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了他，爷们儿也不好意思，赶紧表示歉意。
  “无妨，无妨。”不愧是一代宗师，人家根本就没有在意。
  顾兰心一听石青对她没什么恶意，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然后冲我露出一个感谢的眼神。
  看来在她潜意识里，可能认为是爷们儿的缘故吧，又或许是她看爷们儿的仗义执言，所以谢谢我。
  “道长，可还有救？”看着石青脸色阴晴不定，我一颗心也悬了。
  对我而言，鬼妞儿已经不同于一般鬼邪那么简单了，一路走来，她和我经历了风风雨雨，同生共死。
  在我潜意识里，早已经把她当成了相依为命的亲人，恩人，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有救，有救。”石青点头回答。
  可还没等爷们儿开心一下，他又说了句；“很难救。”
  一句话把我刚刚落下心间的石头，再次高高悬了起来。
  “那怎么办？”我着急的问。
  “这……你可愿意让老朽带走她？”石青不答，反而问我。
  看爷们儿愣住不言，随即解释；“此鬼鬼体受伤严重，鬼脉具断，唯有带回我山门，放入地底玄阴棺中，加上贫道以茅山鬼道秘法加以治疗，方有恢复重生的希望。而你是她的寄身宿主，老朽要带走她，当然还需得你同意才行。”
  “这……”顿时爷们儿犹豫了。
  我不是不想鬼妞儿好起来，也尽管只要石青想，就有一千种随便能带走鬼妞儿的理由和能力。
  可让他把鬼妞儿带走，总让爷们儿有种送羊入虎口的感觉，毕竟茅山鬼道，可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明门道派。
  正邪不两立，自古皆然之呀。
  “道长，那小子可不可以随行？”小雅的死已经成了我人生中最深的痛，除了四眼仔，爷们儿现在可就只有鬼妞儿了，我不能再承受失去的滋味。
  “这…恕老朽不能答应。”石青怔了怔，随即拒绝。
  “为什么？”这下我也急了，不让爷们儿跟随，那我怎么能放心把鬼妞儿交给他。
  “因为你并非我门派中人，何况你…”石青没有再说话，但爷们儿已经意会。
  然后他继续扭过头，查看鬼妞儿的伤势。
  我心一阵刺痛，石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何况你…”三个字，已经说明了爷们儿不是他门下的人是其次，而是我现在的身份才是主要。
  他的心境再高，也无法看着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在他山门里住着不走，不杀我已经是他慈悲了。
  只是我很难过，他终究还是把爷们儿划分到了鬼邪一边，怎么说咱也是万法之首的传人，现在呢？我是法所不容的对象。
  “枫子，我要跟随师傅回山门去了。”就在我不知道要不要把鬼妞儿，交给石青的时候，四眼仔突然站出来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要替爷们儿，去茅山鬼道的大本营，照看我的鬼妞儿。
  “别这样。”我阻止道。
  “不，枫子，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红尘与我已无牵挂。我不想一辈子站在你背后让你保护，我需要变强，我希望有那么一天，能够可以和你背靠背的并肩作战。还有，只要我不死，就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女鬼，我希望你好好的，开心的活着。”四眼仔的眼神十分坚定，丝毫不允许我反对。
  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就跟爷们儿一样，呈紫涵的死彻底带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也许如他所说，爷们儿应该支持他，不管是为了我，为了鬼妞儿，还是为了他自己。跟卫羽回山门修行，对我们任何人，或许都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好的结局。
  我只得默默的点头，呈紫涵彻底把他的心撕碎了。
  石青再次把目光移向我问；“年轻人，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赶紧回应；“一切全凭道长做主。”
  有四眼仔照顾，爷们儿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况以我和卫羽的患难之交，他多少也应该会帮衬一下吧。
  “放心，我也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女鬼。”卫羽果然也没有让我失望，走过来拍拍我肩膀，露出他那欠扁的微笑说。
  爷们儿回应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石青得到了爷们儿的同意，从怀里拿出一根黑不溜秋的东西，对着鬼妞儿比划了几下，只见鬼妞儿顿时化作一团黑气飞入其中，然后他把东西放回怀里，转身对我说道；“放心，等老朽治好了她的伤，自会放她离开前去寻你。”
  我又赶紧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就这样天刚蒙蒙大亮，石青给我大致讲解，和指导了一下关于海骨莽山的地形和出路后，带着一众人以及四眼仔和鬼妞儿走了，只留下我和顾兰心一人一鬼。
  四眼仔本来还想留下来跟我一起，埋葬了呈紫涵和小雅再走，但在爷们儿一番说词之下，还是跟大部队撤了。
  诺大一个莽山，就这么只剩爷们儿一个大活人了。孤独，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埋葬了呈紫涵和小雅，我心如死灰的守候在坟前一天一夜，往事一幕幕呈现在眼前，从我们刚刚认识到相爱，再到现在的死别。
  每想她一次，我的心就跟着痛一次，绞着痛，痛到窒息，可我还是忍不住的去想，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下山时，我把她一直以来苦心追寻，抢夺而不得的“驭鬼术”，焚烧在她坟前，这本书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不幸和结局。
  我无法在失去了小雅之后，还能心无旁骛的去学里面的法术。也算圆了她毕生的心愿，对我和她之间的一个交代了。
  反正我已经和自然之灵结了灵契，就算没有了驭鬼术，只要有巫灵道统作为媒介，自然之灵作为渠道，天下道门秘法无不能为我所用。
  驭鬼术是厉害，可爷们儿认为真正厉害的不是秘法，而是习练秘法的那个人。就像古龙笔下的小李飞刀一样，厉害的不是飞刀，而是用飞刀的那个人。
  龙夏鬼陀不是因为驭鬼术而天下无敌，是因为他，所以驭鬼术才成了天下第一的道法。
  守了一天一夜，我就离开了这座伤心的大山，然后独自行走在这，毫无人烟的海骨莽山的山路间，一颗心已经碎了一塌糊涂。
  顾兰心一直跟在后面，可我丝毫没有心情理会她，她也很懂事的不来打扰我，一人一鬼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山野间，情景不可谓不诡异，不可谓不凄凉。
  来的时候，爷们儿还是这世上最幸福美满的人，身边有爱人陪伴，好友相随，而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鬼妞儿被带走了，最爱的小雅死了，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小雅，我爱的一直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四眼仔也走了。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剩下些什么，但是我很清楚，目前我已经一无所有。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股阴风迎面袭来，我还来不及反应，一个身影瞬间出现在我面前，我抬起头，只见顾兰心的靓影背向着我，挡在了面前。
  爷们儿心头一暖，这鬼丫头，我不过放了她一马，她却以涌泉之心相报，欠我的因果她早已还清。
  但她却不放心爷们儿现在的状态，而一路默默跟随，稍有点风吹草动，她竟如此第一时间舍命挡在前头，这样的善良当真难能可贵。
  因为顾兰心没有我高，所以爷们儿的目光，毫无压力的就从她的背后一览无余。
  才知道，原来是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洞穴外，而刚刚的那阵阴风就是从里面袭来。
  因为背向着我的原因，所以爷们儿看不见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但从她有些发抖的身躯来看，暖心之余也让我有些讶异。想来里面住着个什么厉害无比的鬼邪，不然也不会光一股阴风，就让她如此忌惮害怕。
  且是如此，她竟也没有后退半步，依然拉开双手，挡在我的前面。
  感动之余爷们儿拍拍她的香肩，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绕过她的后背，走到她的前面挡在她跟前。
  撇开巫灵道传人不说，怎么说爷们儿也是男人，女人就应该被呵护，被保护，而不该她保护我。
  “呼…”又一阵阴风袭来，不过这次却夹杂了一股浓烈的煞气和危险。
  我想也不想，下意识一个转身直接揽腰抱起顾兰心往后一退。待稳住身形，差点惊讶的下巴没掉下来。
  因为我这一退，居然在无意之中退出了整整十米之远，十米啊！这可不是凡人所能做到的。
  顾兰心的表情也是一惊，脸上写满了诧异。
  “走。”我随即回过神来，想也不想拉着她的手就跑。
  一路上左拐右拐的跑了不知道多远，感觉没有危险了才停下来。诡异的是我跑了这么久，居然没有留意到自己有一点儿累的感觉。身上也没有一丝的汗水，好像这么大的运动量，也不足以让我身体，消耗一点脂肪一般。