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帝政时代
作者:莲莲公子      更新:2021-10-22 16:25      字数:4016
  裴羽坐在帝政时代喝茶时,是下午两点钟,距离他离开神话时代仅仅六个小时。落地窗外,和煦的微风吹拂着绿化带内的小草,温和的阳光投射进温馨的房间内,安谧的氛围十分适合喝一杯下午茶。
  当然,裴羽就是这么做的,他神态安详地翘起一条腿,半躺在柔软的沙发椅上,望着帝政时代心脏地带的繁荣景象,一副欣赏世界、热爱生活的乐观心态。完全不同于和他同处一室的另外两人,帝政时代未来的皇帝——帝政时代储君,和帝政时代未来的宫相——中行长文。
  一位故作镇定,但却几次拿起茶杯几次放下,心中仿佛积压着成千上万件令他焦躁不安的事情;另一位则神态紧张,从未松开紧皱的眉毛,眺望着远处的最高建筑——帝政时代帝都的心脏。仿佛那里是关押着恶魔的地狱,而他不久就要前去那里,要么斩除恶魔,要么被恶魔吞噬。从他的神态来看,他缺乏自信,倾向于被恶魔吞噬这一结果。
  裴羽摇摇头,小小地抿了一口干涩的茶水,品味着这神奇的液体在口腔中浸润的感觉,目光则不自觉地射向与中行长文相同的地方——帝都新洛的核心地带——【皇宫】。
  在帝政时代,【皇宫】是庞大帝国的绝对心脏,统御着帝政时代庞大疆土的皇帝居住在那里,帝国的无上权力,宛如太阳的光芒,汇聚在【皇宫】。
  可是,从不是帝政时代臣民的裴羽视角来看,那象征着权力、财富、地位的【皇宫】,只是密密麻麻排列的混凝土墙,高大宽厚的墙壁、森严的守卫,使得外人很难进入,里面的人也很难出来。大幅度弯曲的造型,在远处观看,就像一座环形监狱。
  裴羽把目光收回来,他可不是故意想窥视着帝政时代的神圣地带,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看见了这一建筑群的外貌。比起那一栋栋秩序紧密的皇家建筑,他更喜欢这一间温馨的茶室。简单的陈设一览无遗,颜色单调的画作挂在两面完整的墙壁上,角落里放置着一盆郁郁葱葱的不知名植物,还有一块块象棋棋盘式的黑白相间的地砖,带给客人一种随意可以下一局棋的感受,而自己就可以作为一枚随性移动的自由棋子。
  “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裴羽放下茶杯,他奉命护送帝政时代的储君回来,享受好了主人的款待,再让主人等待,就有些不礼貌了。
  “进入【皇宫】。”中行长文如释重负,终于等到裴羽主动开口说话了,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放在一边的玉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递给裴羽。
  那是一份信件,上面用金线缠住,金屑泥封口,在金屑泥上加盖了红色的印章。
  储君又端起茶杯,这一次他终于饮了一口,茶水温热,提神醒脑。储君审视着裴羽,观察他阅读这份信件的表情与可能要做出的反应。他看到,裴羽阅读信件内容的速度极快,快到让人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真正了解信件中的内容;随后他把信件放到一边,反而拿起空荡荡的信封,凝视着信封。
  裴羽盯着金屑泥上的红色印章,信的内容他已经阅览,现在他关心的是信的真实性。从信的内容来看,这是一封从帝政时代皇帝手下发出的密信,所涉及的内容关乎帝政时代的权力交替这一重大问题。因此,他想确认一下这封信的真实性。
  “帝王印章?”裴羽指着信封上的章印,询问式地望向茶室内的其余两人。
  权力是个无形的东西,皇帝的意志就是权力的体现,可是皇帝并不能随处而动,于是玉玺这个象征皇帝身份的印章就诞生了。玉玺的印记相当于武器的威慑,譬如用刀的血印震慑四周,加盖其上的玉玺印记也是这样的作用,让人们知道不遵从加盖玉玺的命令,就要承受皇帝的惩罚。
  “是!”中行长文斩钉截铁地回答说,“这是皇帝来信。”
  “不是!”储君否定说,他和面露惊讶的好友中行长文对视一下,朝裴羽说:“并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个伪印,真正的玉玺早就消失不见了。”
  “呼~”中行长文长出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神色慢慢消失,他向已经困惑不已的裴羽解释说:“储君说的是另一件事,不影响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事情的真实性,这封信的确是当今帝政时代皇帝的亲笔信,帝国所面临的危难也是真实的。”
  “哦。”裴羽听着中行长文的解释,一边研究金屑泥上的红色印章,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询问道:“你说他说的另一件事,是不是就是丢失已久的传国玉玺?”
  “是的。”中行长文叹了口气,就像在回忆着一件令他伤感的事情,他说:“你作为神话时代的公民,对帝政时代的真实情况也有不少了解,皇帝威权不再,权臣势力日益隆盛,帝政时代面临分崩离析的危险。”
  “有人说,是丢掉了传国玉玺,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裴羽漫不经心地添加说,眼睛紧紧盯着红色印章,想从中看出帝王印章的特殊之处。
  “这只是老人们信奉的说法,在他们眼里,能够控制整个帝国的只有两件东西,其中之一就是传国玉玺。”中行长文说话时瞥向储君,后者却望向落地窗外的大街,那繁华热闹的景象。
  即便中行长文没有说出那第二件能控制整个帝国的东西是什么,裴羽也能猜出那是什么——血统,帝政时代皇帝的血统。
  他顺着继承了帝政时代最高尚血统的储君视线望去,繁华熙攘的街道上,被开辟出了一条通道,一辆四面敞开的车辇在通道上行驶,车辇上的主人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大街上所有人的视线下,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缓缓地在大街上行驶。伴随着车辇的移动,储君的视线也在移动。
  “这是?”裴羽小声询问中行长文,免得引起储君的注意。
  “叛贼!”中行长文忿忿地说,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芒。
  “哦~”裴羽连连点头,想起了刚刚在密信中看到的【叛贼】名字,原来这位就是影响帝国权力交替的最大威胁啊。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吗?”中行长文问。
  “难道他已经知道皇帝发了这封密信?特意来这里阻拦你们吗?”裴羽假装很吃惊的样子,虽然他觉得表情可能有些夸张。
  “不是,他可不是一个热衷于小事的人,他是一个喜欢做大事的人。”中行长文伸长脖子,神神秘秘地说:“你还记得来到这里前,那个所谓的占卜师说的话吗?”
  裴羽转动眼睛,知道他指的是在帝政时代的车站,遇到的那位著名的占卜师。
  “你要听我说真话吗?我之前说真话的时候,籍籍无名,穷困潦倒,没有人相信我的占卜是正确的,只要我说出正确的占卜结果,他们就忍不住辱骂我,嘲笑我。当我说开始假话的时候,就得到了我现在的地位,所以,你要听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了这么多废话,我也只会听你说真话。”储君没好气地说,他有些浮躁,自从进入帝政时代,他就压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浮躁,想要尽快去做事。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去做什么,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心中的躁动。
  “好,你出身高贵,身体里流淌着两种高贵的血液。权利、财富,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是你信手拈来的玩物,可是世间高贵的东西之所以高贵,就是因为它的稀少。你会成为人们所看见所知道的最高贵的人,但是你将用同类的鲜血为你开辟道路。”占卜师的眼神变得阴鹜。
  “你将成为皇帝!你将用皇族血洗干净通往帝王宝座的路!”占卜师竟然旁若无人地大呼,周围的乘客们纷纷往这边注视。
  “一派胡言!”中行长文在一旁低声斥责,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惶恐。
  “是啊,一派胡言!请付钱吧。”占卜师伸出手,不相信他占卜的人很多,可是钱照样得付。
  “你其实很愿意相信自己成为皇帝的,只是你不愿相信自己有那么血腥。其实你早就自认为应召了预言——天子将从北门入,你进入这座都城,就是从北门踏入的。哈哈哈,还是付钱给我吧,不要让未来的帝王欠我这么一个靠骗人把戏为生的人一些买肉钱嘛。”占卜师笑着劝说他的客人,不管他的客人听不听的进他话中的含义。
  “天子当从南门入。”中行长文眼神意味深长,瞥向即将驶出茶室视野范围的车辇,说:“【叛贼】在意的是这件大事。他相信:只要他能够从南门进入,那么,他就注定会成为天子了。”
  “看来【叛贼】还是一个相信预言的大人物。”裴羽笑呵呵地,一副听着玩笑的模样,眼睛却望向中行长文的身后。
  那里出现了一位女子,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绳子,看起来格外可爱动人。
  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眉黛间微露淡淡的忧思之感,一双迷人的大眼睛隐含着深深的忧郁和哀伤。她身穿华丽的蓝白条纹裙衣,松散而又秀美的长发披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嘴角微闭,一副惊讶的神情。
  “这位是?”裴羽伸出右手,五根手指对着这个脖颈上缠绕着红色绳子的女人。
  房间内的其余两位男士同时看向这位新来客,惊讶的表情出现在中行长文的脸上,储君则带着讥讽的笑容看向中行长文,就像在等着一个好朋友出丑。
  在裴羽和储君的注视下,中行长文拉着这位女访客的手出了茶室,留下一无所知的裴羽,还有不住摇头的储君。
  “这是他的女仆。”储君觉得自己应该向裴羽解释一下,而且他很喜欢讲述他好朋友的这件小事,他掩饰不住嘴角的嘲讽,说:“她当时只是一个小奴隶,被奴隶贩子拉在大街上卖,身上破破烂烂的满是污渍。但是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奴隶,买下了她。那个奴隶贩子得到了一个好价钱,高兴地说,‘待我给她的身上留下您的红色印记,她就是您的奴隶了,她就是属于您的了。’”
  “这个人太痴迷于这个小奴隶了,呆呆地望着她,竟然没有听到那个奴隶贩子说的话。等到他反应过来,奴隶贩子已经在这个小奴隶的脖子上留下了他的红色印记,使她这个洁白无瑕的小美人留下了一块明显的瑕疵。”储君说话时指指脖子,他想,裴羽一定已经注意到,那个女人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条红色的绳子,那是她用来遮掩奴隶印记的。
  “这还不是最搞笑的。”储君哈哈大笑,进入到他最喜欢的环节,讲述着好友中行长文曾经做出的可笑事情:“最搞笑的是,当有人发现他买了一个漂亮的小奴隶时,他觉得有损自己的名声,竟然对别人说,那是给我买的小奴隶!”
  “哈哈哈哈~”储君大笑起来,笑声的感染力如此强大,竟然能使裴羽也想笑出声。实际上,裴羽也觉得,中行长文做的这件事,有点意思。
  储君喝了口茶,回头望望后面,防止中行长文突然出现,把他们俩之间的谈话都听了去。
  “我还不知道他?假装收了这个小奴隶,看他天天到我这里,就把小奴隶还给他了。”
  “想不到,帝政时代,竟然还保存着奴隶制度。”裴羽说话冷漠,暗藏着讥讽。
  “不,保存着奴隶制度的是白银时代。”储君正襟危坐,说:“作为一处奴隶贸易和暴政之地,那里急需仁慈的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