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信公子的威风
作者:
魔霆狂痴 更新:2021-10-22 16:21 字数:6380
木巧心领着武柏、言无悔和何处行上了客栈顶层,登高远望,看着向氏七雄七骑飞驰而去。
争城之中多是平房院落,在七层宝塔般的客栈之上视野极好。远处便是禁军进城之后征用的大片民房,向氏七雄来势汹汹自然引起禁军的防备,七骑撞入敌阵,随即便见向唐飞骑退出,引出其余六人的坐骑。
禁军虽然不知就里,但见这几人直闯而来,一早有命令保护营后几位朝中贵人,早已加强防备,因此也不算给杀个措手不及。向氏六人舍骑冲入,禁军一路组织拦阻追截,并没有因战忑不在营中而失却指挥组织。
何处行早探知战忑率麾下一营禁军之众入驻城中,战忑本人也是临江军本处有名彪悍的好手,见向氏只得六人舍弃坐骑攻入,深恐不敌。因此对木巧心说自己虽然只带得九十人在,不及禁军势重,但都是穆庄中长期跟随自己的武师,忠诚好战,而且都有坐骑,欲飞骑接应。
木巧心知道何处行未见识过向天笑的武功,虽然自己也很担心,但不敢逆了向天笑行前的吩咐,只劝道:“凭我师父的武功尽可出入自如,这些地方上驻守的禁军虽然体格尚算强壮,有名的失于操练,甚或吃空饷缺额的,虽然看似势众,不过是个空壳子,不足为惧。只是不知道鹰犬还邀有什么强手,若是我师父得手退回,那时必须小何接应,护我们到穆庄。”
武柏见识了大师兄言无悔挑战师父的一场激战,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作为江湖上追逐偶像的少年,因为同门的关系上更感自豪,便问言无悔为何不请缨同去。在他看来言无悔是不逊于师父众兄弟的战力,又是同门表率,若是出战,自己在这里看着便如看着自己的未来成长的化身一般。少年人总是喜欢在自己的偶像身上寻找代入感。
言无悔先是一笑道:“你看,向氏七雄攻入,向唐率坐骑退出在外接应。师父是要打快进快出,一击即退的快攻。我不会骑马,因此用我不上。”
他这话一出,不特是武柏,连何处行都很是好奇,在江湖少年幻想中,总离不开跃马江湖,快意恩仇。若是没有好坐骑,趁手兵器,如何显出好汉风范,更别提不会骑马了。
言无悔看出武柏好奇神色,知他要追问自己不会骑马缘由,有意回避这个话头,引道:“你看,师父他们已快穿透禁军营地了,向氏七雄势不可挡,他们组合的妙处可要用心见识。”
向天横沿着街道一直狂奔,挡者披靡。前头的禁军拦他一人不住,后头的听得呼叫,孔武有力之士都抢出来要和向天横拼上一拼。但向天横不愧江湖上人称“无坚不摧”,当真势如破竹。向天横声势浩大,有意扬威,这些禁军一向在地方上眼高于顶,激发不忿,蜂拥堵截,尽奔向天横而去。
向天横只管向前,不管身后,被他越过的禁军紧追不舍,誓要将他围困。向天射随后而至,在人堆中穿过,他身形灵活,于路扰袭,因此虽然向天横成了围堵的焦点,阻拦越来越厚,但他突破之后,身后的追赶为向天射所扰,始终无法形成能扯下向天横飞奔的阻力。
禁军为向天横声势惊动蜂拥而出拦截,街上人满为患,又被向天射扰得不成阵势。有亲见向天横穿透阻拦的,欲追上去围堵。没有见到向天横的,听得传号出来迎敌,被向天射穿插而过,到处都是遇敌的呼叫声,闻声而往,也不知来了多少敌人,有要迎前有要退后的互相冲撞混乱不堪。
向东流和向秋来两翼,向天笑居中,向宝断后,见人就打,碾压而过。向东流和向秋来固然勇猛,向宝也是不弱,寻常军士如何是对手。向天笑居中接应,禁军之中但有能手稍稍与这三人搭上,便攻出一击溃敌。你想这些禁军便是要招架得住向氏这三雄已是艰难,和他们搭上手了哪里还有余力挣扎,吃得住向天笑的一击。因此这四人碾压而过,身后长街上留下一地躺着呻吟的军士,但凡堵在他们前头的都已被尽数打倒。陆续还有来得迟的,跑出来街上,见得这等声势,哪里还敢追上去,只好假借救助伤者,故意拖延不前。
禁军虽然势众,失于混乱,拦截向天横不住,远处的受声势干扰,自相冲撞,无法形成凝聚的有效战力。便有几个机变又有轻身功夫的,上房观敌要组织指挥,一上房顶露了身形,便被向天射、向东流、向秋来飞上打倒。因此向氏兄弟穿透敌阵的快攻竟然打出了击溃敌军的形势。看得客栈顶上观战的几人叹为观止。
战忑领命奔出要拦向天横交手时,前头尽是被向天横叫嚣取笑激发满腔怒意抢着要挫他锐气的精壮军士重重拦堵,自己根本挤不上前。及向天横乘风破浪而过,又在混乱之中摸不着掠过的向天射,再见到向天笑那四人碾压而来的声势,如何敢螳臂当车,连忙躲入街边屋中。虽然知道必然失败招致李山河的怒意,只好安慰自己当时身边虽然也有军士,匆忙混乱之间无法组织起来对抗杀至的向天笑,来掩饰自己的怯敌。
向氏兄弟攻入李山河等人藏身屋中时,又隔得远了,木巧心得人已看不见战况,不过已是松了一口气,深信向氏七雄果然势不可挡。又见到向氏兄弟过后,留下一地的受伤军士,耗费了更多的禁军留下救援和移走伤者,混乱不应攻势的穿过而消退。看来向氏兄弟突围退回的时候,这条街上依然无法组织拦截。
战忑从藏身的屋中出来,呼唤得跟随追赶的军士也是有限。他传令下去让手下头目组织起来队伍随后跟上,但眼见溃败的乱势,也是徒呼奈何。
向氏兄弟六人闯入屋中时,演武江湖众人也赶到了。鹰犬曾与向天笑在“刀中之王”一案中角力,深知他的脾性和能耐,因此很庆幸仗义和青光能及时赶到,暗中对及时引来演武江湖的手下示意夸奖。
向天笑吩咐道:“东流,接柴老板回来。”向东流应声前行。
向天笑语调平静,似乎重围之中视敌无物,但鹰犬知道他“不败刀狂”的化身并不是以狂妄来成就的。向天笑既已到了这里,他就一定会达到他要接回阿柴的目标。在这个目标之前,无论是奉命行事的朝廷鹰犬、为利益驱动作打手的天剑宗还是以正义之名的演武江湖出手阻扰,他都会毫不顾虑、没有感情地铲除掉。他在说出“接柴老板回来”这个命令的时候,就已经准备与全场人厮杀了。向氏兄弟平时虽然嘻嘻哈哈的,好似没什么上下之分,到了作战的时候就显出以向天笑为核心,兄弟们都如手足般体会“心”的用意。
所以鹰犬很深刻地明白这中间的不妙:自己这边的人虽然处在战场之中,但都在观望事态,有的是等待吩咐才知道行事,有的是以为人质在手必有谈判的侥幸,而向天笑并不谈判,要的是一场必达目标的厮杀。鹰爪当机立断喝道:“杀了阿柴!我鹰犬担了!”他言简意赅,只盼李山河能果断下手,免得阿柴被夺走,也为了打断自己一方的人在面对向氏兄弟的危险中还抱有不切实际的侥幸。
鹰犬喝声一出,果然手下捕快和演武江湖众人都进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状态。文促尼、戴神速和京中跟随下来的侍卫却还一脸恍惚,不知自己一方人多势众还手握人质的局面为何需要如此紧张。天剑宗几人仍是观望的姿态,不过他们是李山河所雇佣,已隐隐有保护李山河的意思,似乎向东流一旦要威胁李山河就会出手,只不过他们并不了解,他们出手的时候将面对的并不是向东流。
鹰犬着急之际,李山河脸上犹豫神色已变,眼露杀意,狠心便即下手。鹰犬心中暗赞李山河不愧是朝中在皇帝和国师、太师这三方都可以逢源的醒目红人,即时准备迎击向天笑。
李山河以人质已抓在自己手里,鹰犬准备迎敌的判断,打消了鹰犬就在身旁为何不自己下手的疑虑。他本就打算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又有鹰犬出言担了干系,因此决意下手,挥剑便割阿柴脖子,不料才动手便被旁人抓住持剑的手臂。本来李山河能领得这趟差使,不光因他是个受宠红人,也凭的他熟悉江南武林,自己本身就是个勤习武艺的好手,他下了杀意的劲力原不易被人制止。却不防那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又瘦弱无力的阿柴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见李山河要下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虽被李山河挟住,又是头撞又是起肘又连着起脚踩,不理章法的玩命挣扎。
李山河吃这出乎意料的一闹,又因预料要承受向氏兄弟针对自己而来的冲击而紧张,情不自禁变挟为抓住阿柴退后,拉开与阿柴的贴身距离,压住他的撒泼。因被拉扯而横在阿柴颈前的剑斜斜向前,示意阻拦行前来的向东流,自己仍有威胁在手。眼中余光看那扯着自己手臂的人,果然还是那什么信公子。这时天剑宗几个高手已环绕身边,李山河又觉心中略定。
李山河两次要下手取阿柴性命都被信公子所阻,心中恼怒,但他向来圆滑,不愿在自己仕途上树敌。好在此刻退入天剑宗的保护之下,阿柴在自己掌握之中,若要下手随时可以。
鹰犬见李山河没有得手,心中焦急,自己又不敢回身出手,把后背卖给敌人。演武江湖众人虽然一触即发,向氏兄弟尚未出手,他们也未上前,因此鹰犬只好寄望李山河有足够的魄力,无奈又被信公子拦住。
狗腿沉不住气,怒骂向天笑:“向天笑!你不要以为你什么时候都能威胁所有人,你再不让他止步,我即时杀了他和你拼命!”狗腿言中,要止步的他是指向东流,要杀的他是指阿柴。
鹰犬手下心腹周绿闻言知道上头意思,抢近李山河道:“豺狼杀我手足,我周绿一人担当,和这阿柴与命换命。”言下之意,即便阿柴冤枉,他周绿也以命相抵,以示决心,要逼向天笑谈判。而且自己把阿柴抢过来,总比在李山河那里保险。
信公子已拦在前面,伸掌推前,不让周绿靠近,喝道:“退下!”又指着向东流道:“你且止步。”然后对李山河道:“现在开始我说了算。放了这人。”
向天笑见信公子行事出人意料,先叫住向东流:“二哥且住。”
鹰犬虽然于公事上头素来硬颈,不似李山河顾忌信公子那不清不楚的背景,但也不愿与向天笑硬拼,便示意周绿暂且罢手。但若要就此放人,鹰犬和李山河无论如何都是不肯的。
演武江湖的仗义在旁更是不满,冷哼道:“‘不败刀狂’好大威风。鹰犬你们干脆别吃这碗饭了,都让朝廷里老爷们出来指手画脚算啦。”
李山河是奉了当今圣上的命做这趟差遣的主事的,很欢喜这个主事的虚荣,又望这一趟成就功绩留下些声威回京以作晋升之资,此时也不禁胀红了脸,道:“信公子,这人决不能放。”
信公子瞪着李山河,一字一顿道:“我说,放了他。”
李山河是察言观色的个中好手,看得心中一惊,本来要争回这个捉主意的权柄的,一时不敢言语。他本来看信公子其貌不扬,气质粗俗,总是没什么神气地躲在边上一言不发,不似个有见识的世家公子,是轻视于他的。但此刻的信公子分明是他平时逢迎的那些一言九鼎的权贵才有的说一不二的气势,李山河又知道他是圣上以“少时故友之子”的名义特旨召见的,猜不透圣眷深浅,吃他气势唬住,手便松了。
那阿柴也不是个会看形势的主,在这剑拔弩张的场合也不胆怯,一得松懈已挣脱出来,还将李山河持剑横在他面前的手臂恶狠狠的一推,便走了过去。
鹰犬又惊又怒,但人是李山河抓的,他都舍得放手,自己又没有确证钉死阿柴与豺狼有牵连,若是阿柴回到向天笑那边,恐怕迫不了演武江湖的人相助去主动攻击一个可能无辜的人。除非是将他留在自己这边,若是向氏兄弟要抢夺一个有嫌疑的人,那才能迫着这些始终端着侠义道架子的演武江湖出手。
周绿不愧是鹰犬心腹,最体上意,他不过是个手下,是不怕得罪信公子一类权贵的,只知道时机不可错过,见阿柴走过自己身边正好下手。事情做出来时,自然就可逼得自己这边三瓣各怀心思的势力同心抗敌。事后便有什么责罚,鹰犬只要推到周绿身上便了,但那时鹰犬让周绿在外暂避风头,还不是不了了之,反正四大神捕也是长期差遣在外的。
信公子竟然甚是心细,跟着护送阿柴出来,早察觉周绿心思,喝住他道:“你一动就死了。”周绿一惊,发觉自己早被向天横和屋顶头上的向天射盯住,又不自觉与向天笑对视上一眼,隐隐感觉自己置身于一把随时出窍的刀锋威胁之下。他也是成名好手,这时方才醒悟,无论谁要阻止向东流接回阿柴的,都直面向天笑的威胁,他自量是承受不起的,果然是一动就死了。而向天射和向天横则是向天笑的盾,会将一切可能干扰向天笑的攻击隔断,向秋来和向宝则保守后路。虽然走出来的是向东流,他只需要做的就是接回阿柴,任何干扰都会有其他兄弟解决。
向天笑果然是不打算废话的,他只要来把阿柴抢回来就走,根本就不会理会鹰犬他们要做什么应对。
鹰犬无可奈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阿柴被向东流接着,护送回向天笑身边。
信公子既送了阿柴出去,又道:“我们是杀不了他的。若他真是豺狼,李大人当真下手,逼得他狠了,在场必然死伤惨重,只怕争城之中也逃不出几个活口。就算他只是与豺狼有牵连,杀了他徒招惹豺狼报复,我们这一行人也是白白送命,又揪豺狼真身不出。”
李山河和鹰犬听他说的在理,也只好叹息。即便是仗义想想其中凶险,也庆幸没有冒不必要的险。
信公子接着道:“就算我们要杀他,也应放他回去,趁他不备,又无人知晓时下手。又或者跟踪提防,细访线索,找到真身,斩草除根的为是。向天笑,我们抓着他不便和你相争,但只怕你也保不住他一世。我现在摆明了威胁你,你就算此刻保得他出去,洗不脱他的嫌疑,他始终不知何时何地死得不明不白。”
狗腿忍不住赞道:“好呀,向天笑你威胁他人的威风我是见得怕了,难得今日有一个敢出来威胁你的,我狗腿是服了。”
信公子又道:“此刻人是交到你手里,且不说他。今日在场的都可说在江湖上略有名头,只说江湖上的话。倘若向氏兄弟一路打了入来,干手净脚地带了人出去,也不留个交代,什么四大神捕,什么演武江湖,什么天剑宗以后在江湖上可是一文不名了。听说文先生在江湖上有个叫‘铁锁横江’的外号,还是趁早改改吧。江湖上的纠纷我可抓不到主意,像我这等手无捉鸡之力的避得越远越好。”说完便退了后去,回复了本来委顿的神情,好似对这里的事情再不感兴趣了。
信公子一番言论便将向天笑抢人的主动形势,变为保护阿柴的被动形势,摆明了威胁向天笑保护不了没有武力的阿柴周全。这人质不在手里胜在手里。又挑起自己一方各怀心意的各个势力同仇敌忾,连着袖手旁观不担干系的文促尼也拉下水不放过能威胁向天笑的战力。
鹰犬暗赞高明。为了不名誉扫地,这些担了高手的名号和势力声望的人不能任向天笑没有交代就安然离开。向天笑虽然横蛮,但确实犯不着竖下眼前许多敌人,又难保着阿柴不受损伤地杀出重围,还要保他一世不因这个嫌疑受人伤害。形势之下,最好的结局就是向天笑让阿柴洗脱他自己的嫌疑来作这个交代。
鹰爪道:“向天笑,我知你了得,但你打横来,这事也不好了局。你让这柴老板说说清楚,洗脱自己的嫌疑,省得日后寝食不安。若柴老板说得清白,我鹰爪甘愿为抓错了他赔罪。”
向天笑看了阿柴一眼,说道:“我向天笑从来不受威胁。任何人都不用自证清白。我现在就要带他走。日后他若有任何损伤,你们也脱不了干系。”他此言一发,向东流已护住阿柴。向氏兄弟都是靠拳脚打进来的,此刻都上了兵器,显示准备杀出重围,不再手下留情的决心。
向天笑的决定也在鹰爪意料之中,但他要逼的并不是向天笑,他赌的是阿柴无论怎么鲁莽愚蠢,也能意识到要承受的威胁,不可能不言不语地让向氏兄弟不清不楚地保着自己出去。到时非但阿柴的客栈和身家性命不能保得平安无事,向氏兄弟也要猜疑阿柴。
阿柴果然站了出来,道:“我也受得你们够了。你们非要掂量掂量我柴某,我柴某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也不怕你们招惹。班知县清楚我的底细,你们尽可探下我柴某是不是你们招惹得起的。”
鹰犬见阿柴颇有气焰,不似心虚,得了这一个交代,总犯不着再冒险与向天笑相拼,只好眼看着向氏兄弟带阿柴扬长而去。李山河本来只道自己差天剑宗高手们暗中下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得意之作,却不想行事不干净利落,平白的在众人眼前功亏一篑落了威风,心中懊悔自己不该有心炫耀,早直接让天剑宗的人下手杀了阿柴或者把他挟得远远地,那才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演武江湖众人见鹰犬没有证据动手,空自做了一场观众,也是十分无趣,便也告辞回去歇息了。
班淝此时在县城衙门里头,估量已经歇下了。事已至此,也不必急在一时,李山河只好差人明早再去请班淝来问清楚阿柴到底什么来头了。文促尼又和戴神速低声取笑李山河自作聪明作出这场大阵仗,明日问起来班知县也只好怪他自己并不曾打探清楚,偏偏又有意无意的让李山河听见。李山河本有意迁怒班淝,听了这些言语只好改了主意,直把一肚窝囊气憋住,又自省自己素来圆滑,讲求实际,实不该抢出风头,无谓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