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抽丝剥茧
作者:
魔霆狂痴 更新:2021-10-22 16:21 字数:4812
木巧心急急上到楼上,看见阿柴已经醒转,便吩咐王老九和落魄少年离开,顺手把门关上,自己细心照料阿柴。
阿柴留意到木巧心掩藏不住的担忧神色,难得的笑道:“木头,你怕不怕我就是豺狼。”
木巧心闻言一惊,斥道:“不要乱说这等话,给别人听见就不得了。”面色又低沉了些,低声道:“我和何处行提了一提,恐怕别人疑心到那个怪人赫岷,让穆庄主把他藏起来。”
阿柴忍不住露出惊奇之色,说了一个“你”字,情绪略有波动,禁不住一阵咳嗽,说不出话来。
木巧心连忙扶阿柴半坐起来,轻轻拍打他背部,继续道:“那些捕快一定会疑心赫岷的,穆庄主有了准备,方可避免到时又有一场恶斗。穆庄主武功了得,可鹰犬这些朝廷的人可是没完没了的,那些演武江湖的人更不是好惹,总得想个法子。我本想让穆庄主派何处行送你外出寻医,顺便带了赫岷远远的避开去。不过又怕你此时突然外出,又惹了他们疑心,没有不让他们追到的把握。”
阿柴渐渐平复下来,越发疲倦了,怜惜的望着木巧心道:“木头,你已经想到很多了。不过穆庄有个奇巧怪人的事,穆庄主也没想过需要掩饰,虽然也不张扬,知道的人总是不少。要不然咱们也不会找到去求他了。藏是藏不起来的。那个向天笑为人很是热心,你把个中情由和他说一说便了,若有紧急时可以让他帮一帮穆庄主。”
木巧心又助阿柴躺好,着他好好休息,便收拾下去,要出去煮些平时备下的汤药给他。阿柴在身后轻声唤她,说:“木头,放宽心。”木巧心回眸一笑,脸上已和平日无忧无虑一般,轻轻关门离去。
却说鹰犬率众捕快回到土地庙,会合周绿,正撞着土地庙中群雄四散而出。原来此时客栈那边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这边的江湖豪杰闻风而动,要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何事,正遇着一众捕快抬了李冬回来。又有那边过来报讯跑腿的江湖人士便卖弄见闻,因此传出鹰犬和演武江湖铩羽而归,豺狼示威杀人的传说。
向天横和向唐听得客栈那边出了状况,顾不上鹰犬等人,便匆匆赶回去了,路上又遇上来接应的向东流和向秋来。
再说鹰犬折了手下,又恐惧豺狼反过来袭击报复,心中不快,也不理会那些吵嚷的闲话。知县班淝和鹰犬在土地庙这边敷衍群雄的两个捕快周绿和周兰早迎了出来。子仪帮帮主上巨君和石马庄庄主石有生也跟在旁边。因为这两位是生死榜上极有势力的帮派首领,鹰犬只得略略的把经过情形和他们说了一番,并再三提醒千万提防不要着了豺狼的道儿。随即由班淝带领,回去一个隐蔽住处。
班淝引鹰犬等一众捕快到的住所,是本城一处富户的空闲住宅,那富户已长住县城,这里丢空已久,因此班淝借来招待鹰犬等人。早有安排下的衙役开门接了班淝等人进去。屋内却另有一批人在。
鹰犬认得那一批人为首的枢密院支差房的主事李山河,这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和善神态,很是懂得上下逢迎,办事也精明强干,因此在朝中左右逢源,不仅在枢密院吃得开,还甚得当今圣上,太师,国师的赏识。因此虽然算不得多大的官吏,也和鹰犬不相统属,鹰犬也不敢怠慢了他,和班淝一同上前行礼问候。
那李山河也很是客气,双方客套一番。班淝自安排坐下,衙役招呼茶水。周绿便率众捕快去料理李冬后事。
李山河先是让鹰犬把追捕豺狼下来的事情都详细讲了。然后方给鹰犬介绍道:“这一位便是圣上少时故友之子信公子,是特旨宣召进京的。”那信公子形貌丑陋,气质粗俗,瘦弱无力,鹰犬也是初次见到,心中估计是凭父荫面圣搏个一官半职的,也就不怎么在意。
然后李山河又介绍道:“这位是京东西路兖州府都监戴神速戴老爷,轻功神行法极是了得,很得国师赏识,因此圣上特意让戴老爷独行宣召信公子进京相见,可见圣上故旧之情极深。信公子此番进京,自有非常际遇,戴老爷也是必然高升的了。”
戴神速闻言呵呵地笑,又不敢高声。他虽然官阶比李山河略高,毕竟敬李山河是个能知上意的京官。自己一向在地方敷衍度日,虽然也练有一身武艺,慢慢的也养出富态,眼看渐渐的便要荒废了,幸得那日因缘际会,表演神行法得到国师逍遥大仙的赏识,便有了这一趟差遣,免不了要陪信公子进京面圣。再听了能知上意的李山河一番话,免不了心头又是知遇之恩又有一番官场上的雄心壮志翻涌不停。
那信公子却是一脸倦意,似乎是因为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太累了。
李山河又道:“剑仙秘藏的消息加急传入京城,今上最好仙术,祥瑞那一套虽然是不信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剑仙秘藏那也未可知,不过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时圣上得了急报,下官和这位秘书省校书郎文促尼文先生正在御前闲话,当即命我二人立即出京,换马不换人,一路不许停留,一切便宜行事,若是有这剑仙秘藏时不惜代价带回京城。下官熟知江南武林。这位文先生虽是文职,一身武艺可是顶尖角色,书法闻名京城,可谓文武双全,太师极是厚爱,多番在圣上面前盛赞呢。”
那文促尼面有得色,洋洋得意。他本来略有不满李山河不过和他差不多官阶,又是个吏员,却做了这一趟差遣的主事首领,毕竟都算是太师这一脉的势力,自己又是新近得宠,不似李山河早得信任,一股怨气不好发作。李山河这一番吹捧,文促尼敌意消了大半,心中又暗暗盘算:“要是这一趟把剑仙秘藏拿下,功劳自然盖过那个给国师跑腿的戴都监,太师必然心中高兴。不过剑仙传说未免虚妄。还有一样,单打独斗咱虽然也没怕过谁来,急切之间圣上虽然也派了十几个亲信侍卫同来,毕竟势单力薄,若这秘藏真的找到了,未必抢得过那许多江湖亡命之徒。好在若是临事有失,还有这位李主事指挥不力的责任了。”
李山河又续道:“我们一路奔下来,又于路接到太师和国师的加急密信,戴老爷想必也接到了。上意要求咱们合力办妥这一趟公干,一切由下官权宜行事,尽量不要张扬,因此咱们都得谨慎注意。这一趟事成之后,功劳都是信公子的,圣上便好顺理成章的给信公子封赏,省得朝中有些不晓事的大臣议论。咱们的好处大伙心照不提。豺狼这等魅惑人心的魔头,上头的意思是一定要铲除的,让咱们也要和两位捕头大人合作,也是防那个剑仙秘藏是虚无缥缈白跑一趟之意,总得给信公子弄一桩明面上的功劳,风光进京。大家同心协力,事成之后,免不了荣华富贵。”
鹰犬听了暗自苦笑,原来是一班京城里得宠的官老爷奉旨下来捞功劳的,却是不知天高地厚,江湖险恶。不过鹰犬正虑豺狼反扑,多了文促尼和十几个侍卫的战力也是好的,反正也不打算对他们的安全负责。
李山河又道:“知临江军已调集厢兵和乡兵封锁县境,那些兵士不经训练,料来也只能干这般差使。周边各州也会调动兵力以各种名义协助封锁。在剑仙秘藏和豺狼水落石出之前,禁止出入。这一位是忠节军下的指挥使战忑,统领侍卫亲军步军司驻此的一指挥的禁军协助班知县维持争城治安。班知县再调集本县的可用兵力,想必也足够应付了。”
那指挥使战忑面上刺字,不善言词,身为一个无品阶的武官,坐在一班正八品和从八品的官员身边稍显紧张,只点了一点头。班淝看战忑身形高大,孔武有力,十分欢喜,他正是发愁只凭本县的力量压不住场面,得到这几百禁军的协助自是喜不自禁。
李山河又问道:“那么班知县对剑仙秘藏有没有什么线索?那个柴老板还有没有嫌疑?或者县内还有哪些有嫌疑的人物需要排查?”
班淝答道:“传闻那一日先是天上传来异响,有奇光从天而降,一时白日之间火光大盛,又杂有七彩光芒交相辉映。不过究竟光发何处,或者光落何地,所说不一。有说是争城内抬头可见祥光的,有说是发于城外的。城中乡间都有人看见,也有说是白光的,也有说是彩光的,那也是说不清楚。不过都说并不持久。”
李山河点点头道:“消息传到京城可变成什么白日间连邻近州县都能看见,可见传言虚妄了。”
班淝又道:“柴老板虽是外乡人,到本县定居已久,一向没什么劣迹,虽然也常出外寻医访药,似乎是没什么嫌疑的。访得有名医的,也有时带同本县病人同往,并代付诊金。若是必要时,这些医师和病人都能查访得到。虽然他性格乖僻,在本县常有善举,不似是能做出残忍事情的人。”
那个一脸疲倦神色的信公子忽然插了一句:“两位捕头大人应该无法证实柴老板是豺狼吧?当时是打算怎么做呢?”
鹰爪道:“应该是无法证实得了。本来像经常远游,尤其是最近一次外出仍比较有嫌弃。不过没有武力,又曾经外出的人应该还能排查出一些吧,比如县城的商贾,又或者可能就是经过这里并不在此住的。豺狼在这里出了两次手了,一定还在这里。呃,总之当时我们应该还是想把他抓住搜查一番吧,不过主要线索他不符合,还有向氏兄弟在那里插手,豺狼又袭击了李冬,我们也就不愿再引争端了。”
信公子又略显迟疑的问道:“那个,李冬捕快的武功很高?”
鹰爪答道:“暗器还可以,在江湖中也不算得高明。”
信公子又道:“那么豺狼那个时候为何要出手呢?你们既找不到他,当时对他可是没有威胁。豺狼想操纵风无时那次,可能是因为风无时与向天笑交手,顶级高手可能露出空隙,是个难得的下手机会。可是豺狼操控李冬自杀是要表现他的恐怖吗?还是要对追击他的你们来个轻蔑的嘲笑?”
众人听信公子这般说,都有些愕然。狗腿道:“以豺狼嚣张的性格,知道我们在追击他,便是如此也不出奇。”
信公子喘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厌倦了,继续说道:“我是听过你们刚才所说,大致可以推断,豺狼是一个没有武力,一直很是谨慎小心的杀手,直到捕风捉影那一场战斗才失手,泄露出一点形迹。嗯,以前他也不掩饰是用魔眼杀人这个能力,可能是颇有点嚣张,不过只看他往日的传说,连着两次在大庭广众出手怎么想都太过张扬了吧。再说按他以往行事,在场会武功的人应该都全灭了吧?”
鹰爪止不住点头应道:“确实如此,以往豺狼的屠杀中,也不乏有很多强者同在,他所杀的夜明教两位长老也有教内高手随从的,所以一般都认为人数和战力对豺狼不起作用。假如当时他能夺得了风无时的意识,用风无时做防御,即便露出了真身,有风无时的保护,就可以轻松的继续控制其他人,一直到把所有人都杀绝了。我们本来的主意也是因为没有人能跟上仗义的神速,又针对柴老板就是豺狼。仗义功力高深又意志坚定,只要她在第一手没给豺狼控制,就算豺狼手上有了其他棋子,都挡不下她的神速,方敢赌这一击必杀。”他一直都很遗憾阿柴不是豺狼,以致这么完美的攻击计划没有能够施行。
信公子又道:“那么按照豺狼以往的性格和能力来说,确实是出手就把在场的人全灭的吧。然后从操控风无时失败来说,可以判断他并不是不想,而是现在的他不能够了,所以他也没在让李冬自杀之后,再顺便把惊慌失措阵型错乱的你们灭掉。既然如此,依照他以往谨慎的个性,为何要勉强在不能够的情况下出手呢?应该这么说吗?即便十分谨慎的他,当时因为有不能不出手的理由,只好冒险出手了。”
狗腿一拍大腿,大声叫道:“不错,风无时那次可能是豺狼嗜杀的欲望起来了,但是没料到自己功力减弱不足以控制风无时这等高手。但是杀李冬那次,老子都以为必然死定了,毕竟一向都只有豺狼袭击别人的,这一次我们摆明追击他不可能不触怒他。风无时,仗义,向天笑在场,他如果没有把握还要出手,确实是太冒险了,稍微露了形迹,或者我们强行留下所有人排查,他一定跑不掉。不要说像他那么小心的,换我也不会这么做。”
鹰爪摇头道:“如果强行留下所有人排查的话,对于我们也是太冒险了,硬拼的话我们当时也没有这锐气了。再说当时可是有风无时,仗义,向天笑三个在,万一让豺狼得到其中一个,哎呀,想都不敢想啊。不过幸亏信公子提点,我们盯着那家客栈,豺狼一定是怕我们在其中搜出点什么来,才会想着把我们的注意引出到李冬所在的外面。又说不定柴老板见过并且知道了谁就是豺狼,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惊慌的表现就说得通了。”
李山河听着信公子和鹰犬讨论,没想到这个看似粗俗乡人的没落公子竟然有些见识,自己方才还一直说着要安排他冒领功劳,稍显错愕惊疑。他混官场上靠的就是圆滑二字,总能够把心思掩饰下去。这时说道:“信公子不愧圣上赏识的故友后人,很有见地,想必进京面圣,圣上也会说一见如故呢。战指挥使请安排下属作全城巡逻,实际上密切留意那边,不可露了形迹。”
战忑领命而去。班淝也趁便告辞去做各种安排部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