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作者:
柒柒小木 更新:2021-10-21 23:24 字数:2158
“你这个可不算秘密。”绥风神思似是开了个小差回来,再无失分寸的举动,只见他捏着瓷瓶给了我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轻飘飘道,“充其量也就是一件暧昧过后明朗清晰了的风月事。小柒呀,你是晓得的,老凤凰我最忌讳听风月事。不作数不作数。你若真想换我这瓷瓶的秘密,就赶紧回去蒙了被子好好想想。拿出一件我感兴趣的事来。”
这便是故意与我为难了。
我自小与他一起生活,连便个秘这等私得不能再私的事,都会与他唉声叹气一番,哪还有什么秘密?不过是不想同我讲罢了。
我气呼呼的从怀里掏出犀牛角长梳,绥风眼睛一亮:“啧啧,你夫君可真是个要命的贼。从我凤凰山偷了你还不算,还想将我这一点念想也一并偷走。唉,小柒,你夫君这个贼,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小,你呀,没心没肺可不行,日后提防点。”
绥风素来这个性子,心情好时,插诨打科尖酸刻薄;心情不好时,插诨打科尖酸刻薄。总总就是见不得我好。
我略略不悦,正经告诉他。
那日北笙负气离开虽离得潇洒,心里却时时害怕我真同他计较再是不来往。才留了个心眼,将梳妆台上的长梳顺走。为的是我不去寻他,他但还有个借口来见我。
“你多心了,北笙对这梳子半点兴趣没有。”我笑嘻嘻的替北笙鸣了一声不平。
绥风望来一眼,五味杂陈复杂得很。
他向来不理俗事,极少这样复杂,我怯怯以为自己讲错了话,咽了口口水,失措道:“生气啦?”
他默了默神,盘膝坐好涩涩回了句:“你说得对,并非他多心,实乃我心乱。”
我打了个哈哈:“就是。”
他手抖了一抖,一颗白色药丸从瓷瓶里滚了出来,捏起,一口呜咽。
我急急冲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忍不住恼了:“你怎么吃下了?怎么不先验验?万一,万一这药……”
“替我束发吧。”绥风服完药丸,相当轻松的笑了笑,我一愣,他背过手去将我一早束上去的缎带徐徐取下,一头长发便同瀑布一般散落下来,“瞧,这就叫‘是你的躲不过’。束吧。”
我仍担心那药。
虽乖乖去到他身后,却半点也不敢松懈。梳一下,问一声头晕不晕,耳鸣不鸣,胸痛不痛,手抖不抖……绥风一一答着,时而高兴,时而不高兴。
好不容易,总算是替他束好了。
他起身立起后,我仔细端详了一把,见瞧不出半点不妥,这颗操劳过甚的心方缓了一缓。与绥风就这般在凤凰树下闲说了一会。
闲说的内容,无外乎一个伍子墨拜师学艺的事。
“子墨娘亲娇蛮任性不假,可到底不是一个不心疼孩子的无良娘亲。还有子墨爹爹,他素来与世无争,就喜欢一众孩子在凤凰山无忧无虑的成长。退一万步讲,便是子墨再不学无术,他也绝不会强迫子墨去玉屏受这种苦。绥风,你晓得的,我对旁人素无多大兴趣,可伍子墨这个人如何都算不得旁人。即便他已变成一个我瞧不起的奸诈之徒,但他终归是待我好过,我如何都想问一问,你三人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指手画脚在凤凰树的枝干上悬下一架秋千,绥风双手环胸的靠着大树,眼神缥缈迷离。
长长一声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不是送给从前的子墨,这是送给如今的子墨。小柒,子墨既已成你眼中奸诈不堪之徒,我无话可说,日后,你同他疏远些便是。”我张了张嘴,这个解释未免太过敷衍,一肚子疑问正蓄势待发,绥风同我摆摆手,将我轻而易举制止又道,“你也讲了,子墨娘亲不是一个不心疼孩子的无良娘亲,子墨爹爹亦非攀比之人,你就要晓得,他们是有苦衷的。小柒,你见到如今的子墨都觉心寒,子墨双亲岂会比你好过?你这么盘根问底,只会加重他二人心中的负疚感。”
“我不正是有着这番考量,才巴巴跑来与你问原因?”我嘀咕道。
绥风轻轻一笑:“当年,我做了袖手旁观的事,现下,更是没有理由不继续袖手旁观。”许是见我一副不死心的模样,末了,这厮将话锋一转,同我摆出一张生气脸,“小柒,你就不好奇‘赤焰’的事吗?”
这个事,我还当真就不好奇。
赤焰也好,绥风也罢,不过一个名字,有什么可好奇的。这就同池塘里,有人指着那粉色的花称莲,有人偏叫芙蕖,还有人说是荷。
绥风一双眼睛湿润湿润的,水雾渐起:“总算不枉我疼你一场。”
没有问出当年送走伍子墨的缘由,我老大不痛快,却也奈何不了他,只好跳下秋千,替他把了一把脉,万幸,白泽善念尚存。这药还真就是救命疗伤的圣药。
我又巴巴回到秋千上,望了望那些长势格外喜人的狗尾巴草,不无提醒道:“绥风,你脉象平稳,这一日三餐就劳烦你了。”
绥风嘴角抽了抽:“你这个主意,甚好。”
说罢,果真提着长衫回凤凰居洗手做羹了。
我总还是有点遗憾。
伍子棋提着一篮桂花从林子里走来时,我脸上的遗憾还未来得及消失殆尽,她定定望着我,甚是怜悯的从那一篮桂花中挑出一朵最大的,挽在我耳后,笑笑:“小柒,这思念的苦吖,就是四海八方九霄最难下咽的苦。你长点心吧。”
我懵了一懵。
伍子棋甚是无辜的继续埋头在篮子里挑挑拣拣:“嗯,这个事嘛,当真怨不得我。小柒,我真是采花采累了才爬到树冠眯一眯眼。眯得正是迷糊,就从树下吹来一阵甜言蜜语。我还以是山里的狐狸成了精。定睛一看,竟是我家小柒,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听自家人的墙角。过瘾过瘾得很吖。”
我浑身抖了一抖,耳后的桂花也跟着抖了一抖。
“我一直疑心你爱慕的是绥风并非子墨,不过是情窦未开,瞧不见自己的真心。今日,倒是放心了。”伍子棋这神来一话,骇得我差点就从秋千上飞了出去。
她见了,掩嘴笑笑:“我瞧他一直是这么个意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