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敏知道了，又气又笑：“真是又犯浑了！”一面打发人给贾母送补品，半点不提王氏。
  林海也觉得这个大舅子行事出人意料，“撕掳清楚也好。”
  黛玉几个面面相视，心里无不欢喜王氏报应。
  兰祯道：“舅舅家也实该理一理了，府里有头脸的奴才跟祖宗似地，使唤不动也罢了，居然敢谋害主子。”
  “主要是风气太差，银钱到了什么都敢干。”黛玉接口道，“上回两个舅舅分家，不是处理过一批奴才，也不见什么用。”
  往事不堪回首，当年的荣国府简直是全庆阳朝的焦点，从主子到下人，屁大点事都能风闻全国被扒出几个版本来。
  甄敏叹了声，“荣国府传承百年，从来只买奴才不卖奴才，加之几代繁衍，奴才数量可不就多么，到了你们这代，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典型的暴发户行径，林灿腹诽。“大舅舅就是心慈手软了些。”
  上回分家，贾赦只将亲近二房的管事奴才分给了贾政，后来整理府中庶务时虽又清理了一些，到底只威慑不足。贾府的奴才出了名的富贵心体面眼，只要有钱一切好说话。
  “你知道什么！”林赫睃了林灿一眼，“那时候人人盯着荣国府，大舅舅新当家，行事只能松不能紧，处事亦只有宽仁，才能保些名声。”
  这个道理林灿自然是懂的，他眼珠一转，道：“你们说这次的事会不会是大舅舅……那个，欲擒故纵？”
  “别把大舅舅想得太高深了。”兰祯笑睨了他一眼，要真那么厉害，还会被二房压制那么多年？“不过大舅舅确实比二舅舅直白可爱些。凡事直中取，不会有错的。”
  林海点头，赞同长女看人的眼光。
  抄自己奴才的家，这在大户人家是丢脸的行为，不仅代表了主家没能力管辖好奴才，也是自身上不得台面的小气行为；将犯事奴才绑上衙门更是家丑外扬，败坏名声，与世俗相悖。不是心性直白的人还真做不出来。
  当然了，这对贾赦来说就不是个事，贾家丢的脸还少么？他豁出去了。
  有人说他鲁莽，有人说他是不破不立，行事有深意。更多的人，在等着看笑话。
  总之，等小张氏从受惊中回过神，一切已成定局。
  结果贾赦这一抄家，抄暴了许多人的眼睛，连乾清宫里龙案后的皇帝都忍不住拿起暗卫送上的资料重看了一次，“真的抄出了几十万？”
  一边的陈福躬身重复道：“确切的说，白银二十一万三千四百八十三两，摆设古董十二箱，各地房产二十八套、铺子三十九个，大大小小田产庄子五十四处，总价值超过五十万两。除了这些，贾将军还在几个管事家中抄出许多印子钱的票据，其中有一半是打着府里头主子的名义放的……更有涉及包揽诉讼的信件，简直五花八门，听说贾将军自己都看呆了！”
  “养出这样的奴才，贾家也难辞其咎。”封靖明手指叩着案桌，五十几万啊，顶得上当年荣国府一半的欠银了。“后来呢？”
  “贾将军将打着主子名义的印子钱暗地里抹了，又因为涉及包揽诉讼的事是当年二房管着荣国府时犯下，且用了荣国府的名帖，因而一并做了赔偿处理，其余的一干证据和犯事奴才却被押到顺天衙了。”
  “哦？”封靖明点头，“贾赦不蠢嘛。”
  “不但不蠢，还敢做敢舍。”陈福侍候封靖明多年，深得他信任，不然即位后也不会让他掌管暗卫，此时他看出封靖明心情不错，自然也不吝说上几句好话。“他不但将犯了事的管家奴才全部送进了衙门，还反告他们侵占偷盗主家财物、假借主子名义欺行霸市、强买良田……将所有坏了贾府名声的事迹能扣的全扣他们头上。当然，同时也奉上了一份‘不属于’贾府的财物，包括良田、房产、银子。”
  “没听过主子告奴才的……”封靖明忍不住失笑，“看在他行事还算明白的份上，饶他一遭。”
  在顺天府衙的干预下，昔年“被仗势欺压”的普通百姓换回了自己的田产、房屋或者拿回了补上的等价银两，找不到苦主的财物则直接充公，用作赈济灾民、修路造桥等等。
  看了资料的封靖明自然也清楚这些后续。
  等到了晚膳时间，封靖明拿了这些资料前往上阳宫，与太上皇分享八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