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守成保业
作者:
魔霆狂痴 更新:2021-10-22 16:21 字数:4948
出了争城不远顺着赣水而下,不远处的广阔庄园便是穆庄。穆家本是争城的大族富户,因家族兴旺,钱财又多,索性就在城外修建庄园搬了出来居住。
到了这一代的庄主穆梅,家族广有钱财土地,衣食无忧。穆梅年少时又适逢魔教横扫天下,生死榜群雄争霸,因此家族便为他寻访得一位退隐的游侠教导他修习武艺,也是为了守护家业之意。正所谓穷文富武,穆梅资质既高,又无需为生计琐事烦扰,一心练武,继承了他师傅的衣钵传承。
穆梅艺成之后,得两位从小一同习武的师兄弟相帮,又一同收了四个徒弟,广招庄丁,收罗强人,果然家业无忧,江湖中的盗贼强人,地方上的流氓恶霸都没有敢打穆庄偌大家财主意的。
穆梅武艺远在同门之上,在临江军本处没有敌手,又顾及家业不好挑衅临近州郡的强人,恰逢第三次生死榜决斗召开,便率众同门参战。但凡生死榜题名的帮派,实力得到江湖公认,非但本身经营无人敢争,势力地盘内江湖利益和各行正当生意都要占上一份,可谓地方一霸。更有许多慕名攀附的江湖中人投奔加盟。所以现今的穆庄不但家族兴旺,更是人强势壮,庄子是扩建的越发庞大了,成了县内顶繁荣的所在。
子仪帮帮主上巨君,石马庄庄主石有生,江南庄庄主田华和江燕燕夫妇一同进到穆庄,都忍不住对穆庄的繁盛兴旺赞叹不已。江南庄庄主田华也是和穆梅一般,由当地富户发展成称霸地方的江湖势力的,更是忍不住暗中比较。
穆梅招待这批同是江南西路上在生死榜题名的势力首领到住宅大堂中,这处大宅院方是穆家迁居出城的真正意义上的穆庄。一入大堂,大堂墙上创业祖辈亲书,代代传承下来的一副“守成保业”大字便映入穆梅眼中。
众人落座,上巨君爽快道:“穆庄主,上某就开门见山了。虽然江南西路都归本帮守护,按生死榜的约定,以及我帮的实力,都可以控制此地。不过子仪帮一向敬重本路的同道,因此先请问穆庄主,新淦县是贵庄的势力范围,这一番争城的纷扰,贵庄是要全权负责,还是交由我帮处理。”
那一副“守成保业”的大字似乎还压在穆梅眼前,穆梅心中不禁叹气,“真是好一份偌大的家业呀”。他正值盛年,仍有雄心壮志,口中却平淡如水的答道:“穆某一门不练剑法,这剑仙秘藏是一定不争的。那豺狼嘛,咱们也没打算惹上他。既有上帮主到此,自应交由贵帮主管。”
上巨君满意地点了点头。穆梅看见堂下侍立着的弟子眼中有不甘之色,又续道:“不过按照生死榜约定,本县内可自由通行,若有江湖势力未经允许大队人马进入停留则视为宣战。此间的江湖秩序,地方守护自有本庄维护,也不劳子仪帮派人协助。”
上巨君哈哈笑道:“爽快。江湖上本来就是强者为王,上某虽然尊重生死榜的约定,不过可不怎么信那一套。我就直说了,虽然剑仙秘藏是出在江南西路上,若上某便说那就得归咱子仪帮所有,别说石庄主和田庄主不满,别处来的豪强们也不能心服。县内就由穆庄维护。剑仙秘藏自然各凭本事,谁能找得到,抢得走,那就是谁的。不过上某也明说了,若落在旁人手里,那也得跑得出江南西路才好。”
上巨君可不担心身边没有帮手。他身为生死榜排名第十四的子仪帮首领,当年魔教横扫天下几无抗手之时,他就与几个结义兄弟号称上天、仙山、神刀、圣弓,公然顽抗魔教,经历了天下群雄联手抗衡魔教,群雄争霸,到第三次生死榜排名战,可谓身经百战,已成为了江湖中最具权势的枭雄之一。自信若发现剑仙秘藏必定能夺得到手,他早已在县外安排下人手,不信有人能从子仪帮的势力内讨得好去。自己若是有些紧急,信号一发,自有大批强援杀进来,若必要时便是把穆庄踏平了也不在话下。
石有生和田华夫妇打的是一般主意,甚至与上巨君都有些共通的意思,都是想着争城内蜂拥而至的江湖豪杰太多,多带些武功一般的小喽啰派不上用场,只等发现剑仙秘藏时只要凭自身的计谋和武力巧取豪夺到手,然后亡命而走。只身逃脱更为容易,到时或逃回本身势力内,或干脆整个势力化整为零隐藏起来,只要学得剑仙真传,自然跻身武林神话,到时再出来争霸江湖,重图霸业便了。
石有生问道:“穆庄主,对于剑仙秘藏和豺狼,你可有些线索么?”
穆梅道:“这个我倒是亲见,白光现于天上,彩光却一定是显于争城之内。想是剑仙秘藏合该出世,所以上天激发它显现神迹。不过天上奇光太盛,引得城中百姓抬头观望,到得彩光闪耀时,满天皆光交相辉映十分华丽耀眼,那彩光一闪即逝,因此也无人知其发处。想必彩光发处便是秘藏所在了。至于豺狼,咱是一定不招惹的。”
上巨君等人得了这条线索,更是确信传闻不假,又信穆梅果然对秘藏无心,想必是家族人多财物又广,舍弃不下,就更是放心了。毕竟就算抢得剑仙秘藏,也得和天下武林怀有贪念之辈对抗,除非是魔道五强,侠义四天王那等势力,否则都得做好抛弃家业,销声匿迹的准备。豺狼虽然凶名极盛,看似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反正当今江湖上有演武江湖和游侠天下这两个组织,惩奸除恶的事那就犯不着自己出头的了。
因此气氛便变得很是轻松了。五人同为江南西路上的武林同道,相互多有来往,既得共聚一堂,自有许多江湖闲话,互相奉承。石有生虽然不甘臣服上巨君之下,不过两派也尚未撕破脸皮,又有生死榜的约束,因此一时也是相安无事。
江燕燕便问起穆梅:“明天演武会你徒儿何处行上场么?”
穆梅反问道:“你徒儿香芸可有来么?”
江燕燕摇头道:“在庄里守着呢。这娃儿要强得很,说下次出场时要你们何处行大吃一惊。”香芸是江南庄最得力的弟子,这次田华夫妇出来之后,防守和接应都由她负责。若是平常时候,江燕燕是很愿意携她同来,让两庄的得意弟子切磋武艺。
穆梅道:“他们两个半斤八两,互有胜负。既然香芸没来,咱们也不好和外乡的武师对练,到时我让徐士秀上去单练一趟暖场便了。毕竟明天的要角儿也不是咱们。”
上巨君插口道:“‘怪剑’茅佬和‘锄剑’田山前都早早到了,挑战的主儿到了么?听说那主儿在河北河东三路挑战成名剑客,剑法和品行都很是张狂,到得后来竟然闹得无人接战了。因此一路南下挑战,倒不是冲着剑仙秘藏来的,只是适逢其会。不过既然遇上,又是痴迷剑道的,免不了也要起心的了。”
穆梅苦笑道:“正是发愁呢,还没见到这个人。明日单练表演的倒安排了好些个,正主儿却未现身,总不能安排怪剑和锄剑打一场了事。这人在北方倒是很有名气,叫做言无悔,外号‘玉蝴蝶’,是个有名的公子哥儿,行事不羁,剑法华丽,引得不少江湖浪荡子弟痴狂,倘若明天他失了约,场上不指定闹成咋样呢。”
这时江湖武风极盛,又因生死榜排名战之后,一般没有太大野心的江湖势力都是固守自己受到公认的势力地盘,壮大势力充实人才也不过是相互防备,因此争端反而少起。各地便流行起演武会,既可互相切磋提高武艺,又不涉及势力利益相争。一来是交通往来,活跃地方武林;二来公开演武都是按出场武师名望明码标价,收费进场观看,所得钱财利益由出场的武师和做公证裁判的组织者分享,是一个收入来源。便是出场单练暖场的表演者,也可以趁机在江湖上露脸扬名。有时比武双方的若都是名气不怎么样的话,也会重金聘请有名人物来做暖场表演,反过来带动比武者的名气。
这次演武会三个都是有名人物,那个“玉蝴蝶”在年轻武者中很有人气,又有北方剑客挑战江南剑客这等噱头,自然很多心甘情愿掏钱观看的。穆梅又仗着庄子有处旷阔场地,收下不少钱财,明天若是搞砸了,闹将起来,指不定要退钱,还得倒贴给那二位出场的剑客。
田华笑道:“明日若是摆不平时,香芸又赶不过来和你们何处行比武了,可以加一场江南庄主对穆庄庄主,想必也能敷衍过去了。”
穆庄和江南庄是邻近的江湖势力,在演武会上多有切磋。穆梅和田华也曾交手,知道田华不是自己对手,不过田华热衷武学,倒不在意胜负,这话是为他解围的一番好意。田华自是很乐意和穆梅打上一场,若是让他夫人江燕燕上场,那倒是势均力敌。不过江燕燕却不好斗,再者若是她上场了,双方实力相当若不是一方故意放水做假,难分胜败;若太过认真全力出手,又怕控制不好伤了和气动了干戈。若是一般的地方演武会上,穆梅便输了一招半招就此罢斗那也就此认输没什么,不过这番总不能在自家庄内当着众多各地往来的江湖豪杰被打败。江湖上的流言传出去就不知道变出什么花样了。
穆梅很感激田华这一番好意,心中也盘算,到时自己把握好和他打成平手,那也是可以的。总不能人家好意救场,却为了自己声誉,当着外地的武师落了人家面子。虽然田华是个武痴并不介意,穆梅都计较好了,连连多谢他。
待得送走了来访众人,穆梅便召集了众同门到了内堂静室之中。静室中设有穆梅师父的灵位,穆梅与众同门拜过先师,方才议事。
穆梅左右侍立着他的师兄张明图,和师弟吴于玉。张明图是先师的养子,在穆庄为穆梅聘请师父时同来的。吴于玉是穆梅的本县好友,是县城中大户子弟。三个师兄弟打小便在一起厮混习武,感情更胜亲生兄弟,后来一同收了五名弟子:徐士秀、何处行、商豹、王臣、李礼。
穆梅道:“先师淡泊名利,虽然一身好武艺,并没有创立门派,隐迹江湖,与张师兄平淡度日。因家父苦求到此,方才传下我们一众同门弟子。我们虽然以穆庄的名义参与第三次生死榜排名,评为一百三十三名,不过依然算不得真成了一个门派。”
众同门都望着穆梅,并不能理解他忽然说这一番话的用意。
穆梅又道:“当今江湖之中魔道,侠义道僵持不下,还有便是如我们般的中立势力,又经过生死榜排名战,江湖势力一时均衡。因为第三次生死榜约定由十六强势力共同领袖江湖,约定直至这十六个当今最强大的江湖势力中出现崩坏为止。虽然圣狱现在极为强大,几可追魔教当年的声势,但在当今的江湖也难以独霸。这一代当权得势的江湖群雄相持不下,便将打破僵局的希望和野心落在后起一代的身上。现今魔道寄望二火,侠义道也有龙飞结义,”
说到这里,穆梅目光落在五个弟子身上,很严肃的道:“自生死榜排名战,以穆某为首的穆庄落败之后,我这一代也就到此为止了。穆庄作为一个江湖势力,到我穆梅为止,我不希望族人卷入江湖纷争之中。此后我们将作为武学传承的门派流传下去。”
三弟子商豹问道:“穆师父,剑仙秘藏便在咱们县境,本庄原有庄丁和陆续投奔本庄的武林好手人数不少,怎的不设法把这机缘收拾下来?咱们虽然愚钝,穆师父可是天资过人,若得了剑仙真传,那时开宗立派,岂不名扬江湖么?”王臣和李礼闻言也出声附和。
穆梅道:“先师传下来的武艺,咱们都是一般的共同研学。咱们这里有八个同门,只有我到得先师的境界,你们都是远远不及。师门的玩意尚且吃不通透,贪那剑仙秘藏又有何益。野心是应该有,那也得自己的才能配合得上。”
众弟子听了一番教训,默然不语。
穆梅的师兄张明图和收养他的先师一起到了穆庄之后,又与穆梅亲如兄弟,虽不是穆氏族人,却得穆梅用为副庄主,自己资质一般,武艺上和穆梅相差甚远,便让穆梅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因此本就对剑仙秘藏里可能存在的上乘武学没什么野心。师弟吴于玉学武一半是因为儿时玩伴穆梅要学,所以也要一起学;另一半是因为吴家知道穆家栽培穆梅学武是为了保守家业,自己也是一般的富贵家业也起了一样的心思,便也让他跟着穆梅拜师学武,自己本心上却是对武学没什么热情的,因此虽然聪明,却也没有太大成就。所以穆梅只是顾虑弟子辈的想法。
穆梅见弟子们虽然不语,未必心服,又道:“我也知道这个剑仙秘藏是通往武道高峰的难得机缘。不过先师熟悉枪棒拳脚,以腿功见长,并没有剑法传授下来。我继承先师衣钵,只愿将她传授的武艺发扬光大,并不愿意另行学剑。再说便得到剑仙秘藏,凭咱们穆庄无力抗衡天下武林野心之辈,我穆氏一族和吴师弟一族又富于家业人口,割舍不下。”
他顿了一顿,方道:“不过那也是我们这一辈的事。我们三师兄弟只是传授你们武艺,你们在武道上的路,都是你们自己去走。你们五师兄弟领本庄之众分为五队,轮流派出一队往县城,一队往争城巡护,三队留守本庄并随时接应。穆庄并不参与江湖纷争,不过若是剑仙秘藏恰巧与你有缘,你就只需设法潜逃,自有我们一众同门为你掩护,家中人口也有本庄照顾。”
大弟子徐士秀道:“师父的道理徒儿们都能明白,大家都是本县人,总以保守地方为上。此外赫岷已经藏起,每日都会有弟子在旁保护。知道他的人弟子们都吩咐保密了。”
穆梅点头道:“嗯,他既托庇于咱们穆庄之下,总不能让旁人得了他去。若是外人知道他的形迹,是没法不起疑心的。只是知者甚众,恐怕终究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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