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公鸡不打鸣,母鸡不下蛋
作者:十月静雪      更新:2021-10-22 00:37      字数:4862
  春雨贵如油,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不要钱似的从天上洋洋洒洒的飘落,不似大雨的磅礴,只是轻轻地,慢慢的落入凡尘,生怕发出声响而惊扰他人。
  乃溪失神的坐在办公桌前,脑海里全是回荡着同一句话:“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昨天乃溪下班后就直接去了菜市场,因为陆子蒙的姐姐要来家里吃饭,这位大小姐可是不轻易屈尊来家里的,在乃溪的记忆中好像也只见过两回,每次都是说完事就匆匆的走了。
  提着大包小包的菜,乃溪回忆着陆子冰爱吃什么,心里盘算着今晚做什么菜,来到家门口刚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却见房门是半掩着并没有完全关上,估计是陆子蒙回来了,今天回的倒挺早的呀,乃溪心中嘀咕了一下。
  顺手推门正要跨步进去时,却听见从客厅传来陆子冰那特有的刻薄声音:
  “子蒙,今天我该说的都说了,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爸妈的意思,你看看你们结婚都快一年了,孩子连个影都没,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你还要她干嘛”?
  轰的一声,乃溪整个脑袋立刻炸响,手上拿着的塑料袋啪的一声掉落,里面滚出几个西红柿,像是挣脱了束缚似的滴溜溜的四散而逃。
  “乃溪,你回来了”
  客厅上传来陆子蒙吃惊的声音,当看到一只脚跨进门的乃溪出现在眼前时,陆子蒙好像也被吓了一跳,险些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子蒙,我刚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子冰难得的面露尴尬之色,看了一眼定定站在门口的乃溪,转身绕过后就走了。
  陆子蒙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乃溪开口说道:
  “今晚单位加班,你自己做饭吃吧”
  说完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疾步走出家门,那迅捷的动作让乃溪是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空荡荡的房子里除了自己哪还有陆公子的身影。
  也不知在门口站了有多久,乃溪忽然发疯似的朝脚下的塑料袋狠狠的踩去,地面上顿时五彩缤纷,红的西红柿,绿的辣椒,紫的茄子还有那露出袋子一角的鸡头更是被踩掉踢出了老远,只留下满是脚印的身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原本就死不瞑目的鸡先生这下更是遭受到了踩踏鞭尸的待遇。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呀,真是太奇葩了,我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没有公鸡母鸡怎么下蛋,难道叫我找别的公鸡不成,乃溪心中的委屈瞬间爆发。
  从结婚到现在,陆子蒙就没有碰过乃溪,就连新婚之夜,陆子蒙回到卧室也是倒头便睡,直到有一次乃溪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疑惑开口质问时,陆子蒙眼睛中却传来蔑视的神情,直接告诉乃溪做那种事情又不能当饭吃,反倒叫乃溪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那个了。
  直到此时乃溪才意识到做那个的确不能当饭吃,但没有它也不行,这就像是夫妻之间的黏稠剂一般,粘住的不单是两个人的身体还有彼此之间的心灵,只有身心交融才能达到愉悦。
  想想现在的自己,真是里外不是人,现在又戴上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头衔,简直快把人逼疯了。
  不管今后能否和陆子蒙继续走下去,今晚有些事情必须摊牌,能过就好好过,不能过的话也好合好散,两不相欠,省得过这种守活寡的日子,最后还弄的一身骚。
  打定好主意,乃溪内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人这一辈子很长,找个不爱自己的人岂不是虚度年华,这比孤独还要可怕。
  作为新时代的女青年,乃溪心中的浪漫情怀也不比整日酸唧唧缮写情诗的诗人们差多少,她还曾在某一类的书刊杂志上看到一篇关于沈从文先生的专访,在那篇文章中,乃溪被沈先生写给爱妻张兆和的情书深深打动,这让乃溪感受到遇见一个人,才会发现,自己之前所看见的世界有多么的微不足道,甚至觉得这比那个号称风流才子,俊杰的徐志摩强上千百倍,一直到现在乃溪仍然能一字不差的背下--《致张兆和情书》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色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从结婚到现在,乃溪好像把过去二十多年积累的乐观慢慢榨干,绝望和无助无时无刻不在,一次次的痛哭一遍遍的否定自己,然后焦虑,不安。
  整夜整夜的失眠,躺在床上眼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觉得生活毫无意义,恨不能被黑暗吞噬掉算了,也许这样就好过了。
  乃溪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静坐沙发上等待着陆子蒙,现在的她只想告诉他,没有爱情的婚姻比坟墓更可怕,不懂得珍惜她的人,她同样走得干干脆脆,我可以爱上你,也可以忘了你。
  当时间换上另一件缀满钻石的黑色外套时,坐等陆子蒙的乃溪在昏昏沉沉中好像听到了钥匙打开房门的声音,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腕子上的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一点,当然,这个一点并不是昨天下午而是新一天的凌晨。
  乃溪神情冷漠的向房门望去,只见陆子蒙晃动着身子似乎有些站不稳,当他看到坐在客厅的乃溪时,身子不由得顿了一下
  “乃溪,你吓了我一跳,怎么还不去睡”?
  乃溪身子一动不动,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眼前的男人,开口淡淡的说:
  “陆子蒙,今晚咱们好好谈谈吧”
  陆子蒙听了乃溪的话后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好像早已知晓,摇晃着走到沙发前瘫软在其中,没等乃溪再次开口,他声音沙哑道:
  “小溪,我知道这么长时间来对你并没有怎么关心过,你也知道我朋友多,工作上的应酬也多,我不也是为这个家着想,想混出个样子来吗,今天我姐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还不是为咱们好吗,关于要孩子的问题,错全在我身上,我决定开始戒酒,戒烟,好好锻炼身体,争取咱能早点要个孩子,让我妈她们安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真的,媳妇,从明天开始,从明天开始我们
  陆子蒙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发出一阵阵打呼噜的声音宣告着谈话的结束,乃溪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之人,自己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反倒是什么都没有机会说,看来在这台独角戏中自己还不算是主角。
  站起身回房间里拿出来一个被子盖在陆子蒙的身上,转身又回卧室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谈话就这样结束,乃溪听到了她想听的话,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掺杂其中,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现在却没有任何感觉呢,喜悦没有,对未来的渴望也没有,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和内心空虚感围绕全身,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日子呀,为什么自己依然不开心,为什么纠结更浓,为什么。。。
  随后陆子蒙真的就像那天所讲一样,晚上早早的回家,应酬也一概推掉,每晚吃完饭就陪着乃溪看电视,然后就上床展开造人计划,日子似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乃溪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是因为陆子蒙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像是他的一项工作要必须完成,里面并没有掺杂任何的情感,这让自己很不舒服,甚至在和他亲亲我我的时候总感觉别扭,这种别扭本不应该出现在夫妻之间的,这种别扭是陌生感,一种强烈的陌生感,让乃溪丝毫感觉不到快乐反而有种被强迫的感觉。
  日子一天天流逝,就像是水泼在地上再也收不回来一样,不知不觉又一年夏之际到来,大街上顿时飘满了姹紫嫣红,太阳也灼热起来就像是刚出炉的红薯正丝丝冒着热气,让人无从下手去触摸。
  经过陆子蒙努力耕地,辛勤播种,终于圆满完成任务,乃溪在几个月后如愿以偿的怀上了,婆婆打电话时声音也似乎动听了一些,时不时叮嘱几句,陆子冰也来过几次,只是没吃饭就走了,有一次乃溪刚巧从外面回来碰上开门而出的陆子冰,似乎脸上还带着泪痕。
  当然乃溪对陆大小姐的泪水并不感兴趣,就连假装表示关心的话语都懒得说上一句,直到有次在陆子蒙喝晕时才知陆子冰其实并不是他的亲姐姐,是他二姨家的女儿,二姨生她时难产,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就撒手人寰,二姨夫在二姨去世没多久就在精神恍惚中遇到车祸当场身亡,留下尚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也就是后来的陆子冰。
  眼看着无父无母的孩子,陆子冰的大姨母,也就是陆子豪的母亲只好带回家中抚养。
  陆子冰从小就乖巧听话,学习好人也长的漂亮,深得陆家人的喜爱,只是在婚姻上不顺,谈了几年的恋爱最终不知为何分道扬镳,一直到现在还是单身,不过凭着这几年的打拼在单位中崭露头角,年轻有为,年纪轻轻的就被提拔到科长的位置,也算是稍微弥补了婚姻的缺憾。
  乃溪感觉陆子冰看似坚强的外表下,似乎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她的孤傲,她的冷漠其实只是她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不轻易让人靠近她,不容易相信人,或许在那命运多舛中,那不屈的灵魂深处是否也渴望着爱的滋养。
  每个人选择的道路不同,经历不同,自然结果也不尽相同,乃溪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弱女子一枚,只想着把小日子过好就成,至于前程至于人生,一切都拉倒了吧。
  乃溪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艰难的爬上五楼,今天停电,电梯自然是用不上了。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缓了缓神,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今天下午的一幕,不知该不该告诉陆子蒙,或许不用告诉了吧,可能陆子蒙早已知晓。
  今天下午乃溪把领导所需的材料整理打印好就直接送去领导办公室,刚来到位于三楼的科长办公室前就听到从虚掩着的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激动的声音:
  “老王,你说老刘也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花花肠子还是这么多,我听说他最近和一个叫陆什么冰的女人打的火热,我们仨可都是老同学了,你们俩也是无话不谈的铁杆,别人的话我不信,今天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刘到底是不是被那个没人要的狐狸精迷上了,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
  “小玲,你说话注意点,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也不懂事了,老刘是不是那种人你还不知道,毕竟你们是在一个炕头上生活了快二十年的人了,难道你还不了解这是有人在故意找事,无中生有,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王科长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我怕笑话,我都几十几的人了,什么没见过,我把话给你撂这儿,别让我逮着,要是落在老娘手里,大家都没好,我可是眼里容不下沙子,拼上老刘的前程不要,我也要让他好看”
  某位女士声音不减反高,那气势就算不亲眼所见,肯定也是一副河东狮吼泼辣样。
  “你呀,是越说越离谱,谁人不知老刘是个出名的怕老婆,你就算给他这个心他也没这个胆呀,你放心,回头我找老刘说说,让他给你好好解释解释,几十年的夫妻了,何必弄这么生分呢”
  王科长劝慰道。
  “那行,老王就听你的,如果老刘有那不该有的心思,你直接让他省省,提醒别让他忘本,没有我哪有他现在的风光,就算是不想过了,也只能是老娘提出来让他滚蛋”
  “这就对啰,听我的没错,要不你先回去,我这里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一下,等过两天我做东,请你和老刘搓一顿,也有一些时候没见了,挺想你们的”
  “得了吧,老王,你啥时候也虚伪起来了,上星期老刘和你不是才吃过饭吗,你们俩真是一个德行,行了,不说了,我也没工夫跟你闲扯”
  话音刚落,乃溪只听见一阵蹬蹬蹬的高跟鞋碰击地面的声音,立马转身朝身旁的拐角处闪去。
  门吱扭一声被人打开,随着高跟鞋的远去,乃溪缓了缓情绪,重新回到办公室前,手刚要再次敲击门时,却听见里面传来王科长的声音:
  “老刘呀,你家的那个母夜叉又来了,好像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你跟陆子冰的事了,只是还不太确定,跑我这里来兴师问罪,我看你呀尽早解决一下,小玲那脾气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她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女人嘛,玩玩就行了,何必当真呢,你混到这个位置可不容易,这件事要好好三思,不要冲动,到最后弄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呀,先这样说吧,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你说当初找谁不好非要找这个全校出名的母夜叉,你呀,真是自作自受”
  从半掩的门中,乃溪听到了深深的叹息声,虽然之前心中有过对这个大姑姐的猜忌,觉得她年纪轻轻的就做到科长的位置有些让人吃惊,再加上先前有不少人提亲都被她一一回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她和一个有妇之夫交往。
  压抑住内心对所听之事的震惊,乃溪送完文件后就匆匆的回到办公室,虽说对这个性情冷傲的大姑姐没什么好感,甚至刚听到这个爆炸性新闻时还有点幸灾乐祸,但毕竟现在是一家人了,而且上次听了陆子蒙酒后所讲陆子冰的身世后,对她心生几分心疼来,都是女人所以更知女人的不易,陆子冰走到这一步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乃溪心里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说到底受伤的最终还是女人,乃溪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圣男出现,为了所谓的爱抛弃他的荣华,他的地位,被人尊敬的生活,曾经在哪里好似听说过,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十个男人,七个好烟八个好酒九个好色,还有一个样样都好(已绝种)虽然听起来滑稽,不过倒说出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