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作者:柒柒小木      更新:2021-10-21 23:24      字数:2130
  我又不曾与白泽夺爱,怎样都轮不到我来遭他哀怨?
  定是我急糊涂看花了眼。兀自一番释怀,又见白泽转身离去,去得不像深藏心机,便松了半口气。
  他能及时止损不与我挑衅,真真是阿弥陀佛天佑我也。
  紧忙收起白瓷小瓶,捻了个风诀流星赶月般呼啸着冲凤凰居赶去。
  绥风的睡眠向来很浅,往往是等不及天边泛鱼肚白,就起了。这个时辰嘛,我风驰电掣亦不忘瞅瞅天色,日光四射,正是用完早膳再悠闲喝一盏茶的惬意时光。绥风吃茶但有几分讲究,不是午时三刻他不会架炉子烹茶,自然不会挑在此时吃茶。倘若没猜错,定斜靠了依在软榻上钻研棋谱。
  这个癖习,乃是他新养的。追根溯源,正是在翠月湖的茅草棚里与北笙下了那次棋后。
  等我从那扇敞开的窗子嗖嗖钻了进去,再现出真身站定一看,眼前一片春光乍泄,就晓得这一回,我猜错了。
  “你今日起得不太早吖。”我很不客气的咽下一口口水,两只眼睛却很实诚,痴痴望着眼前这个袒胸露背的美男子,心里头是急流澎湃。暗道,寻常挺飘逸一男子,这衣衫一脱,怎就成了骨骼惊奇的练家子身板。
  果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不得。
  “你今日起得倒是早。”绥风不惊不讶的望了一眼色眯眯的我,将换下的长衫搭在衣架上,再从容不迫的取来一件橙红色长衫。
  这身衣衫,不会太过艳丽了吗?我捂了捂被晃晕的眼睛,他笑了笑,捏住衣领抖上一抖,两只袖子就穿好了,我不太自在的再捂上一捂,绥风已将自己穿成一只熟到要烂的橙子,款款走了过来。
  “你来得巧,替我束发。”说罢,他像拎阿猫阿狗般拎住了我的袖子,我跟在他身后,身高不及他肩高,让他这么拎着走,瞅个后脑勺都要将脖子仰得高高的。
  噗嗤一笑:“几十万岁还长个的,四海八方怕也就独独你一人。”
  绥风已经在梳妆台前落好座,听我这声戏谑,从镜中望来一眼,慈慈一笑:“我堂堂一个上神,可不能让你这小小的上仙平白给挤兑了。你方才的话,可有出处?”
  “呦,同我计较了。”我俏皮的从镜子中闪了个身,就将自己闪离了镜中那双笑眼,往前一凑,在台面上扒拉了几下,嘴里还不忘给上神大人一个出处,“记得从前,我稍稍踮个脚,脑袋尚能与你齐眉并高,再看看如今,我踮脚踮到痛麻,亦不及你肩……”我讲出处讲得正是煞有介事,忽地吖了一声,惊道,“我的长梳呢?”
  绥风轻飘飘的觑了一眼,轻飘飘的道:“兴许是北笙拿走了。”
  摆出这么个清凉姿态,委实与绥风的性子不符。
  奇道:“北笙夺人所爱是有点不太厚道,可你眼巴巴望着,让旁人夺你所爱,却更令我吃惊?”
  “我自然是……”
  绥风的脸忽地一震,急促的话,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眼波抖动得有如暴风骤雨过境般迅猛。我见了,一定,再又嘻嘻一笑:“想不到,你清高了几十万年,也有阴沟翻船巴结权贵的一日。啧啧,荣华富贵这个东西,当真是个好东西。”
  绥风略略几分颓败,我愈发笃定,我的这个猜测猜对了,心情变得格外的好了起来。
  屈手从几把或长或短的梳子中挑了把不长且不短的,开始用心替他束发。
  绥风这一脑长发,我熟悉得紧,莫说哪边茂密些哪边稀松些,或是头顶哪一处藏着个小揪揪,便是这握在手里的质感,亦熟到了骨子里。
  不过是挑了几缕,我就有感发质粗糙了许多。
  面上看起来,虽与常无异,可手感骗不了人。我耐着性子梳了几梳子,心里的担忧随之渐长许多。
  酝酿酝酿后,干脆将梳子插入自己发髻中,停住不解道:“伍子墨的手艺不合你胃口吗?”
  绥风从镜面上斜来一缕目光:“我每日吃得极好,倒不觉得不合胃口。”我眉头一锁,那缕斜斜的目光速速一闪,又回归到了镜子中,化作一眸笑意,“你个小没良心的,为了赶子墨走,竟让我当坏人。唉,养儿不教父之过,我吃了这个亏,好像还不能怨怪你。啧啧,我容易吗?”
  “不容易,你是四海八方最不容易的凤凰。”我从袖子里扯出一根缎带,左右将他一头发拢了拢,就用缎带在发中打了个结。
  绥风很是不悦的冲镜子照了照:“你就这么打发了我?”
  我摆摆手,在他屋子当中那张梨花木的圆桌旁,寻了把椅子坐下,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你神思不济,让外人闯进山吓到了我。我这颗心,不夸张的说,现下还慌得回不了神,哪有心思替你束发?”
  “外人?”绥风一愣,忽儿一笑,从梳妆台起身与我慢悠悠踏步而来,“北笙又惹你生气了?”
  我呵呵笑了一笑:“北笙岂能算外人?你莫忘了,他是你从一众神仙里头替我物色的乘龙快婿。自家人。”我抛了个不风不骚的媚眼,绥风打了个冷颤,嘴皮子直哆嗦:“小柒,你读书少,我不怪你。可你身为女子,不能不知晓东施效颦的典故。这种学不会的伎俩,日后你再莫使了。”
  我吐了吐舌头,将桌上现成放的凉白开,给自己倒了一杯,绥风一双眼睛却紧盯我不放,眼见我一杯喝完,又去倒第二杯,他这会子才晓得要关心我:“你昨夜宿醉未归,可是饿了?”
  我摇头晃脑的喝完第二杯凉白开,饿倒不饿,口干是真的。倒了第三杯,放在桌子一旁静候:“有点渴。”
  绥风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跑到凤凰山来吓唬我家小柒?”
  “这倒也未必。”我单手支脸,眼里满满皆是不确定,“昨日我见你伤口痊愈,一时高兴,就灌了自己一壶浊酒,稀里糊涂睡了一夜的梦。这个梦里有你,有北笙,有桀訸,有伍子棋,有伍子墨,还有我在凤栖要下的一只兔子仙,嚄,对了,还有白泽。吓唬我的就是白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