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安
作者:阿迢      更新:2021-10-22 09:38      字数:2344
  “琅书,人已经送去官府了,我过会儿就到府衙去瞧瞧,看能不能问出是谁在背后捣鬼。”
  刘阿金见叶琅书从进楼之后就一直没说话,跟屋子里站着的同样惴惴不安的赵管事对视了一眼,忙说出这句话来,却见叶琅书闭着眼睛挥了挥手,又按了两下眉心。
  “既然背后之人有心泼脏水,又怎么会留下把柄。不用白跑这一趟了。”
  叶琅书近日一直担心着沈缚山,夜里也没能好好休息,原本就有些精力不济了。如今还闹出这么件事儿来,叫她越发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今天也闹了这么久,今天就休息一日,让大家都先回家歇着吧。”
  叶琅书是个天生行商的好苗子,生意经营地红红火火,对待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有一套手段,恩威并施,该立规矩的时候立规矩,该施恩的时候就施恩。加上在她手下做活的,每月银钱比在别地儿多上整整一倍,甚至更多。所以她手底下的人对叶琅书也是心怀感激,攒着一股劲儿好好做事。
  “今天因为这种事惊扰小姐,也是我这个做管事的没本事。”
  赵管事见叶琅书面带倦色,心里也生出几分愧疚来,连忙躬身上前认错。
  他原本不是青龙寨的人,他之前本是京城一家首饰铺子的管事。可老板苛责,又因为老板招惹了京中权贵遭人报复,铺子根本就开不下去。赵管事之前的老板迫于无奈只能把铺子转手卖了,自个儿带着银子连夜逃出了京城,连赵管事他们这些伙计的月钱银子都没发。赵管事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拖家带口一家子灰头土脸地从京城回了老家清水镇。
  叶琅书听闻他是从京城那边回来的,便特意上门问他愿不愿意寻个差事做。赵管事正是缺银子的时候,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他原本以为只是去当个小伙计,却没想到叶琅书竟然这般信任他,将整个知意楼都交给他打理。不仅是他,就连他的媳妇儿子都有差事做,原本潦倒的日子竟慢慢好过了起来。
  赵管事不是什么白眼儿狼,能遇到叶琅书这么个知人善用的好主子,自然一心跟随。
  因着他不是青龙寨的人,也没见过沈缚山,虽见叶琅书梳着妇人的发髻,却还是一口一个小姐叫着,是只尊叶琅书的意思。
  “你这几年全心全意打理知意楼,今天这事儿摆明了是幕后之人要我亲自出来解决,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琅书刚上前想要把人扶起来,可刚走没两步身子就晃了晃。跟在她身后的刘阿金连忙一把把人搀住。
  叶琅书撑着刘阿金的手站稳了步子,只觉得头越发疼了起来,“赵管事,麻烦你去悬壶馆叫一下徐伯,我近来身子实在有些不舒坦。”
  这段时间知意楼和悬壶馆事情都不少,再加上一直没有沈缚山的消息,叶琅书日夜操心忧虑,身子迟早受不住。
  赵管事见叶琅书脸色难看,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应了一声便让人把知意楼关了,自个儿则快步朝悬壶馆走了去。
  不多时,徐伯便跟着赵管事,喘着粗气儿到了知意楼。
  知意楼后头有个小院子,是专供叶琅书休息用的。等徐伯到的时候,叶琅书正躺在软卧上,脸上倒是没有先前那般难看。
  “徐伯,又麻烦您了。”
  叶琅书听见动静就撑着身子靠坐起来,对不远处正吹胡子瞪眼一脸不痛快地看着自己的徐伯笑了笑。
  她这几年跟着徐伯学了不少东西,可医者不自医,她身上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一直是徐伯帮忙调理的。
  “我这把老骨头迟早得被你们折腾散咯!”
  徐伯嘴上这么说,却仍旧老老实实地放下药箱给叶琅书搭了脉,一边捻着自个儿的胡须。
  “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这段时间过度劳累,又深思忧虑,身子有些亏损,静心调养一段时间就是了。”
  徐伯的手指从叶琅书脉上移开,转身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药方子,“五碗水煎做一碗,每天早晚各喝一次,喝上半月,就没什么大碍了。切记,这段时日不可劳心忧思,要静养。”
  徐伯特意加重了“要静养”三个字,显然是知道叶琅书这性子,这话是说给刘阿金听的。有阿金在一旁盯着,总归是要好些。
  “徐伯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琅书。”
  刘阿金把徐伯和赵管事送出了门,又喊人跟着一块儿去悬壶馆拿药,这才折回身子站到叶琅书身边。
  “我知道你担心寨主,可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刘阿金知道琅书最近为什么忧思过度,还不是因为寨主每个月从不间断的家书这个月突然没了消息,叶琅书又没办法联系到人。更何况听平舟打听来的消息,说是战事吃紧,每日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战死沙场。莫说叶琅书忧心,就是他们也有些害怕,不然她娘也不会跑去寺庙里上香拜佛了。
  “更何况寨子如今也不是小兵小卒了,他在军中再怎么也能说得上话,更何况无论怎样他也有保全自己的法子。咱们这么多人可都还指望着你呢,你要是倒下了,等寨主回来,那我不还得被他一拳头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刘阿金惯会插科打诨,这么油嘴滑舌的一通话倒是叫叶琅书心情好了不少。
  “他哪里敢动手打你,只怕陆鸣第一个就要不答应。”
  刘阿金刚才都还手舞足蹈一个劲儿直比划着呢,一听见“陆鸣”这两个字,里面就成了个锯嘴葫芦,一个字儿都不敢往外冒。一张脸也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倒是越发显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来。
  当日沈缚山和陆鸣带着青龙寨一行青壮年,拿了江南总督商大人的举荐信从军,陆鸣临走前什么都没对刘阿金说,只给了她一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玉镯子。
  这镯子,寨子里众人都清楚,是当年陆夫人留给陆家儿媳的东西。陆鸣将镯子给了刘阿金,其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偏偏刘阿金那傻丫头是个开窍晚的,收了人家的镯子,却连半点表示都没有。连其中的深意也是这一两年来才慢慢自个儿悟出来的。
  “你、我说你的事儿呢,你别扯到陆鸣身上。”
  刘阿金有些不自在地四处看了看,眼神游移飘忽,就是不肯对上叶琅书调笑的视线。
  “我去外面看看他们把药拿回来没,我待会儿就煎一碗苦药,好让你苦得说不出话来!”
  叶琅书看着刘阿金脚步匆急含羞带臊跑出去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原本下意识地想要摸一摸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可低头却瞧脖子面前空落落的。这才想起缚山从军前一夜,她就将这枚玉佩给了他。
  如果这玉佩真的有什么神迹,叶琅书只求它能护着沈缚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