,既然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只好向你们几位简单的交代一下病情了,患者现在是脑干出血,目前出血量不大,但是还在观察中,而且患者的血液有问题,三系降低,这就给脑干出血加大了死亡的风险,如果继续出血随时有可能死亡。当然,我们在积极的抢救。这里需要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大家一起签吧。都不是家属,只能这样了。”
  “好吧。”
  在场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一个鲜活的生命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签了字,默默地守候在抢救室的门口。
  护士一路小跑着进去,又急匆匆的跑出,好几个大夫神情凝重的讨论来讨论去,不断的拿出各种各样的资料要求签字。可爱的医护人员与死神展开了一场空前的大决战,这个无形的战场上此刻也硝烟弥漫,正与邪之间的较量也异常的激烈。
  终于经过一个晚上的抢救,向东的生命迹象保持平稳,死神战败,生的希望迎着第二天冉冉升起的朝阳活奔乱跳的跑来了。
  一天过去了,向东仍在昏迷中,身上被插满了管子,重症监护室的护士不时的过来记录着各种数据,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向东的日常,可惜他睡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安详,似乎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如此周到的照顾而迟迟不愿意醒来。
  两天过去了,向东仍在昏迷中,各种塑料管子不住的滴答着红的,白的,黄的液体。向东苍白的脸上平静的似乎有一种成了仙的解脱,没有痛苦,没有忧愁,当然也没有欢乐。
  涛子这两个晚上不见向东在线,心里有一些埋怨,有多忙,十来分钟也行啊,实在不行露个头也行啊,埋怨归埋怨,毕竟捱过了这个晚上就要回来了,她激动的一晚上几乎是失眠。
  涛子一秒一秒的计算着向东回来的时间,就要回来了,却莫名的有些不安,她怪自己太粗心了,怎么就不问问几个小时的航程,几点到呢。她不时的看看手表,十点了,大概快了吧,手里攥着的手机一刻都不敢放下。
  她焦急的左等不见,右等不回,十二点了,还不回,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还要制造一些意外的惊喜吗,他说过要亲手给我带上戒指,是要玩一次求婚吗,不会吧。涛子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祁向东你这个就会折磨人的冤家,快点儿出现吧。
  下午一点多,涛子实在忍不住了。
  不行,打电话问问吧,她心情无比忐忑的按下了向东的号码,手机里传来的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再打,还是,又再打,依然还是。
  意外的惊喜并没有出现,意外的打击却再次出现了,涛子欲哭无泪,她失望?痛苦?迷茫?此时此刻涛子的心情复杂的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
  她就像丢了魂一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出世纪城的大门,沉重的脚步伴随着那颗再度破碎的心迷茫的不知该迈向何处。街上九百九十多玫瑰正在悲情的嘶喊,夜风已冷,回想前程如梦,心似冰冻,怎堪相识不相逢。
  济南的冬天一样的冷,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一路南下,找到她,冰冻着她那颗才刚刚复苏的心。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很久,才找到回家的路,她长长的换了还几口气,让自己努力的清醒,这不是世界的末日,权当他没有出现,孩子还一个人在家等着妈妈呢。
  涛子的开门声,惊动了盼盼,他急速的跑到门口期待着爸爸的出现,门开了,妈妈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外,盼盼瞅瞅妈妈的身后,没有,又瞅瞅楼梯下面,还是没有。“不要找了,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妈妈,他说的好好的,为什么骗我们?”说着话,大滴的泪珠早已滚落腮下,幼小的心灵岂能承受如此沉痛的打击,他抱着妈妈呜呜的哭上了。
  “妈妈也想知道为什么,儿子,坚强些,还有妈妈呢,你吃饭了吗?”
  盼盼显然不能接受爸爸的欺骗,他委屈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的不住的滚下,但看见妈妈无精打采的倒在沙发上,一个小男子汉瞬间长大,他坐在妈妈的身边,扶着妈妈的头:“妈妈,你怎么了,你不要难过,不要吓唬盼盼。”
  “妈妈不想做饭了,儿子,自己吃泡面好吗?”
  “行,妈妈,你忘了我最爱吃泡面,你吃什么,我也给你泡一个面吧。”
  “妈妈不想吃,你自己吃吧,妈妈去躺一会儿。”
  涛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向东为什么欺骗自己。盼盼给妈妈泡了一碗面端了过来,涛子本来没有胃口,怕儿子担心自己还是把面吃了,说:“谢谢儿子,妈妈有你就足够了。”涛子紧紧的抱着儿子,泪水悄悄的自眼角滚落到嘴角,她一抿嘴和着唾液将这苦涩的滋味再次吞下。
  “妈妈,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电话关机,qq不在线,又联系不上了。”
  “妈妈他是不是出事了?”
  涛子突然觉得儿子的话象一颗子弹一样击中了自己的心,腾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翻看着这几天的聊天内容,没有呀,没有任何的先兆可以说明他是欺骗我们的,他会有什么事吗。不行,我要去找他,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就像人们常说的,死也死个明白,活也得活个明白。
  可是涛子翻遍了所有的聊天记录,也没有找到详细的地址,唯一的电话也关机了。完了,他会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小孩子嘴里的话有时是很准的,呸呸呸。
  涛子从一种被欺骗的痛苦中瞬间又跌入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担惊受怕的恐惧中,她坐立不安,不住的自言自语:怎么办,怎么办?向东会出什么事吗?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涛子的心头,她的心突然间狂跳起来,有种被什么东西压住胸口的沉闷,令她窒息,令她惶恐。
  她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想到了多年以前r城的大夫安顿自己的话,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孩子,是啊,孩子是最主要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到孩子,我怎么可以不坚强,让孩子幼小的心灵承受不该承受的恐惧和沉重的心里负担。告诉孩子没什么,事情会过去的,爸爸一定会回来的,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一天是哪年哪月的哪一天。
  涛子在惶恐和猜疑中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