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神的寓所
作者:莲莲公子      更新:2021-10-22 16:25      字数:2922
  【神域·阿尔什神殿】
  奥古斯丁站立在一个纯白色方块边。等待里面的少女出来,是他的职责。
  “能不能再等二十分钟?”白色方块内传出少女的低语,包含着歉意。
  “当然可以。”奥古斯丁十分恭敬,语气温和。
  奥古斯丁站在阿尔什神殿的最后一层台阶上,他可能是从第一层走到最后一层,历经时间最短的求知者。阿尔什神殿大门是一团巨大的火圈,它不仅代表火,而且代表光明。象征毁灭的力量,也象征真理的光芒。
  神殿大门前,是【神圣之力·梅】的守护者。
  他手里拿着两把发着光的圣剑,犹如赫然降世的天使,看守着进入神殿的唯一入口。圣剑身上发出的光芒,让一切胆小者都不敢轻易地接近这个人,光芒代表了武器的危险,只要轻轻一碰,生命立刻消散。
  奥古斯丁仰望神殿上空的智慧圆柱,深邃的目光投射上去,试图窥探镌刻在大圆柱上的真理。不知不觉中,二十分钟就消逝殆尽了,但奥古斯丁却没有一点提醒少女的意思。在他的心里,再等两个小时都不过分,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站在阿尔什神殿殿门前,如此地接近神子。
  但是白色方块内的少女——希西莲娅,没让他等两个小时。奥古斯丁看见女孩低着头从方块内走出,说话带着轻微的抽泣:“走吧。”
  奥古斯丁心中一阵失落。天真无邪的少女即将进入阿尔什神殿,孜孜不倦追求真理的他,却只能目送着无知懵懂的孩子走进去。
  奥古斯丁不舍地仰起头,贪婪地望着智慧圆柱,眷恋不舍的眼神恨不得把镌刻在上面的文字抠下来。
  当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火圈中时,他不得不转身离开,走下阿尔什神殿的台阶。高不可攀、难以攀登的台阶在脚下一阶一阶地飞过,转瞬间他就来到了他属于的阶层——阿尔什神殿第一层台阶。
  下跌永远比上升简单。
  奥古斯丁默念着这简单的道理。突然,他吃惊地看到了大贤人德鲁伊德,对方正在朝着远方鞠躬。
  “您在?”
  “我在拜祭逝者。”大贤人德鲁伊德说:“他的离去早已注定了虽然他一直尝试重新回归宁静,可是他失败了。这里并不是冷酷无情的地方,相反,它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是他理解错了,把冷漠当成了理智。”
  奥古斯丁不明就里,对大贤人德鲁伊德的言语感到困惑,他也不懂得这是在拜祭谁,更别提理解这些言语了。大贤人来到他这一层级是很难得的,也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大贤人,我有一件事想和您说。”奥古斯丁想起他去神话时代的经历,一件小事令他牵肠挂肚。
  “在神话时代,我去古苑拿卷宗时,碰见了一个人。他似乎是偷偷潜入,并未得到许可,趁机跟踪我进去的。我们擦肩而过,虽然彼此在打量着对方,但都没有采取行动。我能感应的到,那个人,拥有可怕的心。”
  ‌“不必在意。”
  “可是,那个人——”奥古斯丁忧心忡忡,他有些犹豫,说:“如果视而不见,恐怕会危害世间。”
  “你,不要把心放错地方了。尘世的纷争将会污染你的心,你恐怕已经不能再在圣域待下去了。”大贤人德鲁伊德摇摇头,很轻松地踏上台阶,往阿尔什神殿走去,奥古斯丁听见他用悲哀的语气说。
  “你也已经沾染上了洗不掉的尘埃。”
  希西莲娅感到庆幸。她处在一个空荡的纯白色空间内,四周安静没有旁人,否则她一定会全身蜷缩在角落里,防止自己的身体被人看光。
  当她一丝不挂,想找个东西遮挡一下,四处观望时,发现这个纯白色空间,和她脱光衣服的那个纯白方块内一样,只是体积增大了。希西莲娅想,这应该是某种仪式,需要她赤身裸体才能进行。
  她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放在胸前,惊讶地碰到了熟悉的东西——蓝宝石挂坠。那位长者嘱咐她去除衣物时,她竟然忘记了把它取下。
  这是裴羽送给她的礼物,一个蓝宝石项链。
  在他拿出来送给她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无论品质如何,她都不认为裴羽能够找出一笔钱来购买宝石一类的奢侈品。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个仿制品。但她仍视为珍宝,每天都戴着。她看重的是心意,而不是价值。
  后来,这条蓝宝石项链果然令她出丑了。当那条白银项链开始泛黄时,几乎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她戴了一条假的蓝宝石项链。不过,对此事颇为关心的长辈告诉她,白银项链的确是假的,它的材料主要是黄铜;但蓝宝石却是真的,属于无瑕净度,宝石中的最高级别。
  有点像他的感情,一半真,一半假。
  “蓝宝石具备一种美,就像神圣宝座一样的美,它代表纯洁的心灵,代表坚定的信念,代表行为的美德。”他的长辈引用着古人的话,并且毫不知情地夸赞了她的小男友:“和你非常般配,送你的人挺有心的嘛。”
  希西莲娅一阵窃喜,这是能给她信心、力量和亲密感的东西,握紧它的时候,她就什么也不怕了,她甚至感觉,裴羽就在她的身旁,周围有他的气息。
  她抬起头,看着裴羽向她走来,赤身裸体。
  “啊~”希西莲娅尖叫着屈膝下蹲,双臂捂紧胸脯,想要把自己遮挡的严丝合缝,不让裴羽看见。但她却做着奇怪的事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赤裸的裴羽。
  他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希西莲娅糊涂了,她想不通事情,但内心却鼓起勇气站起来,朝裴羽跑过去,冲进他的怀里,抱住他。
  “你怎么来了?”她的脸贴在裴羽的肩膀上,和裴羽接触的地方在向她传递着温热的体感。
  “你在想你心爱的人。”裴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希西莲娅像触电般从裴羽身上弹开,少女的细腻心思让她察觉到异常。裴羽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他又说着奇怪的话。希西莲娅一边远离裴羽,一边观察裴羽的脸,他那标志性的笑容挂在脸上。
  “蓝宝石?”裴羽露出吃惊的神色,他望着希西莲娅胸前的宝石挂坠。
  希西莲娅低头看蓝宝石挂坠,她看到了奇特的现象——蓝宝石和平时不一样,一团红色的火出现在蓝宝石内,仿佛在宝石内部燃烧。
  “蓝宝石能够照见我的真身。”裴羽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逐渐虚化,变为一团在空中漂浮的红色火焰,不停地跳动着,却没有温度。
  希西莲娅握紧蓝宝石挂坠,这可能是能够保护她的唯一物品了。她保持着沉默,悄悄地远离红色火焰,但才后退几步,就被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挡住。
  她回头一看,身边没有任何物体。只是,原本的纯白色墙体消失了,变成了自然景观。她伸手往前触摸,碰到了一块透明的物体,就好像是她房间的玻璃幕墙,把她和幕墙外的公园隔离开。
  不过,她的目光所到之处,是广袤的大地。
  她看见在葱绿的大地当中有一棵树,极其高大,一直在茁壮生长,躯干异常坚固,树冠直插云霄,从天地相交的地方都能看见它的身影。
  它的枝叶繁茂,上面结了无数的果子,形状怪异,但却精美漂亮,地上一切的生物都可以吃这些果实,依靠果实生存下去。
  田野的走兽伏卧在它的树荫下,天空中的飞鸟栖息在它的树枝上,一切生灵都能从这棵树上得到食物。
  它渐渐强大,高及天象,将天空和星宿摘下,并且践踏。
  突然之间,一个红色的人从天而降,伐倒了这棵树,砍断了它的枝干,扯掉了它的叶子,抛散了所有的果实。树根留在土里,用金属制成的圈箍住。
  正当她沉迷在大地上发生的奇特事情时,身后响起了声音,但已经不是裴羽的声音了。
  “进入那里的人就能长生不死。”
  这声音如此贴近,希西莲娅感觉它就在她的背后。
  红色火焰漂浮到赤裸的少女身侧,烧断了她的一缕头发。这一缕头发没有飘落到地上,而是漂浮着,穿过了少女手中触碰的那面透明墙壁。穿过的头发瞬间从黑色变为白色,然后凋落。
  “又一个错误。”希西莲娅听见那团红色火焰说,带着老年人的哀叹情感,随后又转变了腔调,宛如一个好奇的孩童,问她:“你刚刚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